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環視一圈，見一個個的面如土色、雙目無神，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如同行屍走肉，一時覺得怪異。

不過——

沒一個人把視線放她身上。

白朮徑自走到三樓，剛想選店子，就見有人招呼她，「這邊。」

抬眼看去，赫然是即墨詔和江南枝。

他們倆亦是懨懨的。

走過去，白朮要了一份木桶飯，然後在他們身邊坐下。

「你是回來上課，還是回來看戲的？」即墨詔掰開一雙筷子，沒什麼精神地問。

「什麼戲？」白朮莫名。

剛想扒飯的即墨詔一頓，略微訝然地看她，「你不知道？」

「不知道？」江南枝總算回過神，搓了搓自己的臉，瞪直了眼瞧白朮，「白妹妹，全網都炸鍋了，你是從哪個地窖里出來，這事都不知道？！」

店員送上來一杯橙汁，白朮接過來，喝了一口，道：「說說。」

即墨詔和江南枝對視了眼。

確定了：白朮是真不知道。

「昨天，一個M國來的漫畫家，叫艾倫，據說是漫畫NO.1排行榜全球第二——」江南枝講述。

而，聽到「艾倫」兩個字，白朮便意識到什麼，眉頭微抽。

艹。

場子被艾倫砸了？！

江南枝繼續說：「當時還在直播呢，他不知從哪兒跑進來的，拿著喇叭就說要PK，哪個敢上？反正就是一通挑釁，集訓營要是不出人跟他PK都下不了台。」

「然後呢？」叼著吸管，白朮問了句。

「然後就PK了啊！簡以楠、墨玉，還有幾個有頭有臉的，全上了！但是沒一個勝利的！不是，可以說是被秒殺！最後他一個人跟5個PK，也贏了。」江南枝嘖嘖搖頭，「全球第二啊，我的老天，我都沒想過能見到真人。」

白朮：「……」

「說起來，集訓營本來不打算應下這個挑戰的。」江南枝說著說著，情緒代入進去了，有些惱火，「問題是，當時在直播，全網都在起鬨，說什麼『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還慫』之類的。結果好嘛，輸得內褲都沒了，現在那群起鬨的都在嘲諷，臉都丟乾淨了。」

「哦。」

木桶飯端上來，白朮淡淡應了一聲，準備開吃。

即墨詔忽覺不對勁，拿眼斜她，「你不是最恨別人踩你頭上嗎？」

「又不是我輸了。」白朮無所謂道。

「但你和顧野都被牽連了。」即墨詔慢悠悠地說，「說你倆縮頭烏龜，這樣被吊打的歷史性羞辱場面都不出現。欺負自家人那麼神氣，擱外人面前，屁都不敢放。」

聽著他的話，白朮不惱不怒，問了句，「你也輸了吧？」

「……」

即墨詔噎住。

江南枝哈哈一笑，「白妹妹，你真神了！他不止輸了，還是1V5那一撥的。他都要被氣死了。」

「……」

即墨詔的臉肉眼可見地綠了。

白朮原本心情不咋的，看到即墨詔這臭臭的臉色，忽的一樂，眼睛彎了彎。

「……」

見狀，即墨詔掀桌的心都有了。

「我看看……」白朮摸出了手機。

於是，即墨詔斂了斂怒意，用餘光觀察她，想從她這裡觀察出一二分希望來。

但，江南枝觀察到的是——

「白妹妹，你換手機啦？！」

「嗯。」

白朮不咸不淡地回應一聲。

「怎麼啦，你先前那個手機也是新款的啊，不好用嗎？」

「摔了。」

「怎麼摔的？」

白朮：「……」自己摔的。

那一日，打從顧野家出來后，白朮想到顧野的遭遇，越想越惱火，隨手就把手機摔了。

摔得個粉碎。

「不小心摔的。」白朮如此回答。

江南枝單純，聽完后沒一點懷疑，只是點頭道：「還是得小心點，最好弄個手機殼。」

「嗯。」

白朮應得有些敷衍。

——她看到了網上的言論。

一片罵聲，不堪入目。

【呵呵，集中全國優秀青年漫畫家的集訓營就這鳥樣？輸得太難看了。】

【嘴裡嚷嚷著「讓世界瞧瞧東國漫畫」，結果？嘖嘖，我國還是趁早棄權吧，省得在國際上丟臉了。】

【那麼多人，被人按著頭欺負，頭都抬不起來了吧？國際漫畫組織沒把東國漫畫除名，真是看得起咱們。】

【Echo和Gu這倆不是很能耐嗎？昨天那麼大的事，哪怕在鄉下都知道了吧，怎麼不見他們倆出來迎戰？擱集訓營里挺張狂啊，我看也就那樣，自知不敵當縮頭烏龜躲起來了。也好，省得被笑話。】

……

「救世主，」即墨詔敲了敲桌面，眼瞼抬了抬，一顆妖痣若隱若現，他略帶挑釁地問，「這下你還有招嗎？」

「有啊。」

白朮懶懶回應。

即墨詔一怔，「什麼？」

江南枝眼睛一亮，直接撲過去抓住白朮的手，「是啊，什麼？」

看了二人一眼，白朮慢條斯理地將手機放下來，輕描淡寫道：「國際排行第一的NO.1承認她是東國國籍。」

「……」

「……」

眼裡燃了抹希望的即墨詔和江南枝二人，登時心如死灰，半點火苗都不剩下。

——讓NO.1承認是東國的？

——確實能挽回一些顏面。

——可，做夢都比這個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