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兒真肥！」

「把巫教官視為競爭對手了吧？」

「囂張個屁，剛來第一天，報了九門而已，搞得她九門過了似的。巫教官實打實過了五門，她拿什麼比？」

「年輕人就是缺摔跤。」

……

附近幾個列隊的學員，見到這一幕，都低聲議論起來。

不過很快就被教官制止。

這邊。

白朮走到審訊科隊伍前。

「報告！」

她喊。

此時的顧野，一腳踩著個石墩，站姿鬆鬆垮垮的，手裡拿了個保溫杯，擰開了兩圈。

聽到白朮的喊聲后，他側首斜乜了眼，沒一點情緒表露。

似乎沒當回事，他擰開保溫杯的杯蓋，杯子里冒出裊裊白霧，他吹了兩下，仰頭喝了一口，又將保溫杯擰好。

之後，才正眼打量白朮。

踱步走來兩步，顧野頓住，居高臨下地看她，嘴角輕輕一扯，他懶懶地問：「想來我的隊伍？」

「是！」

垂眸瞥她兩眼，顧野笑笑地收回視線。

他晃悠悠地往自己隊伍前走，拒絕道：「不收。」

「……」

白朮目光摻了兩分打探。

她問：「為什麼？」

聞聲，顧野一頓，驀地後退兩步。

他側身站在白朮面前，手指玩著一枚哨子，收了笑，最後一點暖意消失了，只有不近人情的味道。

「看你不順眼。」顧野一字一頓。

「……」

白朮眼神一涼。

但是，顧野在說完話之後，就沒再看過她，當她如空氣一樣。

沒人敢說話，但，白朮是每個教官、教員都認識的，大家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甚至還有「陸教官為巫教官出氣」的猜測。

靜默片刻，白朮轉過身，走向隔壁隊伍。

——昨晚那個接人的陳教官的隊伍。

——他負責的是搜救科。

陳教官也是一臉的「不歡迎」。

不過，白朮沒給他拒絕的理由，站在他面前，背了兩個條例后，他就黑著臉跟白朮道：「入隊！」

「是。」

於是白朮最終進了搜救科。

周圍響起竊笑聲。

白朮眼皮都沒掀一下。

基礎套餐開始，每個人都背上20KG的背包。

白朮去拿包時，有人故意等著看她笑話，覺得她提都提不起來，結果她一走過去，就跟拎棉花似的將背包一拎，甩在了背上。

「……」

眾人一驚，錯估了背包的重量，沒用力氣去提，差點沒讓自己跪在背包上。

他們驚愕。

艹！

這女生是大力士吧？！

一米八的壯漢，可以輕鬆背起20KG的重量，可她——那小胳膊小腿的簡直不科學啊！

*

第一天，白朮抱著「查看這一屆學員質量如何」的心態，慢悠悠地混在隊伍中間，觀察著他們的體能訓練。

還行。

有好的，有差的。

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都沒有。

差距轉眼就被拉大，越往後，隊伍越被拉長。

「白朮！」

施詩背著包，一邊喘氣，一邊跟白朮搭訕。

白朮斜她。

「你真的報了九門啊？」施詩好奇地詢問。

白朮：「嗯。」

施詩：「你是來破紀錄玩玩的吧？」

白朮：「嗯，玩玩。」

施詩：「我就知道！報九門的，不是來玩一玩，就是腦子有問題。不過，BW的申請特別難，你幹嘛浪費這樣的機會？」

白朮：「……」

她不言語了。

可是，施詩並沒有因她的沉默而退縮，而是鍥而不捨地跟白朮找話題。白朮偶爾答幾句，在施詩回憶了過往小半生后，她終於透露了一點簡歷上都有的內容。

她的簡歷沒什麼亮點。

施詩聽完還挺失望的。

估計在心裡想「這小姑娘怎麼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呢。

片刻后，白朮跟施詩說了一聲，往路邊走去。

施詩問：「你去哪兒？」

「路邊歇會兒。」

「哦。」施詩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哈！」

「嗯。」

白朮敷衍地應聲。

她走到路邊，回首看去，見到稀稀拉拉的隊伍，兩三個人扎一起，間距特別大。

瞧這個架勢，到最後一批，大概得花三四個小時，才能結束這一輪。

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

聽到了發動機的聲音。

兩輛越野車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時不時有教官舉著喇叭探出頭，罵他們幾句，又大吼一聲「跑快點」，態度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了。

「你停在這裡做什麼？！」

第一輛車停在跟前時，陳教官的腦袋探出來，舉著喇叭黑著臉朝她咆哮。

聲兒太大了。

白朮往後退了半步，冷靜地抬起頭，貓眼裡透著光亮，「休息。」

「跑不動就趕緊滾蛋，別在這裡浪費資源！」陳教官惡言相向。

車裡傳來一團鬨笑。

現在的白朮，在他們看來，等同是跟「不知天高地厚」掛鉤的。

——儼然就一笑話。

「小姑娘，我勸你回家喝奶得了。」又一個教官探出頭，不加遮掩地奚落著，他指了指後面那輛車，「瞧見沒有，那個女教官，一次性過五門。你知道她第一天的表現嗎？所有科目全部第一！」

說著，他居高臨下打量白朮一眼，冷冷嘲諷道：「連這種小科目都拿不到第一，你啊，還是趁早滾蛋吧。」

「……」

白朮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他冷哼一聲，縮了回去。

越野車開走了。

裡面的嘲笑聲陸續傳來，然後隨著間隔拉遠，遠了淡了，便聽不清了。

第二輛車靠近，但，沒有停。

白朮看見坐在駕駛座的顧野，手肘搭在窗沿上，一手操控方向盤，神情冷漠。路過時，跟她對視了一眼，半秒后就收回了目光，彷彿只是無意中一眼，她就如同一個路人一般。

坐在副駕駛座的，是巫教官。

第二輛車，遠去。

白朮靜站原地，看著，眉心微微蹙起。

唔。

眼底劃過一抹思緒。

*

白朮踩在兩個小時的點上結束了這一輪的套餐訓練。

不算出彩。

前面有三十來個比她快的。

但，也不算出糗，畢竟後面七十多個，是實打實地比她差。

之後的訓練，白朮同樣表現一般，踩在「合格」這一條線上，讓那些期待她有過人表現的失望，但，也讓那些期待嘲諷她一頓的，跟吃了蒼蠅似的，看著她的合格分數半天不好說什麼。

轉眼，入了夜。

白朮在食堂吃過晚餐后，沒有像其餘人一樣忙著預習、洗澡，而是在偌大的基地里晃悠。

基地很大。

但，破敗不堪。

這是新搬的基地，用當地廢棄的建築改建的，對外宣稱是「工廠」。

不過，有幾棟建築，落在白朮眼裡，儼然跟「危房」無異了。

沒什麼綠植，風一刮，陰森森的。

「誰？！」

走到某一處時，忽的，聽到一道嚴厲的喝聲。

隨之而來的是手電筒的光束。

「學員。」白朮第一時間別過頭，避開被光線直接照到眼裡，等光移開后，她才回過頭，看向朝她徑直走來、滿臉防備的兩個人，「隨便逛逛。」

「大晚上的亂跑什麼！」

「這裡是倉庫，禁止入內。」

兩人一人一句。

光線昏暗，最近的路燈離得有十來米遠，然後就是倉庫外亮著的兩盞小燈。這兩個人身材高大，陷在黑暗裡，看不清晰。

「哦。」白朮應了一聲，旋即瞥了眼倉庫，問，「教學樓在哪個方位？」

「那邊。」

其中一人隨手給她指了個位置。

「謝謝。」

白朮沒有停留，轉身就走。

而，那兩個人一直站在原地，直至她走出很遠，消失不見后，才轉過身，放下防備。

……

白朮沒去教學樓。

她隨處逛了逛，最終晃蕩到一棟嶄新的白樓面前。

抬頭。

五層建築，不算大，是宿舍的規格。

建立應該不超過三年。

——是教員宿舍。

白朮默默在心裡罵髒話。

頓了半晌，白朮輕輕眯眼，轉身欲走，正好撞上兩個人走來。

一男一女。

「陸野」，巫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