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們點開公告之前，都抱著「制裁White惡勢力」的快感，心想終於可以拿著真憑實據去糊White一臉了。

然而，當他們雄赳赳氣昂昂地打開網頁時，卻一個接一個地傻了眼。

「……」

當場石化。

「輕一杯」確實查出了作弊的導師，並且有三個。但是，其中沒有White的名字。

在公告里，「輕一杯」查到這三位導師跟個別學生做私下交易，導師否定好苗子的作品，點評時敷衍了事，卻對私下交易的學生盡心儘力，甚至做出了導師職責範圍外的「幫助」。

這個「幫助」，跟「第二輪紀常軍幫紀依凡所做之事」，如出一轍。

此外，公告里特別將出道的七位學生的打卡彙報公開，證實他們是憑藉自身實力以及導師指導才出道的，並未查出有「導師過度幫助」的跡象。

力證White的清白。

【……】

【靠，我說我喜歡的作者怎麼到第三輪，水準大幅度下滑呢。原來是導師的鍋？】

【這些導師簡直是漫畫圈的蛀蟲。】

【這個事情里最搞笑的是，這些導師前幾年帶節奏，說什麼「學生出道跟導師沒太大關係，一切憑藉自身實力」，結果White和簡以楠力破這種說法，全員出道打臉這一批導師，實屬牛掰。】

【墨玉的打卡記錄挺穩的，看得出White沒讓他做什麼改動，但SL和恨長山簡直突飛猛進。PS：求問「漫畫NO.1」是什麼，怎麼SL中間有段時間天天提這個網站。】

【有點佩服White。說拿前三時，誰都不信。結果說到做到。抱歉，臉腫了。】

……

因為「輕一杯」的名聲擺在那裡，加上證據什麼的清清楚楚，多數網友對「輕一杯」的處理結果還是很信任的。

於是，網上對White的風向忽然有所改變，「向White道歉」的話題在熱搜上掛了一段時間。

*

那天下午，白朮剛剛結束課程，江南枝興緻勃勃地打來電話，說一切真相大白，她的第三拿穩了，為了慶祝要請白朮吃飯。

白朮答應了。

二人約在美術樓見面。

「哇，」江南枝見到踩著滑板溜過來的白朮，不可思議地眨眨眼，「白妹妹，你真酷。」

白朮：「……」

「走，我請你吃火鍋。」江南枝一擼袖子，笑得非常燦爛。

「嗯。」

她們倆往學校外面走。

江南枝一直喋喋不休，說梨花成天在宿舍里哭，說看網友們被打臉非常痛快，同時也難免扯到她的導師White。

「他也太厲害了吧，看他說拿前三，我就沒信過，沒想到真的辦到了！哈哈，我終於能在家裡揚眉吐氣了……」

吧啦吧啦。

白朮踩著滑板跟在她身旁，聽得昏昏欲睡。

倏地，在抵達校門口時，江南枝湊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停她，她微微一怔，見到江南枝正盯著停在門口的一輛車。

以及，一個女人。

女人閑散地倚著車門，穿著長裙，身姿窈窕，戴著帽子和墨鏡，手裡捏著一根煙，光是惹眼的氣質就引得路人頻頻回望。

而——

一個男人走向她。

竟是顧野。

兩人聊了幾句，然後，顧野就拉開後座的車門，彎腰上車。

不一會兒，女人坐上駕駛位。

車輛揚長而去。

白朮淡淡地收回視線。

這時，忽然聽到江南枝咬著牙開口：「綠茶婊，狐狸精。」

「嗯？」

眼瞼輕輕一抬，白朮狐疑地瞧她。

江南枝回過神，「啊，我是說剛剛那個女的。」

「哦。」

「她叫楚馥，是個明星……」江南枝頓了下，問，「你知道她嗎？」

「不知道。」

「她還算有點名氣，經常本色演出，扮演一些狐狸精、綠茶婊的角色。」

「……」

白朮沒接觸過，不予評價。

她只想知道，顧野答應今晚給她的漫畫稿能不能完成。

「她和顧野在交往嗎？」白朮問。

「那倒沒有。」江南枝搖搖頭，「不過她跟顧野關係應該不錯……她是私生女，被認回楚家后，顧野曾幫過她。」

那還是十年前的事。

顧野流落在外被尋回沒多久，楚馥以私生女的身份被認回楚家。

區區一個私生女，楚家自是沒當回事，任意捏扁搓圓。楚馥哪怕再硬氣，也抵不過被一群人輪著欺負，經常滿身是傷。

當時顧野處境跟她差不遠。

本該是顧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卻因流落在外的遭遇被世家子弟瞧不起，跟他說個話都陰陽怪氣的，明裡暗裡地使絆子。

別看顧野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實則性子特別狠，說話狠、下手狠、做事狠，就像一隻未被馴服的野豹，野性十足，渾身戾氣，一舉一動都帶著刺兒，被他盯上準會被咬下一塊肉來。

江南枝見過顧野下手的狠樣兒。

那一天，顧野正好撞見楚馥被欺負。大冬天的，楚馥衣服被撕得單薄，幾個少年圍著她，想將她扔湖裡。

顧野揍得他們滿地找牙，手上儘是血，有別人的，亦有他自己的。

爾後，他將他們一腳一個踹進湖裡，爬上來一個，踹下去一個，如此反覆。

當時江南枝放學抄近道，背著書包路過，怔住了。顧野將一個男生的腦袋按進湖邊的泥草里，任憑人掙扎求饒，他不為所動。

這時，顧野忽然抬頭，朝江南枝的方向看了一眼。

少年生得好看，眉目如畫，金燦燦的晚霞為他鍍上一層柔光，可遮不住眼裡的狠辣，氣質的陰冷。

江南枝當場就被嚇懵了，咧開嘴，嚎啕大哭。

那時的顧野和楚馥十三歲。

江南枝十歲。

那次，幾個世家子弟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顧家出面擺平此事。打那之後，再也沒人敢欺負顧野和楚馥。

……

「怎麼了？」

白朮突如其來的詢問，將江南枝的思緒拉回來。

「啊，沒事。」江南枝打哈哈，「不說他們了，我們走吧。」

「哦。」

白朮拿出手機，沒多問。

*

車上。

楚馥開著車，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跟沒骨頭似的坐在後面的顧野，問：「晚上去哪兒，喝一杯嗎？」

顧野剛要答話。

忽的，手機「叮咚」一聲響，來了微信消息。他掏出來一看，唇角輕翹。

他答：「不喝。」

「沒意思。」楚馥一怔，「怎麼，有事兒要忙？」

懶散地翹著腿，顧野眉梢輕揚，口吻透著炫耀，「家裡管得嚴。」

楚馥：「……」

你這種萬年單身漢，嘴裡能不能有句正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