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臉都綠了。
但是,光線太暗,白朮看不到。她將那條滑落的四角褲撿起來,徵求他的意見:「我選了一條黑色的,可以吧?」
「……」
顧野費勁地抬起手,一掌擋臉上,眼不見為凈。
半刻后。
衣擺被揪住,輕輕拉扯了下,有冷空氣灌入,涼颼颼的。顧野喉結滑動了下。
白朮喊:「顧野?」
「先把被褥換了。」
顧野躺屍狀,一動不動。
「……行吧。」思考須臾后,白朮勉強答應了。
於是,床位一通窸窣動靜后,被子掀開,盪出一陣又一陣的冷風,颼颼的。
半晌后,顧野將手掌挪開,眼睛眯成一條縫,借著光線看床尾,這一看,登時眼皮一跳。
白色的被子立在床尾,宛若幽靈,呈不規則形態,左動一下、右抻一下。白朮消失不見,同被芯一同攥在被套里折騰,只有一雙小腳展露。
腳掌挪了挪,蹭了下白朮細嫩的腳踝,顧野問:「扮鬼呢?」
「……」
白朮沒吭聲。
不多時,足有一人高的「被子山」慢慢矮了下來,白朮蹲著身子,抓著垂到腳底的被套一點點往上推,半晌才將自己折騰出來。
「呼。」
她長長吐出口氣。
像是潛水到極限后重獲新生。
「雖然四捨五入,我是全能型選手。」白朮抹了把臉,把亂糟糟的頭髮撥開,很實誠地說,「但內務恰好是被舍掉的部分。」
「……」
顧野眉毛動了下。
懂了,四體不勤。
顧野道:「你放著,我待會兒來。」
「我會的。是你這裡空間太小,施展不開。」白朮極力給自己挽尊。
「……」
還怪上環境了。
藥效過後是一個虛弱的階段,顧野渾身使不上勁,只能看著白朮折騰。也不提醒、不指揮,看她瞎胡鬧。
一會兒,見她鑽到被套里,把這個角抻好。然後鑽到另一邊去抻時,另一個角慢慢滑落。一會兒,見她罩著被套做各種各樣的形狀,明明是在辦正事,卻活生生被她演繹成小孩過家家。
「垃圾。」白朮來脾氣了。
眼皮輕撩,顧野接話:「別罵自己。」
「……」
白朮抓著被套喘氣,聞聲,難以置信地扭頭。
顧野下頜一抬,「繼續。」
「就這樣吧。」
白朮拽著在被套里蜷縮成一團舒展不開的被芯,扔到了顧野身上。但是,扔了兩下,發現連顧野半個身子都罩不住,她一癟嘴,又不甘心,跪坐著挪了兩步,然後壓著被子,趴在了顧野身邊。
她小聲說:「你教我。」
還挺要面兒的。
「不會。」顧野把臉別過去,不看她。
伸出爪子,白朮將顧野的臉板過來,跟他四目相對,喊:「顧野。」
「……」
顧野懶洋洋地看著她。
眉眼一耷拉,白朮又示弱了些,「哥哥。」
「……」顧野差點咬到舌頭,微頓后,他提醒道,「換個寬敞一點的地兒。」
本來做內務就不行,白朮還妄想增加難度,豈不是存心找不痛快。
可是,白朮斬釘截鐵地拒絕:「我不。」
顧野秒懂,「哪兒跌倒哪兒爬起來是吧?」
「嗯。」
舌尖輕抵后槽牙,顧野笑得很壞,「可哥哥不會做這種弱智的事。」
哪怕嗓音沙沙的,都掩不住他的壞。
「……」
白朮被氣得噎了下,眨巴著眼,兩秒后,拽著被子就走。
「去哪兒?」顧野問。
「找時正。」
白朮起身,頭也不回想往下跳。
「回來!」
顧野沒好氣,虛弱的身體差點被一口冷空氣嗆到。
好在白朮還算聽話,一聽他開口就知道有戲,乖乖停了。
緩了一口氣,顧野撩著眼皮,「別往被套里鑽,先對好拉鏈另一端的兩個角。」
「……哦。」白朮按照他說的做了,但一臉不信任地看他,指著基本沒改變的被子說,「還是團一起了。」
顧野半闔著眼,「從外面抓住兩個角。」
白朮抓住了,「然後?」
「別松。往床下扔。」
白朮照做了。
「把手展開,抖兩下。」
白朮抖了兩下。
原本蜷在一起的被芯,順利舒展開,雖然不平整,但起碼有了被子的形狀。
「提上來,再把另外兩個角對齊。」顧野道。
「知道了。」
白朮表示顧野可以閉嘴了。
很快,白朮就將被子套好,然後展開,小模樣看起來似乎有點開心。
——也不知她哪兒來的成就感。
弄好被子后,白朮推了推顧野的腿,「你讓讓,我換一下床單。」
「我像是能動的樣子?」顧野挑眉。
「你一半一半的動。」
「……」
白朮實在要折騰,顧野無法,只能配合她。
不過,這個沒技術性,白朮一下就鋪好了。她將被子蓋在顧野身上,跳下床,被換下的被套床單放到桶里,忙來忙去的。
顧野還當她忘了「衣服」的事,稍稍鬆了口氣。
結果——
沒兩分鐘,白朮又跳上來,找到那一套衣服,湊到顧野身邊:「我幫你換。」
顧野:「……」懷疑你的記憶力確實是我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