「挑最貴的。」

「……」白朮抬起頭，在逼仄的空間里，悠悠然望著顧野，一字一頓誠懇地問，「你問過我兜里的錢了嗎？」

得。

不僅是一周扒皮，還是一葛朗台。

顧野唇角輕翹，似是恍然地抬眼，然後問：「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談助理工資了？」

於是，白朮一秒將手機收好，神情淡漠地說，「下一站下車。」

「……」

顧野默默望天。

這次真就是一免費苦力。

*

白朮選了一家高檔的壽司店。

並且，要了個包間。

顧野實打實地吃了一驚。

「你什麼表情？」白朮將他一瞬的神情捕捉到，又一次露出資本家的醜陋嘴臉，「反正我這次拿不到第一，黑鍋都是你的。」

「……」微怔，顧野嗓音里藏著笑，「行。」

「隨便點。」白朮將菜單扔給顧野。

「我文盲。」

顧野看都沒看一眼。

白朮：「……」

琢磨兩秒后，顧野慢條斯理地說：「就挑最貴的吧。」

白朮摸了摸口袋。

「後悔了？」顧野挑了挑眉。

「你還是別說話了。」

白朮面無表情地選了個最貴的套餐。

顧野失笑，「這麼缺錢？」

「嗯。」白朮點了下頭，繼而略有沉思地看著顧野，「等R國的事結束后，你幫我查一下？」

她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做什麼的，但可以肯定，肯定有頂尖黑客的存在。

她本想通過匯錢的去向查人，讓BW的技術人員跟蹤，但是……跟蹤了個寂寞。技術上被碾壓。

一開始，他們找白朮要錢的時候，白朮是不肯當冤大頭的。

可——

這群人操作特別騷，手機入侵、電腦入侵，甚至連BW的伺服器都能入侵。他們也不動任何數據，就給你一個大大的字——錢。

有時白朮走到大街上，都會看到LED屏上蹦出一行「妹妹給點錢吧」「我們都快餓死啦」「世界和平靠你、靠我，靠大家」之類的字。

白朮最後被騷擾得忍無可忍，才給錢息事寧人。

想來想去，白朮覺得如果能揪出那一撥人的話，只能靠顧野了。

「行。」

顧野沒多想就答應了。

壽司陸續端上桌。

白朮一口一個往嘴裡塞，正尋思著找什麼話題，結果話題還沒想出來呢，外面忽然響起嘈雜的聲音，夾雜著中文、英文以及R國語言，嘰里呱啦地爭吵著，也不知雙方有沒有吵明白。

顧野揉了揉耳朵，「怎麼了？」

R國語言……他是真整不明白。

「吵起來了。」白朮慢悠悠地喝了口烏龍茶。

「……」

顧野輕飄飄地眼神掃過去。

白朮撇嘴，「為了你。」

「什麼？」

顧野愕然。

？

有他什麼事？

「大概是，這家店有個二次元套餐，以前是主打R國一部作品的，但打這個月起，就換成你的《犬牙》了。」白朮跟親眼旁觀全程似的，有條不紊地講述，「作者跟朋友來吃飯，點名要那個套餐，發現沒了，就大罵《犬牙》。然後被東國的人聽到了，於是就吵起來——」

話音未落。

「嘭！」

一聲巨響過後，用來當擺設的木製門被「重物」砸到，生生砸出一個洞，「重物」飛過來，直接砸到白朮和顧野中間的桌子上。

白朮：「……」

顧野：「……」

「抱歉……」踢人的那位閃到門口，跟包間里的白朮和顧野道歉，但她話說到一半，目光落到二人身上，話語一頓，「嘿，是你們倆啊？」

白朮抬眼看去，神情微黑。

楚逍遙。

顧野雲淡風輕的視線從楚逍遙身上掠過，然後問白朮：「認識？」

白朮：「我室友。」

「哎，我叫楚逍遙！」楚逍遙自我介紹者，看了顧野兩秒，抬手蹭了蹭鼻子，然後沖白朮挑眉，「你說要去開房的對象，就是他啊？」

白朮：「……」

顧野微怔。

三人聊天的功夫，跟楚逍遙對罵的人，如潮湧般圍了過來，個個氣勢洶洶的。

好傢夥，得有六七個人，有男有女。

還不算砸在桌子上那個。

楚逍遙這邊……

好像就她一個。

在別人的地盤，在那麼多人面前，她也敢動手……膽兒是真的肥。

「你不是東國的漫畫家嗎？」有個人認出了白朮，用英語問，「你們是一起的？」

白朮：「不是。」

幾人頓時露出質疑的眼神。

顯然不信。

「少廢話，他們都是晉級的漫畫家，肯定是一夥的！」另一個人嚷嚷著。

這群人都在氣頭上，不由分說將白朮和顧野牽扯進來，同時擼起袖子就開始干架。

楚逍遙倒是沒有將顧野和白朮牽扯進來的意思，以一人之力將他們擋在門口，身手靈活，竟然是個練家子。

而這功夫路數……

顧野眯了下眼。

走廊處戰火交鋒，店裡的服務員沒一個敢插手的。先前被扔進來的人，掙扎著從桌面爬起來，身上沾滿了污漬，他扶著腰，看了看白朮，又看了看顧野，衡量了下他們倆的武力值后，二話不說就朝白朮動了手。

白朮還沒動，顧野隨手拿起個盤子扔過去，正好砸在那人的手腕處。

下一瞬，顧野腿一抬，在狹窄的空間里舒展著，對準那人的腰來了一下，那人「嗷嗚」一叫，摔了個狗啃泥，腦袋砸在了門框上。

那人疼得爬都爬不起來。

這會兒，外面的「戰鬥」差不多結束，一群人被楚逍遙揍得人仰馬翻的。

「誒，」楚逍遙往門口一靠，抬腳踩在門內那人腦袋上，拍拍手跟白朮和顧野揚眉，「怎麼樣，我身手不錯吧？」

白朮將杯內烏龍茶一飲而盡，心平氣和地說：「你今天要是被關進去了，大概率會被取消比賽資格。」

「……」

楚逍遙臉上笑容一瞬僵住。

「R國有人能給你擺平這事么？」白朮掀起眼帘，問她。

楚逍遙：「QAQ。」

打起來誰考慮這種事？

白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切，木然地起身，輕描淡寫地說：「記得把我們的賬結一下。」

腳下用力，楚逍遙把人的腦袋踩在地上，在那人嗷嗷叫的背景音下，強行跟白朮扯關係，「我們不是一夥的嗎？」

「誰跟你一夥的？」

白朮恨不得後退一步，跟她徹底撇清關係。

「你肯定有辦法！」楚逍遙視線直勾勾盯著白朮，「幫我個忙，算我欠你個人情！」

「不缺你這人情。」白朮淡淡道。

「……」

楚逍遙對這個室友冷酷無情的做派頗為痛心。

這時，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是店員報了警，警察趕來了。

眉頭一挑，楚逍遙歪著頭，瞥向靜坐不動的顧野，聲音倏地一沉，開口：「陸野。」

陸野。

剎那間，白朮和顧野的視線，都掃向楚逍遙。

眼神鋒利如刀。

楚逍遙只覺得渾身一寒。

未待顧野或白朮開口，警察們就走了過來。顧野和白朮對視一眼，爾後，白朮皺著眉拿出了手機。

……

白朮給J打了通電話，讓J解決這件事。

楚逍遙和另外幾個漫畫家，都被警方帶走了，前往警局了解情況。

白朮和顧野這一頓飯，記在了楚逍遙的賬上。

不過——

他們本來就不餓，雖然壽司只吃到一半，但已經很飽了，離開壽司店后，便沒想著再找吃的。

天色漸黑。

顧野和白朮走在街道上。

「楚逍遙在漫畫上展現出絕對的天賦，我本來懷疑她是用了葯……」白朮頓了頓，只手揣到褲兜里，「她怎麼會認識你？」

「認識我的，就兩撥人。」顧野眸色沉沉，「一、那群小孩；二、組織的人。」

「內部也會用藥嗎？」

「有些試驗品被洗腦後，就會為組織所用。」

「……」

那還真方便。

一條龍服務。

顧野停頓了下，「不過她，說不準。」

「怎麼說？」

「有點眼熟。」顧野說。

雖然「眼熟」，但仔細想起來，卻想不出是誰。

他離開組織的時候，才十歲。

楚逍遙比他還小。

不說記憶的問題，光是屁大點的孩子，這十多年過去，已經長出另一番模樣了。怎麼認？

到手的信息有限，白朮沒想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我今晚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