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你了。」
「哈?」時正瞪出眼珠子,「我還什麼都沒問呢。」
「你來我往。」白朮道。
「……」思忖片刻,時正微微點頭,「我還有個問題,必須得問清楚。」
頓了兩秒,白朮同意了:「說。」
「你是怎麼把我排除在『他們』之外的?」時正深吸口氣,問。
他對白朮的戒心在於……怕白朮跟「他們」玩仙人跳,把他往坑裡帶。
雖說他現在處於「被架空」狀態,可畢竟不是可以忽視的。他時不時扎他們一下,他們應該也挺想除掉他才對。
「我確實懷疑過你昨天的發瘋是跟他們演的一場戲……」
白朮頓了一下。
時正正在用憤怒且無辜的眼神盯著她。
微微一聳肩,白朮不疾不徐道:「不過,從你今天的表現來看,可以排除了。」
那種「誰都不把他當回事」的狀態,想要偽裝,還是有點困難的。
何況,也沒必要。
「……」
時正緊緊咬著腮幫子。
雖然白朮沒有把話挑的太明,但是,他隱隱能想到,白朮排除他的原因是什麼。
太慪火了。
「到你了。」白朮提醒。
「……」
時正沉默了須臾。
半晌,他終於打算開口,忽的聽得白朮道:「動一下滑鼠。」
「哈?」
「偽裝看漫畫。」白朮悠悠然道。
老是停在「漫畫NO.1」的頁面,太不正常了。他們要想隨心所欲地聊天,還是「專註看漫畫」比較好,省得有人靠近。
「……哦。」
時正反應過來。
他一邊移動滑鼠點擊網頁,一邊跟白朮講著第三基地的事。
「第三基地是兩年前換部長后才這樣的。」時正道,「當時部長的職位爭了很久,明爭暗鬥的……」
時正的聲音低了下去,「不過,沒什麼用。反正現任部長也被架空了。」
「部長沒謀反啊?」白朮問。
聽到這話,時正瞬間脾氣上來了,「放屁!他怎麼可能謀反?」
「你凶什麼凶?」白朮眉眼登時冷下來。
「……」時正一頓,唇角翕合,欲要跟她爭辯什麼,可最終搖頭作罷,繼續道,「也是從兩年前開始,我們發現學員的考核成績出了問題。」
「原本收進來時挺優秀的苗子,一兩周后,成績斷崖式下滑,精神狀態很不好。而,那些一般般的苗子,反倒是成績突飛猛進。這樣一次兩次還成,次數多了,瞎子都能看出問題。」
「隊長從不管第三基地的事,而我們內部察覺出問題,卻沒有證據,只能見機行事,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因為自己人都被架空,換了一批又一批,我們可以信任的不多。這一兩年,調查進展非常緩慢。直至這幾個月,才察覺出『藥劑』的存在。」
「這個『藥劑』挺變態的。不是一種,而是多種。每一種都有不同功效,控制用藥量,就可以完全操控學員的體能、智力、精神,從而達到他們想要的考核成績。」
「不過副作用似乎挺大。我們跟蹤過幾個離開的學員,有的一切如常,有的身體出了問題,不好說。哦,還有一點是——除非那些願意跟他們達成合作、為他們所用的學員,不然,一般學員都不知道自己被動了手腳。」
絮絮叨叨一陣,時正看了眼聽得不太認真的白朮,眼瞼一撩,暫時止住了,「就這樣。」
「除了前面幾句話有點用,後面這些我都知道。」白朮慢悠悠地丟來一句話。
時正:「……」知道你不早說!
「『他們』是誰?」白朮問。
「不好說。」時正皺了皺眉,神情凝重起來,「第三基地心懷叵測的有很多,但大多數是沖著權利、利益去的。比如三位副部長。但是,究竟是誰在利用藥劑控制學員……這人藏得很深。」
「巫教官呢?」
「你看出來了?」時正愣了下,「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巫教官。她仗著一次過五門,在基地還挺威風的。不過,她跟幾個部長關係都好,說不清是哪一派的。」
無意識地移動著滑鼠,時正抿了下唇,繼續道:「她知道我們在查,但是,她肆無忌憚,不介意暴露。一個是我們沒有證據,拿她沒有辦法。另一個,是她雖然是個教官,但有人撐腰,有恃無恐。」
「嘖。」
白朮皺了皺眉。
「該我了。」時正吁了口氣,「你們想怎麼查?」
「葯的來源。」白朮道,「問題是,葯是通過三餐下的,你個後勤部部長,沒一點察覺?」
「我當然知道!」時正氣得捏緊拳頭。
「哦。」白朮恍然點了點頭,然後輕描淡寫地給時正捅刀子,「手下人都不聽你的是吧?」
「……」
時正瞪她。
這種事用得著挑明嗎?!
偏偏白朮還不放過他,又繼續補充道:「難怪只能在食堂里無能狂怒。」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時正差點將滑鼠捏碎。
「你不知道?」白朮理直氣壯地反問。
「……」
時正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艹了。
哪怕白朮現在勉強算自己這一派的,他照樣看不順眼。
「他們暗度陳倉、瞞天過海。我在基地會被監控,查進貨單會被他們修改,查實際貨物,會被他們阻礙。」時正緊了緊眉,憋了口氣,「反正連你都比自由。」
「部長呢?」
「部長在的話,他們會收斂一點。不過,情況差不遠。」時正都要慪死了,神情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怒意,「另外,部長被他們打壓,在不在都一個樣,所以他一般不過來。」
沉吟片刻,白朮道:「給你個任務。」
「你憑什麼命令我?」
「欽差啊。」白朮理所當然道,「顧野那邊你核實過了吧?」
「……」
時正便沒說話了。
——確實核實了。
——給他們準確答案的,是醫療部的部長、段子航。
磨蹭片刻,時正道:「你說吧。」
「查出他們進葯的間隔時長,預判他們下一次進葯的時間。」白朮道。
她可不想在這裡待太長的時間。
「下一次進葯」就把他們解決掉,是最理想的。
「……」
時正覺得她在痴人說夢。
他要是能查出來,輪得著白朮來這裡?!
「不會就去問你部長。」白朮直截了當道,「如果他連這點事都辦不到,直接引咎辭職算了。」
「……」
時正眉心一皺,想跟白朮爭論。
但是,被白朮冷冷清清的視線一掃,他呼吸一窒,不知怎的又將反駁的話咽了下去。
「如果要拿到證據,還得抓他們個現行。」時正吸了口氣,理智回歸了,「就算抓個現行吧,你又怎麼篤定,大魚肯定在現場?如果只是抓到些小魚小蝦,也沒什麼用。」
白朮輕描淡寫道:「大魚不需要到場。」隨便安個罪名弄死就是了。
——反正她現在是個人形炸彈。
——誰弄她,事後就是「謀反」的鐵證。
「……」時正用充滿質疑的眼神看著她,「你這跟打草驚蛇有什麼不一樣?!拿著一網小魚就能去交差嗎?!」
「時正同志。」
白朮朝他勾了下手指。
時正小心謹慎地靠近一些。
「你可能不知道,」白朮手肘一抬,搭在時正的肩膀上,「BW辦事呢,大部分時候,都是公正透明的。但是,有一個特例。」
「什麼?」時正下意識反問。
「隊長是不需要守規矩的。」白朮眯了眯眼。
「……」
時正靈魂一震。
???
他對BW的理念是不是有點誤解?!
*
臨近熄燈時,白朮才從時正辦公室離開。
某個房間。
一個人在搓了搓臉后,拿起座機,撥了一通電話:「媽的,他們在辦公室看了三四個小時的漫畫!是不是有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