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詔抓住女人的手，將其往後一推，冰冷冷的視線剜向她，刺得她一頓。

即墨詔將門關上。

而——

就在這一瞬，女人的視線落到玄關處，瞥見一雙鞋。

……

即墨詔轉身回客廳。

白朮正好從卧室出來。

「你媽？」白朮朝門口掃了眼，問。

「嗯。」

「親生的？」

「……」

即墨詔聽出言外之意，不想回她。

將垃圾袋放地上，白朮暫且放棄離開的打算，「你輸棋有段時間了，她怎麼這時候才找你？」

「我把她拉黑了，她聯繫不到我。」即墨詔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她愛面子，不肯通過其他人找我。」

「哦。」白朮頷首，在軟椅上坐下來，「你是怎麼做到跟爸媽都不合的？」

剛剛即墨詔和女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關係顯然不好。

先前即墨詔輸棋的對手，是即墨詔的父親教出來的……這關係就值得尋味了。

即墨詔靠著案板，手掌往後抵著，拿著水杯的動作一頓。

他垂了垂眼瞼，半晌后，似是雲淡風輕地道：「我爸痴迷圍棋，但天分就那樣，在職業圈混得半死不活的。發現我的圍棋天分后，就致力於培養我。」

「但是，在意識到我即將超越他時，他態度就變了……一個一生都在為圍棋努力的普通人，見到天才就在身邊，心態擺不正。」

「我媽被我爸吸引，婚後被冷落，因愛生恨。離婚後，爭取到我的撫養權。」

「我媽一開始把我當做反擊我爸的工具，讓我重新下圍棋，走職業道路，利用我對我爸的勝利來羞辱我爸。後來，她發現我的成績可以給她帶來榮譽、利益，所以就……」

手指輕輕敲著水杯，即墨詔望了白朮一眼，「你的事我聽過一點，大概就跟你爺爺對你做的那樣。」

白朮秒懂。

她說：「工具人。」

「對。」即墨詔聳了下肩，有些嘲諷地彎了彎唇，「在他們看來，工具人之所以成為工具人，是因為你有當工具的價值。不像有些人，連這一點價值都沒有。」

「利益交換，大多如此。」

「嗯。」

既然是「利益交換」，就沒有「感情」一說。

成為工具的人，不代表他們會喪失感情。

眉頭輕挑，白朮沒有說安慰之類的話，話鋒一轉后，驀地問：「兩個月後，你有什麼重要比賽嗎？」

「嗯。」即墨詔微微頷首，「亞洲頂尖棋手巔峰會，到時候會有一場人類跟AI的圍棋對決。」

「……」

白朮眸光閃了閃。

有點意思。

……

即墨詔知道自己母親是個麻煩，怕白朮遇上母親后說不清，所以讓白朮繼續待一會兒，等到母親走了后，才讓白朮離開。

白朮沒讓他送。

白朮是開車來的，但車沒往停車場里開，而是停在小區外面。她下樓后扔了垃圾，旋即走出小區，找到自己的車。

開車，離開。

殊不知——

她剛一走，一輛停在路口的轎車燈光一亮。即墨詔的母親坐在後座，看著她的身影，眼裡閃爍著冰冷的光。

白朮？

那個跟即墨詔組隊打電競的女生。

*

白朮回到租房已經很晚了。

簡以楠一通電話打過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通抱怨：「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用流氓手段收債，跑鄉下收購古董，現在又說要運送什麼貨物，像個沒有營業執照的物流公司。白朮，我雖然對各個階層的不了解，但你告訴我，這能是普通人的生活？！」

「……你真忙。」白朮叼著一根冰棍，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的少兒頻道。

「……」

簡以楠一口氣差點被她堵死。

「你運氣好吧，一般情況下，他們沒這麼忙。」白朮不疾不徐地說。

「他們做的事真的合法嗎？！」

「你忙了一天，只考慮這個嗎？」白朮問了一句，隨後，聽到嘈雜的背景音，她皺了皺眉，「……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

電話掐斷了。

隨後，簡以楠又一通視頻電話打過來。

白朮接聽。

很快，白朮就看到簡以楠灰頭土臉地坐在三輪車後面，身下是一堆雜物，車廂是露天的，呼嘯的風吹亂了她的發，漆黑的夜一望無際，轟隆嘈雜的背景音來自於小三輪的發動機。

白朮：「……」

簡以楠：「……」

兩人面面相覷。

良久后，白朮真情實意地說：「……同情你哦。」

「等我回來，你最好給我一個說法！」天才博士·簡以楠，憤怒地將雜亂的頭髮擼到腦後，眼冒凶光。

「你歇歇吧。」白朮對她的威脅不痛不癢，「就會嘴上說說。」

簡以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