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國極限運動協會總部打來電話，想問問白朮要不要進國家隊。」
「……」
老徐傻了眼。
難怪白朮要就將「不能拍正臉」「不能暴露身份信息」的條款加入合同里。
想到看到合同時，他和副會長一再對白朮的輕視和奚落，老徐臉色就火辣辣的。再看副會長的神情，同樣有些不自在。
斟酌了下，老徐問：「那，要跟她說一聲嗎？」
「說什麼，」副會長猛地拔高聲音，「你剛沒聽到嗎，透露她的身份消息，她要告我們的！」
「要不，我們通過牧總約她出來，給她賠禮道歉？她應該挺好說話的——」
「她好說話？」
副會長眼睛一瞪，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
想到白朮一再膈應人的話語，老徐咽了口唾沫，識趣地不再說話。
副會長明顯不想向白朮妥協，擰眉思索著對策。這時，桌上的教練資料出現在視野里，他目光一頓，忽然有了主意。
他從中找出一張名單來。
程市珉。
長寧市本地人，42歲，自幼玩滑板，參加過多次國際比賽，擁有17年滑板教練經驗，帶出過進國家隊的優秀滑板隊員……
他在隔壁省工作，但跟那邊的俱樂部合同快到期了，所以被很多地方盯上，其中就包括長寧市滑板協會。
副會長面上一喜，敲了敲程市珉的資料，「就他了。」
老徐看了一眼，滿面愁容，「他的價格我們給不起啊。」
「我讓他一分錢不要，心甘情願過來。」副會長眯了下眼。
老徐：「？」
他感覺副會長已經被刺激傻了。
手指在桌面輕點著，副會長意味深長地看著老徐，沉聲說：「這個程教練，不是有個女兒嗎？」
老徐愣了下，隨後聯想到什麼，嚇出一身冷汗。
他囁嚅道：「副會長……」
「老徐，你想清楚，我們協會一直墊底，別說外網了，國內各俱樂部都看不起。」副會長冷聲道，「你找不到其他好的教練，現在現成的擺在面前，你能不要？」
「可……」
副會長截斷他：「你不是也想從他女兒入手嗎？」
「……」
老徐舔了舔唇角。
這個程市珉有個女兒，叫程沅，年齡跟白朮一般大，在滑板這一方面，從小被程市珉培養，能力是很不錯的。不過，距離國家隊總是差點火候。
老徐本想給程沅許諾優惠條件，以此來拉攏程市珉，但程市珉那邊還在考慮。
現在——
程沅若是代替白朮，不僅可以拿到直入國家隊的資格，還可以藉助熱度積攢名氣。此外，對他們協會而言，多了程市珉這個教練，又能靠程沅接商務合作做宣傳、謀利益。
一舉多得。
豈不美哉？
老徐看得清利弊，但冒名頂替這種事，實在有違他的道義。
「白朮是主動放棄曝光的，我們沒有對不起她，只是抓住眼前的機會。」副會長循循善誘，「何況國家隊來選人，肯定是要考核的，冒名頂替歸冒名頂替，但程沅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國家隊也不能要她，是不是？」
末了，副會長又道：「你是從一線退下來的，當時放棄滑板的理由，我們心裡都有數。你真想堅持屁用沒有的道義？」
緩緩吁出口氣，老徐頷首，沉聲道：「我知道了。」
*
小區里有一小片竹林，長在道路兩側，枝葉茂密舒展，竹葉泛著一點點黃。落幕時分，晚風撩過，竹影婆娑。
顧野拎著晚餐走在小道上。
身後傳來軲轆滾地的動靜，爾後便是白朮清冷的聲音：「顧野。」
頓住，顧野回過身，見到白朮踩著滑板過來，一手抱著個寬大的長形快遞盒，一手拎著個用紅繩捆好的西瓜。
「沒大沒小。」順手幫她拿過那個快遞盒，顧野問了句，「買的什麼？」
白朮將西瓜換了一隻手提著，側首看他，「數位屏，送你的。」
「……」
顧野表情僵了僵。
他問：「如果我一直不同意，你會纏到什麼時候？」
「你會不同意嗎？」白朮淡淡反問。
「……」笑了下，顧野調侃，「小朋友，很自信嘛。」
「……」
白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野又問：「你知道哥哥為什麼畫漫畫嗎？」
「為什麼？」
「缺錢。」
「……」
「現在哥哥有錢了，」顧野閑閑地開口，唇角彎了彎，「要不，你給哥哥找個繼續畫的理由。」
垂眸想了兩秒，白朮倏然抬眼，盯著顧野很隨意地說：「我想看。」
「……」
行，是個不錯的理由。
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顧野卻沒出聲。
兩人來到家門口。
本來該各回各家的，但白朮垂眼看著手中的西瓜，想了想，問：「你吃嗎？」
顧野頓了一秒，挑眉：「吃。」
「哦。」
白朮抱著西瓜走向顧野家的門。
顧野：「……」還挺自覺。
*
顧野是個斯文人，進了屋后，去廚房選了一把刀，想用來切西瓜。
不過，他一出來，就瞧見白朮坐在客廳坐墊上，將西瓜放在身前，然後——
一拳落下。
「啪。」
西瓜碎了。
顧野看了眼那個被暴力破開的西瓜，又看了眼手中的水果刀，發現自己真的是個斯文人。
白朮掰開一小塊，咬了一口，才看到顧野手裡的刀，她眨了眨眼：「你要切嗎？」
「沒，拿出來走個儀式。」顧野把水果刀放下了。
「哦。」
白朮將碎開的西瓜放到茶几上，任他挑選。
抬手揉了揉腮幫子，顧野哂笑一聲，抬步走過去。
拿起一塊不規則的西瓜，顧野在她旁邊坐下，問：「最近有空嗎？」
白朮懶懶地抬了下眼皮，「你需要漫畫助理就有空，不然沒有。」
「這麼現實？」顧野一驚。
「嗯。」
白朮並不避諱。
顧野卻很快接話道：「那幫哥哥把時間空出來。」
「……」
白朮猛然抬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