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朋友……

竟是在鬼街也有熟人。

顧野沉吟幾秒，手指輕抵手機，將其轉了一圈。

他回了一個字。

【欠債的】：好。

「聽說過BW嗎？」凝眉思索了會兒，顧野忽然跟楚馥發問。

楚馥一怔，「你是說那個邪教救援隊嗎？」

「邪教？」

顧野來了興緻。

他只是對BW有大致了解，都是網上能搜到的、大眾熟知的那些。雖然知道白朮是BW的成員，但對於一支救援隊，他並未有強烈了解的興趣。

「反正有這麼個別名。」楚馥翹著腿，殷紅的唇輕輕一翹，「據說他們的核心成員，都是一些不好惹的。類似於『全員惡人』那種吧。比如，有個探險家，曾在索馬利亞偷了海盜的東西，最後聯合護航的軍隊，把那一支海盜給剿了，自己毫髮無傷的回了東國。」

「……」

顧野眉梢微微一挑。

聽著還挺帶感的。

「總之，他們打著『正道之光』的名義，專門做一些讓人恨之入骨的事。」楚馥說，「什麼救援成就，全都是非核心成員打拚下來的，跟他們屁的關係都沒有。」

「鬼街有他們的人？」顧野問。

「有可能。」楚馥很認真地分析，「救援隊都是志願加入的，本身有自己的職業，所以各行各業的人都可見。這樣的『邪教組織』，對江湖人來說，還是挺有吸引力的。就像半個東國江湖的人，都想加入『百曉堂』一樣。」

說完，楚馥又問，「頭兒，你對BW感興趣？」

「沒有。」

顧野淡淡道。

他感興趣的，只有人。

……

囑咐完楚馥，顧野喝了一杯茶，然後就離開了。

他循著白朮給的地址，找到303號，見到一家烤鴨店。

店面並不大，前堂擺了七八張桌子，廚房用一面玻璃進行分割，烤鴨的製作過程清晰可見。

大門敞開，裡面沒一個客人，桌椅散落，支離破碎的，滿地狼藉，一看就知道「店裡剛剛發生過能讓警察出面的打架鬥毆事件」。有一個擼起衣袖、露出紋身的壯漢，一邊叼著一根煙，一邊拿著掃帚掃地。

壯漢餘光瞥見顧野的身影，想都沒想，直接喊：「今日歇業，滾吧！」

顧野不惱不怒，眯起眼，說：「我替白朮來的。」

「白隊？」

壯漢愣了下。

他抬頭，打量了顧野幾眼，爾後將掃帚一放，從不遠處找到一張倒地的椅子，隨手抽了幾張紙擦了擦，又將椅子搬到一處可以落腳的空地，擺好，最後跟顧野指了指，客氣很多。

他說：「坐。」

旋即他朝廚房瞥了一眼，又看了看牆上的鐘錶，「還得等半個小時。」

「哦。」

面對這一串變臉的反應，顧野心裡不由得來了興緻。

——小朋友莫非是團寵？

*

反正都逃課了，顧野乾脆拖到天黑才回學校。

翻牆進來，他提著一份烤鴨，在校園裡走著，卻將「下午的八卦」，聽了個全乎。

「白朮是白大的女兒，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了，這事兒誰不知道？我還聽說，白大為了給白朮撐腰，特地去甲班上直播課，為的就是找顧永銘和顧雨姝的茬兒。」

「對對對，XSWL，顧老師還好，但顧雨姝真的是太囂張了，昨晚在甲班那個神氣樣兒。現在好了吧，直接被逐出甲班，灰溜溜地在乙班待著，也沒有以前那個神氣勁兒了。」

「可惜了顧老師，也跟著她去了乙班。」

「她好像一次性被白大扣掉70分吧？我看她要待下來，有點懸。」

「活該，丁班的班長、白朮，被顧永銘扣了60分呢。今天在白大的課上都想扣她的分，被白大知道后，取消了。」

「……這麼一說，越來越覺得白朮就是白大的女兒。白大太護犢子了吧？」

「八九不離十。畢竟，白朮跟白大的兩個徒弟，即墨詔和江南枝，關係都挺好的。如果沒有白大這一層關係，他們是怎麼混熟的？」

……

顧野聽著各種「傳聞」，心裡起了一點疑惑，但沒有順著這些疑問深究下去。

他跟白朮約了圖書館。

剛到門口，就見到小姑娘站在門口，只手插兜，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微微低著頭，百無聊賴地用小靴子去踢地上的積雪，不怕濕了鞋襪。橘黃的燈光落到她髮絲上，異常地柔軟。

顧野站定。

白朮沒有發現他。

揚唇輕笑，顧野抬起眉眼，有細微的雪花拂過他的發梢，他喊：「白小花！」

聽到動靜，白朮倏然頓住，有一瞬的疑惑，旋即反應過來，抬眼時，眸子里閃過一抹亮光。

她沒有表現得很明顯，甚至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但就是能明確感覺到——

她無聊的心情，一下變得輕鬆愉悅起來。

她徑直走過來。

一步一步，乖巧的形象下，還是難掩那點不羈、隨意。許是掌控這個人設一段時間，白朮已經漸漸熟悉了，正在嘗試將兩種氣質融合，少了點不倫不類的違和感。

走近后，白朮仰起頭，問：「你吃了嗎？」

小姑娘皮膚白皙剔透，近距離觀看，瞧不出一點瑕疵。

配著小白花可愛裝扮，像是一個精緻的瓷娃娃。

「沒有。」顧野舉起手中做過掩飾的烤鴨袋子，問，「一整隻烤鴨，能分哥哥一點嗎？」

「嗯。」

白朮不假思索地點頭。

顧野不由得笑了，「找個地方？」

食堂不賣烤鴨。

倘若在有人的地方吃，肯定會被察覺出端倪。露天的話，這種天氣一拿出來，烤鴨就能被凍成冰渣了，到最後估計嚼都嚼不動。

選擇去宿舍，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男生不能進女生宿舍，這個無解。

「去教學樓吧。」白朮很快給出回答，並且摸出一跟鐵絲，「咱們找一間空教室。」

顧野：「……」

小朋友，你這想法有點危險啊。

然而，表裡不一的顧野，只花了一秒，就果斷點頭，「行。」

白朮便走近幾步，跟他一起往教學樓走。

「哪兒學來的『溜門撬鎖』的手藝？」顧野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朋友教的。」白朮回答，「她的外公是個鎖匠。」

顧野：「……」

人家靠手藝吃飯，你靠技能入獄。

小朋友膽兒挺肥。

「要我教你嗎？」白朮忽然來了興緻。

「……不用。」

稍作猶豫，想到自己無需學習的顧野，內心慚愧、表面坦然地拒絕了。

「哦。」

白朮應了一聲，覺得無所謂。

——她會就行。

二人一路來到教學樓前。

不知怎的，一樓的公告欄附近，圍著大片的人，不知在看什麼。

他們倆剛進門，就被那擁擠的一堆人吸引。

「白妹妹！顧野！」

忽的，身後傳來江南枝的聲音。

二人默契回首，赫然見到江南枝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嘴角都要裂開了。

她直奔白朮，「給你發消息，你一直沒回，可急死我了。」

「……在圖書館。」白朮撒謊不打草稿。

她有在圖書館跟顧野聯繫，所以手機並沒有關機。在回顧野消息時，她見到了江南枝的消息，可掃到「32條消息」后，就不假思索地忽略了，到現在都沒有打開。

「哦，」江南枝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興緻不減地八卦，「聽說你是白大的女兒，是不是真的啊？」

白朮表情默然，「你說的女兒粉，他們聽岔了。」

「……啊？」

江南枝當場懵在原地。

？

合著她吃了兩個小時的瓜，結果這個瓜的源頭……是她自己？！

江南枝覺得自己吃瓜吃了個寂寞。

自閉了。

這時，公告欄前的圍觀人群愈發龐大——

「我靠，這不是凌遲嗎？」

「社死現場。」

「如果是我，肯定都沒臉見人了。」

「就做了一半的題，正確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就這樣，還好意思待在甲班？我看乙班都不配，直接去丁班得了。」

「別介，丁班同學肯定得說了，別侮辱他們。」

「哈哈哈。」

……

場面一片混亂。

整個一樓都充斥著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