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把甲班的錄播課取消,我線上直播。
消息發出去。
不到半分鐘,裴助理就來了消息。
【裴助理】:您說真的嗎?我馬上安排。
【White】:聽說有老師擱我課堂上作威作福,麻煩清理一下。
裴助理:「……」
那邊沉默了兩分鐘。
似乎得到了答案,裴助理這才回消息過來。
【裴助理】:好的。
【裴助理】:抱歉,是我們考慮不周。
【White】:順便給我打一句話,資歷尚淺,就別來前輩跟前丟人現眼了。
【裴助理】:……是。
瞥見最後一條消息彈出來時,正好下課鈴聲響起,白朮一眯眼,將手機按了鎖屏,扔回了課桌里。
一上課就犯困,哪怕是被扣掉5個積分,白朮也沒有一點收斂,又一次往桌上一趴。
「等等。」
顧野的手倏地伸過來,抓住白朮的手臂,阻止她的動作。
在白朮納悶之際,顧野將一條疊好的圍巾遞過來,鋪放到她桌面,並且很貼心地說:「睡得舒服一點。」
眼瞼一垂,白朮看了眼那條毛巾。
材質很柔軟舒適,但是,顏色是紅白相間的,明顯是一條女生的圍巾。
「誰的?」白朮蹙了下眉。
「南枝。」
顧野朝江南枝的方向看了眼。
江南枝雙手抱臂,看著這邊,正在無語地撇嘴。感覺被塞了一大口狗糧。而且,這狗糧還是她出錢買的。
「哦。」
白朮滿意了,樂意接受。
她便枕著圍巾趴下。
可——
天不從人願。
顧永銘這個專門來找茬的,撞見這一場景,又怎會輕易放過,特地暫停了白大的講課視頻,然後掃向教室某處,沉聲喊:「白班長。」
教室鴉雀無聲。
視線再一次如同機關槍一樣,掃向白朮。
白朮頭一抬,下頜抵著手背,懶懶抬眼,坦然又從容,「要不你再扣5分?」
「……」
顧永銘被膈應了下,風度翩翩的他險些變臉,但勉強收住了。
他語調一冷,「屢教不改,我覺得可以扣10分。」
「那你扣。」
白朮無所謂地接過話。
「……」
雖然目的達到了,但是,顧永銘心情卻不咋地,反而憋了一口悶氣。
艹。
這女生看著白白凈凈、柔柔弱弱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膈應人?
顧永銘想不通了。
半晌,他只得道:「白朮,扣10分。」
為了不干擾上課,顧永銘在劃掉白朮積分后,又重新開始播放視頻。
自己在一旁看著。
間或的,他看上投影屏幕幾眼,輕輕擰眉,哪怕強裝渾不在意的狀態,依舊忍不住去傾聽,思緒被講課的內容帶走。
「志氣呢?」即墨詔咬牙,手指輕輕一敲白朮桌面,近乎恨鐵不成鋼地質問,「你不是挺能的嗎?」
白朮側著頭,正好沖向他那邊。
聞聲,她半眯起眼,想了幾秒后,說:「沒那玩意兒。」
即墨詔:「……」
卧槽。
不該她杠的時候,她滿世界放話。
該她杠的時候,她竟然一秒慫了。
?
這丫什麼不按套路出牌的混賬師父。
即墨詔吸了口氣,讓猛然暴漲的怒火沉下來,但是,一瞥見睡得舒服的白朮,又止不住地怒火中燒,百爪撓心一般地難受。
——他就不愛「憋屈」這東西。
「叩叩叩。」
冷不丁的,前門響起了敲門聲,突兀的聲響,打斷了聽課的注意力。
「裴校長?」
顧永銘瞧見來人,愣了一下。
外面站著的男人,四十左右,卻保養得非常好,成熟且俊朗,英氣十足,且帶著讓人過目不忘的氣場。
裴啟升。
學校的副校長,雖然不是漫畫家,但卻是漫畫界的權威人物,是能以一人之力改變漫畫圈規則的存在。
同時,也是漫協會長顧老的助理。
——顧永銘雖然是顧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但是,顧老從未正面表達過對他的認可。而,在顧家若是得不到顧老的承認,再優秀也只是表面光鮮罷了。
——所以,面對顧老欽點的助理,顧永銘還是尊重的。有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討好。
「裴校長怎麼來了?」
「那是圈子的重量級人物吧?我記得當過著名漫畫雜誌的主編,曾靠一篇文章,引領了那一年的漫畫題材潮流。」
「……聽說是個漫畫家都想跟他合作。我們這些資歷淺的,連見他一面都沒機會。」
……
安靜的教室,因裴啟升的到來,漸漸有了議論聲。
「顧老師。」裴啟升喊。
顧永銘一頓,走向門口,問:「裴校長,有什麼事嗎?」
「白大的課堂,就不用你監督了。」裴啟升看了眼這個顧家晚輩,並沒有很給面子,輕描淡寫地說完,就往裡一看,「丁班的班長是哪個?」
「我。」
白朮不知何時醒了,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
但她甚至都沒站起來。
裴啟升看了看她,對她的無禮皺了下眉,不過,很快眉宇就舒展開,「白大的課,只有白大能做主。扣誰的分、怎麼扣,都由他說了算,別人說的不算。所以剛剛扣的那些分,一律不算數。」
「好。」
白朮眉梢一動,有點驚訝於裴啟升的「上道」。
她對積分倒是不大在乎,只想讓裴啟升給顧永銘一點臉色看。不曾想,裴啟升竟然考慮到這些,將積分都還了回來。
「裴校長。」
顧永銘輕擰眉心,覺得有些掉面子,想給自己挽回顏面。
但是,裴啟升並未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截斷了他,「我知道讓你來是蘇老師的決定,蘇老師考慮不周,我自然也會批評他。」
顧永銘:「……」
這下是真沒話說了。
原本那一張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假面具,在這一瞬,也難免有所龜裂。只是,在隱隱聽到學生的議論后,他又迅速調整好心態,恢復原樣兒。
「抱歉。」
顧永銘笑了笑,溫和有禮。
他態度很好,但裴啟升卻沒多看一眼,微微頷首,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裴啟升在原地靜默半晌。
然後,依舊戴上溫和面具,笑著跟教室里的學生調侃「緣分已盡」之類的話,然後又將視頻進度往回調了一點,自己隨之離開了。
他離開的背影,灰溜溜的,哪怕將架子撐起來,依舊擋不住那一身的尷尬。
「哈哈哈。」
江南枝看得樂呵不已,趴在桌上樂個不停,肩膀一聳一聳的。
「我感覺是白大知道了,跟裴校長提的意見。」江南枝忽然靠近即墨詔,手肘碰了碰即墨詔的,扭頭問,「你跟白大說的?」
「……」
即墨詔醒悟過來,餘光瞄了眼一側的白朮,想想后沒有說話。
而,江南枝卻將即墨詔的沉默當做了默認,「我們班,有白大聯繫方式的,應該就你和我了。既然我沒說,那肯定就是你。」
——此時的江南枝,完全沒有注意到,即墨詔從頭到尾,都沒玩過手機。
江南枝越分析,越覺得有道理,「不錯啊,拉白大出來。你沒少誇大事實、挑撥白大跟顧永銘的關係吧?」
「我沒有。」
即墨詔理直氣壯地反駁。
——分明就是顧永銘這條狗不懂得看人,一而再再而三,親自挑釁的。
「切。」
江南枝滿臉地不信。
即墨詔聳了下肩。
由她了。
另一邊——
白朮沒有任何負擔地又睡了一節課。
顧野在一旁貼身伺候,偶爾給她遮遮光,偶爾把手給她枕一下,全程都在為白朮服務。
兩人獨立於課堂的世界之外。
與此同時,「裴啟升現身白大教室,表露白大對顧永銘『越俎代庖』不爽」的事,一下課就傳開了,一時間,各個班的同學都對此事議論紛紛,並且非常八卦地想要知道細節。
【我還挺喜歡顧老師的。不過,這次事情真的好尷尬。emmm估計他再也不會幫人代著管課堂紀律了吧。】
【顧老師是真的冤。】
【有什麼好冤的。他管管課堂紀律就得了,偏要扣分。昨天扣人家60分,今天張口就5分、10分的,他是巴不得學生都走光,到時候給他和自家妹妹騰位置吧?這種人一看就衣冠禽獸,心裡指不定多骯髒呢。】
【聽說是為了丁班的班長吧?就那個傻白甜。】
【你們知道嗎,丁班那個傻白甜,有可能是白大的女兒。】
【?樓上的八卦,我可以詳細了解一下嗎?】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傻白甜身邊,有個叫江南枝的大美女,中午的時候,有個漫畫家想過去套近乎,結果聽到江南枝跟昨晚PK鬧事的SL在聊天,說白朮是白大的女兒什麼的。據描述,SL當場裂開了。】
【卧槽,這瓜了不得。難怪傻白甜剛被懲罰,白大就迫不及待出來表態,合著是女兒被欺負了?】
……
不知怎麼回事,原本是傳「顧永銘和白大」八卦的事,忽然就轉到「白朮是白大女兒」一事上來。
由於後者這瓜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一下子就在學校里傳開。
而,事情起因的「顧永銘和白大恩怨」的事,也就此被越傳越廣,竟是沒有收住。
那天中午,顧永銘走哪兒都被圍觀,甚至偶爾還遇上一點同情、憐憫的視線,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最後,他乾脆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不與外人接觸,陷入了自閉狀態。
*
午飯過後。
直接刷了兩百金幣的即墨詔,不僅沒有心疼,反而興緻勃勃地湊到白朮身邊。
他抬手輕輕一蹭鼻尖,眼裡帶笑,「聽江南枝說,你是白大的女兒粉。」
白朮:「……」
嘴角微微一抽,她涼颼颼地看了即墨詔一眼。
「挺好的,挺好的。人設正好符合。」即墨詔幸災樂禍地說著。
「嫌金幣多了吧,要我晚上跟你PK嗎?」白朮冷聲詢問。
「……」
即墨詔一秒閉嘴。
這時,即墨詔和白朮放在衣兜里的手機,忽然響個沒停。二人對視一眼,將手機掏出來,發現是班級微信群在跳消息,接二連三的。
【聽說白朮是白大的女兒?】
【艹?】
【不是吧,哪兒聽來的。】
【嘿!我也聽說了。據說白朮在直播時的喊話,也是白大背後指導的。仔細想想,白朮這樣的傻白甜,肯定說不出那種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給她劇本嘛。而,她說出的那幾句話,是不是很有白大的調調?】
【……越說越魔幻了。不過白朮那幾句話,確實有白大的風範。】
【差點兒就相信了。誰去證實一下?】
【白朮有這麼大的後台,自己能承認嗎?】
……
看到群里一條一條跳出來的消息,白朮和即墨詔忽然抬起頭,面面相覷。
「這……」即墨詔舔了舔唇角,狐疑地分析道,「是不是我們在討論『女兒粉』的時候,有人聽岔了?」
「不然呢?」
白朮擰眉反問。
即墨詔輕咳一聲,「咳,晚上的PK……」
「……」
白朮沒說話,涼涼地剜了他一眼。
轉身就走。
「哎!」即墨詔心裡有點虛,趕緊叫住她,放低姿態,「我孝敬您。去小賣部嗎,想吃什麼都行,我請客。」
「……」白朮悠悠然看了他一眼,然後平靜地抬起眸子,說,「走吧。」
「……」
即墨詔一窒,隨後痛心地扼腕。
——這丫的肯定又要花他的金幣去養小白臉了。
——沒出息。
——明明在事業上是一強人,結果在感情上,偏偏就一慫樣兒。
在全校都在討論「白朮是白大女兒」這一事時,白朮借著這個謠言,狠狠地敲詐了即墨詔一頓,差點兒將整個超市的零食洗劫一空。
最後,她讓即墨詔提了四袋零食給顧野,自己則提著兩袋零食,回了宿舍。
江南枝和雲沅都不在宿舍。
——她們都得去上下午的課。
白朮叼著一根棒棒糖,在宿舍里巡睃一圈,勻了一袋零食放江南枝的桌上,然後反鎖宿舍的門,走到自己的書桌前。
打開電腦。
登錄某賬號,進入直播間。
直播不需要露臉,只會錄入白朮講課的聲音,同時同步電腦上她的課件。
不過——
教室里有攝像頭,並且有多個機位。
只要白朮想,教室里每個學生的情況,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