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蕩的一天，從早晨的爆炸開始。
接下來都沒消停過。
這一天，基地的教官和學員終於清晰意識到——白朮這個人，很橫，特別橫，超級無敵爆炸橫。
白天的訓練，白朮一直都是正常參加的。但是今天，在基礎體能訓練后，她走進了第一個方陣隊。
沒人攔她。
在得知她的考核成績后，無論學員還是教官，多少都有些忌憚她。
「白朮，你做一下示範。」教官捏了捏眉心，想親眼見識一下白朮的能耐。
「哦。」
白朮沒心情說「是」，走出列隊，就今日這一科的訓練項目過了一遍，速度之快、動作之准，看得人瞠目結舌。
「她上周是在藏拙嗎？」
「這還是人嗎！」
「告訴你們一個絕望的消息，她才20歲。」
「……」
全程見證了白朮的「表演」，學員們心服口服，感覺在智商和體能上受到了全方位的碾壓。
白朮慢悠悠地踱步回來。
「完成得很好。」教官讚賞地點點頭，說，「歸隊吧。」
白朮沒歸隊。
教官目光一凝。
「太簡單，我不玩了。」白朮拍了拍手，很隨意地聳了下肩，懶懶道，「我去下一科。」
教官：「……」
學員：「……」
他們是被鄙視了嗎？！
他們啞巴了。
眼睜睜看著白朮走遠，硬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能怎樣呢？
以她剛剛的表現，確實無需在這裡浪費時間。——她的能耐甚至遠超於在場的教官。
頂多扣她一個「不守規矩」的帽子。
可——
她又不在乎。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白朮並未在第二科就停止。她就像是個來砸場子的，一科接一科地「表演」，鎮壓全場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前往下一科……
一直到第九科：情報科。
她以同樣精彩的成績完成了情報科的項目。
巫教官全程看著，臉都綠了。
特別是——
學員都在為白朮驚呼。
「巫教官。」白朮走回來，只手放兜里，斜乜著巫教官，唇角輕翹，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留情面，「聽說你的成績還在光榮榜上，無人能及。現在是不是該換名了？」
「你！」
巫教官被氣得肺都炸了。
平時英姿颯爽的形象差點打破，化作一個備受羞辱的跳樑小丑。
好在她剋制住了。
白朮睨她，哂笑：「如果沒有什麼挑戰性的訓練，我先去睡覺了。」
說完，在諸多倒吸冷氣的動靜里，白朮拍拍屁股就走了，還真的沒有在操場逗留。
原本就因白朮一個接一個「砸場子」，獲得了全場的關注，所有教官和學員都分神盯著她，一邊想知道她在下一個科目的表現，一邊暗自唾罵這個囂張蠻橫的小姑娘。於是，她這一走，所有人都看到了。
全場嘩然。
「她真敢啊？」
「我看過學員手冊了，上面沒說『學員成績太優秀而中途離開訓練場會有怎樣的懲罰』。不過，她這一通思想教育是逃不掉了吧。」
「……我看懸。就她這目空一切的架勢，給她做思想教育那人，肯定會被她氣得吐血。」
「要我就已經被氣哭了。」
「教官們都不容易。」
「掛逼實在太恐怖了……」
……
*
白朮在宿舍里睡了一覺。
下午，她被一位姓付的指導員叫走。付指導是個中年男人，圓臉，長相親切，總是笑眯眯的，但跟你聊天時，話里藏刀，一邊說著對你好的話，一邊偷偷給你捅刀子，順帶挖一堆的坑。
白朮一個坑都沒往裡跳。
指導員：「你的能力我們看到了，但優秀的人那麼多——」
白朮：「有過比我還優秀的嗎？」
指導員：「……」
指導員：「沒別的意思，請你來呢，是想問一問，你是怎麼想的。像你這樣的人來BW，我們自然是歡迎的，但任何地方都有規矩，你不尊重教官和制度，給教官和學員都帶來了困擾，如果你——」
白朮：「學不到知識還要浪費時間嗎？」
指導員：「……」
白朮說話直接，不留情面。指導員的臉，一次又一次地垮掉。
而，白朮的毒舌從未收斂，說到最後，指導員直接被白朮帶到了溝里。
白朮：「規矩是人定的，只按照規矩來，是不是太沒人情味了？」
指導員：「……其實我們第三基地還是自由的。」
白朮：「如果是自由的，規矩是否可以變通？」
指導員：「這要看是什麼情況。像你這種——」
白朮：「我的成績怎麼樣？」
指導員：「實測很優秀。理論嘛——」
白朮：「理論是自學。」
指導員：「確實是。不過——」
白朮：「實測成績里，有教官能超越我嗎？」
指導員：「如果不算經驗，只按照成績來說，他們確實——」
白朮：「他們能教我什麼？」
指導員：「他們畢竟是教官，經驗比你要豐富，所以——」
白朮：「經驗不是靠積累嗎？」
指導員：「話是這麼說……」他感覺要崩潰了。
白朮：「他們的經驗無法通過訓練傳授給我。單論成績，我遠超於他們。你覺得，他們還能教我什麼？」
「……」
指導員啞巴了。
白朮：「合理利用時間，也是第三基地提倡的。一群無法讓我有所進步的教官，我何必浪費時間。我拿來自學和休息，完成自我成長，豈不是更符合第三基地的理念？」
「……」
沉默良久。
指導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杯子，仰頭喝完一整杯早就冷掉的水。
最後，他絕望地說：「你想幹嘛就幹嘛吧。」
他實在是沒法子了。
跟白朮聊了一兩個小時，他竟然被白朮問得啞口無言，完全被白朮帶著走……他還當個屁的指導員，轉頭喝點農藥自盡好了。
——活著可真是太沒意思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去吃飯了。」白朮朝他點點頭，站起身。
「……」
指導員心說：那可真是太棒了，麻煩你早點滾蛋。
白朮便離開了。
她是在指導員辦公室跟「談心」的。離開辦公室后，白朮沒急著下樓，而是故意繞到顧野辦公室門口路過，覦見顧野在裡面后，她便放慢腳步緩緩下走。
剛走完最後一個台階，她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側首看去，赫然見到顧野從樓梯上下來。
顧野問：「去食堂？」
白朮頷首：「嗯。」
顧野道：「一起吧。」
「好。」
白朮停頓片刻，等顧野走到跟前後，跟顧野一起去食堂。
走出一點距離，白朮斜了他一眼，主動開口：「你測出來了嗎？」
「嗯。」顧野說，「你早餐和午餐的食物里都沒有放葯，最起碼我現在精神狀態正常，沒有記憶和體能下降的跡象。晚餐的話，待會兒就知道了。」
「我表現一騎絕塵，他們不敢貿然下藥。」白朮說。
表面上雖然很鎮定，但是在心裡，白朮還是悄悄鬆了口氣。
——雖然她有一定把握，但不是百分百。
——但是，顧野驗證過後，她總算放心了。
——顧野不會有事。
顧野眼皮往上一撩，目光頓在她身上，看似面無表情的模樣，可低壓的聲音卻蘊藏警告：「但你再這樣下去，就說不準了。」
「……嗯？」白朮歪了下頭，似是不明所以。
「你這麼囂張，想得罪誰呢？」顧野涼聲問。
這一批教官里，肯定有知曉「藥物」存在的人……
白朮這麼得罪他們，萬一哪個衝動行事，想利用「藥物」給白朮一個下馬威……也說不準。
「我沒有。」白朮回答，頓了下，撇嘴道，「就是心情不好。」
「你們隊長派你這麼個意氣用事的來，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
白朮瞪他。
——你在當面罵我，知不知道！
不過，她這小動作的含義，成功讓顧野誤解了。顧野笑了下，「還挺護食。」
「……」
白朮不好說什麼。
她低頭，看到地上有一顆石子，抬腳踢到一邊，淡淡道：「藥物過敏的話，多久可以測出來？」
「看個人體質。」
白朮嘶了一聲，「這破葯的不確定性是不是有點大？」
媽的什麼玩意兒。
什麼都得看體質。
能不能靠譜點？！
「是有點。」顧野附和了一聲，隨後道，「一般在一天之內。」
「哦。」白朮思緒一轉，「陸白今天也會那樣嗎？」
「不知道。」顧野回答，「一周時間，每天三餐，他們可以隨機下藥。總之，不好說。不過，他們才剛開始行動，肯定會有個規律的，再觀察幾天就知道了。清楚規律就能避免。」
「嗯。」
白朮微微點頭。
「行了，小天才。」顧野話語一軟，他視線落到不遠處的兩個教官身上，低聲提醒，「離你瞧不上的教官遠點兒，不然我得被孤立了。」
「……」
白朮無語地剜他一眼。
不過——
無可辯駁。
有了白朮上午那一出，這會兒是個教官都看她不順眼。原本因她的驚人成績而萌生的好感，被直接掐死在搖籃里，連一點「惜才」的心情都沒有，直接奔向「因愛生恨」的道路，一去不復返。
教官們不約而同對白朮冷臉相待。
當然，白朮也不在乎。
以防萬一，晚餐的時候，顧野還是跟白朮交換了一下「玉米排骨湯」。白朮沒有攔著。
跟顧野分開后，她端著自己晚餐，來到某個一邊吃飯一邊張望的人面前。
「你幹嘛？！」
正在環視整個食堂的時正，見到白朮的身影，嚇得差點從座位上蹦躂起來。
「敘舊。」
白朮在他對面坐下來。
「誰踏馬要跟你敘舊了？！」時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有病啊！
他沒招惹她了，她反倒湊上來了！
「你個後勤部部長，」白朮喝了口湯，慢吞吞地說，「管廁所的，怎麼這麼大脾氣？」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後勤……我怎麼就成管廁所的？！」時正覺得這女人有毒，一張口就能把她氣死。
「難道你還能管飯？」
白朮的嘴跟抹了毒似的，張口就是毒箭，全插在了時正胸口。
「……」
時正啞口無言。
左右看了一眼，白朮將湯碗放下，慢條斯理地說：「好像沒一個聽你的。」
「……」
「名義上的部長，實際上被架空了。」白朮誠心誠意地發問，「這麼窩囊，你怎麼不辭職呢？」
「白朮，我忍你很久了！」時正放到桌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惡狠狠地威脅，「你信不信我讓你吃不上飯！」
「不信。」
「……」
「那些教官不是照樣拿我沒辦法。」白朮理直氣壯。
「……」
時正真的艹了。
他怎麼會認識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