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快到熄燈時間了。

她推門而入。

「白妹妹——」

穿著厚厚的連體睡衣的江南枝，跟一隻白熊似的朝白朮撲過來。

白朮機智地躲開。

「白妹妹……」

撲了個空后，江南枝眼巴巴瞅著她，泫然欲泣。

「……」

白朮視而不見。

若是在寧川大學時，江南枝還會因為注重形象，適當跟她保持一點距離。

但在這裡，又同居了近一個月，江南枝已經完全放棄自身形象了。

活脫脫一粘人精。

動輒要湊上來親親抱抱的。

白朮有多遠躲多遠。

「白妹妹，你怎麼又搞事情了。」江南枝關上門，跟在白朮身後，手指揪著白朮的衣袖扯了扯，滿臉都是關切，「好端端的，你找紀依凡的茬做什麼？搞得你又多了一批黑粉。」

江南枝沉浸於學習和練級，沒怎麼關注網上那些八卦。

今晚得了點空，她才玩了下手機，沒想在關注集訓營的帖子里，十個有八個是在討論白朮的。

白朮「唔」了聲，答：「高興。」

「……」江南枝嘴角微抽，「你知道網上都怎麼編排你嗎？他們說紀依凡這一周的目標是積分排行榜，你找茬扣她的積分，就是想破壞她的計劃。」

「是啊。」

白朮將衣櫃門拉開，閑閑地應聲。

「你怎麼可能是——」剛想為白朮辯解的江南枝，聽到她果斷附和的聲音，當即愣在原地，她張了張嘴，發出一個單音節，「哈？」

良久，她問：「為什麼啊？」

「看她不順眼。」

白朮懶懶回答，找到一身睡衣，轉身去洗澡。

「……」

江南枝怔怔地看著白朮的背影。

她覺得……

白妹妹的智商，或許是不穩定的。

就算看紀依凡不順眼，白朮也可以選擇背地裡給紀依凡穿小鞋啊。當時可是在直播嘞，平均三五百萬的觀眾，白朮這麼一「公報私仇」，一下搞得網上對她一同謾罵，惡言惡語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全網都在奚落白朮，等著白朮明早的積分排行名次。

——他們連表情包和流行梗都想好了。

江南枝雙手捂臉。

聽到洗衛間傳來的水聲，她急了半天，最後呼出口氣，給即墨詔打了通電話。

「喂。」

電話響了半天，即墨詔才遲遲接通電話。

語調懶洋洋的，一副「勞資馬上入睡，有話你趕緊說」的口吻。

「網上預備嘲笑白妹妹名次的事，你知道了嗎？」江南枝問。

「嗯。」

「她上一周花了三百積分請假，周末排名倒數。這一周沒怎麼見她PK，估計剩下的積分不多了。你的積分還剩多少，要不我們倆湊一湊，今晚PK輸給她，讓她明天名次提高一點。」

江南枝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

「你在擔心她？」即墨詔聲音一下就清醒了，甚至還捎帶一點難以置信。

「是啊，」江南枝沒察覺出異常，連忙道，「你跟白妹妹關係這麼好，幫她一個忙嘛。你看看網上，罵她都罵成什麼樣了？」

「她自己找罵，你替她操這個心幹嘛。」

即墨詔冷血無情地回答。

然後，一把掐了電話。

江南枝：「……」最近的即墨弟弟真是越來越無情了。

哎。

人心不古啊。

*

洗了澡，白朮洗漱完，爬到床上睡覺。

睡前看了眼手機。

【即墨詔（SL）】：要積分嗎？

白朮挑眉，回復。

【白朮】：看不上。

【即墨詔（SL）】：……

【即墨詔（SL）】：沒說把我的積分給你。

【即墨詔（SL）】：顧野有積分，有需要你找他要。

【即墨詔（SL）】：爭點氣吧，成天被黑粉按在地上摩擦。你是小白花，又不是小廢物。

白朮本來想跟他聊兩句的，但是，看到「顧野」的名字以及後面的吐槽，頓時沒了興趣，將手機屏幕撳滅，隨後把手機扔到了枕邊。

閉眼，睡覺。

*

周六，九點。

愛湊熱鬧的吃瓜群眾們、各位漫畫家的粉絲們、白朮孜孜不倦的黑粉們以及……整個漫畫圈的同行們，都在第一時間點開了「漫畫NO.1」的東國積分排行榜，開始搜尋關注漫畫家的名次。

積分是實時變化的。

而，積分和金幣需要進行轉換，才能顯示「總積分」。

所以，自上周開始，學校就下了命令，每個學生都得在周六九點之前，將「積分」兌換好。省得「積分排行榜」公布的時候出現延遲or差錯。

當然——

總有一些人，會忘了這個事。

積分排行榜一公布——

第一名：簡以楠，1001積分。

第二名：墨玉，999積分。

第三名：紀依凡，995積分。

……

看到這排名，網友們又炸了。

【簡以楠牛啊！上一周好像才兩百積分，一周就破千了！】

【QAQ墨哥哥可惜啊，就差兩分。】

【白朮出來受死。】

【白朮出來受死。＋1】

【白朮出來受死。＋2】

……

【白朮怎麼了？】

【解釋一下：白朮惡意扣了紀依凡10個積分。算上這10積分的話，紀依凡肯定就是第一名了。】

【太可惜了吧。紀依凡不得恨死白朮？】

【白朮估計正在躲著笑呢。】

【白朮排名第幾啊？】

……

在一連串的謾罵中，終於有人想到——去看一看白朮的排名。

因為白朮上一周的排名就挺低的，

第99名，Echo，1積分。

【哈哈哈哈哈我在課堂上笑出豬叫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倒數第一真是可以啊！白朮是不是連這一周都撐不過去了？！】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讓我們提前慶祝白朮離開集訓營。】

【心情舒暢！這一顆討人厭的老鼠屎，總算是要離開我們視野了！希望以後再也不要在任何地方見到她！】

……

一時間，對白朮的抨擊和嘲笑，頓時在網上蔓延，點開任何一個論壇網站，都可以看到遍地開花的嘲諷。

甚至都有人開始搞抽獎活動慶祝「白朮離開集訓營」了。

不過，這一波高潮尚未持續多久——

第一名忽然換了個名字。

第一名：Gu，3200積分。

往下看——

第二名：簡以楠，1001積分。

第三名：墨玉，999積分。

第四名：紀依凡，995積分。

【靠？？？三千積分！莫不是出BUG了吧？！】

【Gu是誰啊？】

【我知道，Gu是白朮那一個組的！不過，至今沒見到過他真人誒！好奇怪哦。】

【牛逼啊！這絕對是一位隱藏大佬！白朮那一個小組的團隊賽成績那麼高，不會是因為他吧？！】

【現在看來是小組內部鬧矛盾了。除了白朮外，Gu的積分三千＋，SL的積分八百＋，就連上周積分被清零的恨長山，都有一百＋。唯獨一個白朮，只有1積分。他們三個隨便拿點積分給白朮，都不至於這樣吧？估計白朮太出風頭，讓隊友們有意見了。】

【太搞笑了。同一個小組的，Gu在第一，Echo在倒數第一。要不要這麼戲劇性？！】

……

十點左右。

宿舍里，白朮坐在書桌前，剛剛打開電腦，就見到門被推開，江南枝風風火火跑過來。

「白妹妹，不得了了！顧野叛變了！」江南枝剛喘了一口氣，就大吼一聲。

旋即，又是急促地喘氣。

「……」

白朮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哪怕顧野不接受她的表白，也不至於到「叛變」的地步吧？

見到白朮不明所以，江南枝連忙衝過來，抓住白朮的滑鼠，點開漫畫NO.1的網站，指著某個排行榜道：「你看！顧野這混蛋，不聲不響瞞著我們拿了第一！還踏馬三千積分！後面三個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他。」

「……哦。」

白朮淡淡應聲，反應非常平淡。

「白妹妹？」

江南枝驚奇地看著白朮的反應，以為白朮被刺激瘋了，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然後抬手在白朮面前晃了晃。

「說起來，」白朮將她的手環取下來，恍然眨了眨眼，「我還沒兌換積分呢。」

啊？

江南枝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