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Ego的《犬牙》吧，你從雜誌上撕下來的？」

白朮蹙眉，「你知道？」

「當然。十年前，我正好高考結束要報志願，因為看到他的《犬牙》，一時衝動選擇了漫畫專業。」蘇老師笑了笑，隨後又有些遺憾，「可惜了，《犬牙》斷更至今，一直沒結局。」

「嗯。」

「Ego是個很有天分的漫畫家，從故事、分鏡到畫面都無可挑剔，在我國漫畫史上這種人才……不，天才，並不多，你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哦。」

可你口中的天才，剛被你說「風評一般」。

「如果Ego能堅持下來，現在漫畫圈的中流砥柱，肯定有他一個。」蘇老師嘆息，「有他這樣的人存在，White和Zero若有點事業心，我國漫畫在國際上怕是也能爭一塊立足之地。」

東國漫畫在國際上日漸式微，一是老牌漫畫家精力和心態都跟不上；二是新人漫畫家的實力總欠缺一點火候。

哪怕中曲山和簡以楠這一批佼佼者，距離世界頂尖漫畫家的水平，都差了一截。

與之相反的是——

在國外，尤其是H國、R國、M國等地，這幾年天才漫畫家井噴式爆發，一部又一部火爆作品席捲全球……

這幾年的漫畫圈，國際上嘲諷東國的言論層出不窮。

「我們畫漫畫，是因為喜歡，而不是責任。」白朮淡淡道。

微微一愣，蘇老師點點頭：「對於你們來說，當然是。」

話外之音是：就算你想擔這個責任，也沒這個能力。

白朮：「……」

「加油吧，好好學習。」蘇老師說，「就算無法成為White和Ego那樣的優秀漫畫家，只要你堅持下去，漫畫圈還是有你闖蕩的天地的。」

「……」

白朮表情有點冷。

倏地，一隻手伸過來，捏著白朮的棒球帽帽檐，往後一拉，悠閑慵懶的聲音隨之傳來——

「多謝誇獎。」

顧野的話，是跟蘇老師說的。

挑挑眉，顧野問蘇老師：「還有什麼事，要進去聊嗎？」

「不必了。」

看著隨意跟白朮動手動腳的顧野，蘇老師神情一下嚴肅了些，但不好說什麼。

他告辭走了。

「你漫畫專業的老師？」顧野問。

「嗯。」

白朮將帽檐扳正。

「別聽他的，」顧野嗤笑一聲，「被束縛在行業體制里的人，永遠有局限性。」

他側首瞧著白朮，弔兒郎當地笑著，卻笑得柔軟又耀眼，「屬於你的世界，應該更加寬廣。」

「我知道。」

盯了他兩秒，白朮轉身進辦公室，酷酷地給了回應。

顧野又笑了一下。

*

白朮纏了顧野幾天。

負責一日三餐，白天陪他上課，晚上接他下班，時不時獻上夜宵。

關懷備至。

就差沒把顧野當兒子照顧了。

偏偏顧野不要臉，不僅沒有以此為恥，反而總想戲弄她，動輒讓她跑腿。

這一天，是大三的《電機分析》課，白朮午休後來到教室，跟牧雲河撞了個正著。

牧雲河敲了敲她的桌面，在她旁邊坐下：「我夢遊時讓你來代課了？」

「沒有。」白朮抬眼瞧他，「你現在可以走。」

「聽說最近有個其他系的小姑娘纏著顧教授，不會是你吧？」往後一倒，牧雲河調笑著說，只當是開個玩笑。

「是我。」

「……」

牧雲河臉上的笑容頓時裂開了。

「我跟你說，哥哥不準。」牧雲河頓時坐直了，收斂笑意，神情正經，「你才十九歲，學習要緊。」

「……」

白朮覺得他在冒傻氣。

牧雲河蹙眉，「聽到了嗎？」

「昨天法律系院長問我要不要讀直博。」白朮表情淡漠。

「……」

忘了你是個學習小變態。

調整了下心態，牧雲河想好好勸一下白朮，畢竟顧野這種切開黑，一看就不靠譜，他完全不放心。

結果，不等他開口，顧野就出現在教室後門，跟白朮說：「小朋友，來前面坐。」

「哦。」

一向只坐後排摸魚的白朮，出奇地乖乖聽話，拎著一個背包走去前排。

牧雲河：「……」顧教授莫不是給白朮下了降頭。

……

憋到兩節課結束，牧雲河終於站起身，來到前門攔住白朮。

白朮單肩背著包，正在拉開拉鏈，見到牧雲河后道：「我晚上去燒烤店找你。」

「你什麼時候開始帶包了？」牧雲河狐疑地問。

白朮上課一向只帶腦子，連筆和紙都懶得帶，更不用說帶包了。

「唔。」

白朮從背包里拿出兩瓶飲料。

牧雲河伸手去接。

然而，白朮卻沒有遞給他，而是轉身跟上顧野，將一瓶飲料遞給顧野，顧野這畜生竟然不知感恩，順其自然地接過去了。

牧雲河：「……」

操。

紀叔叔你再不回來，你家大白菜就要被畜生拱了。

忍著怒火想了片刻，牧雲河決定晚上跟白朮談一談。

——你個小女生主動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咱們明明有被跪舔的資本！

*

傍晚時分，晚霞滿天。

白朮走進燒烤店，輕車熟路地來到某個包間，一眼就見到坐在裡面喝茶的牧雲河。

「來了？」

瞧了她一眼，牧雲河倒了杯茶，往對面位置一放。

白朮走過去，問：「我的酬勞到賬了嗎？」

「什麼？」

「滑板協會。」

「哦，」牧雲河頷首，「應該到了吧，還沒看。」

「給我。」白朮直入主題，「這次我全都要。」

牧雲河一怔，「不是一九分么，『一』歸你，『九』養團隊。」

白朮有一支團隊要養。

平時接外快賺點錢，基本都要給團隊砸進去，所以她平時死摳死摳的。

以前紀常軍給她生活費時，她總是第一時間轉出來給團隊，現在這點生活費都不給了，她就更得省著用了。

「我要買個最新款的數位屏，很貴。」白朮皺了皺眉。

「你不是剛買了一個么？」

「送顧野。」

「……」

牧雲河要窒息了。

省吃儉用的妹妹，平時連一件衣服都捨不得買，現在竟然要花六位數給顧野買數位屏？！

顧野這個小白臉！

「他是搞計算機的，你給他買畫畫用的數位屏做什麼？」牧雲河有點心絞痛。

「他要學著用。」

牧雲河眉眼隱約浮現怒氣，「他不會自己買？」

白朮莫名地看他，執拗地說：「我想送。」

「……」

咬了咬牙，牧雲河將手機掏出來，查看白朮的酬勞到賬了沒有。

但——

「怎麼沒有？」牧雲河皺眉。

「嗯？」

牧雲河說：「前幾天老徐還跟我說，給你拍的視頻發到網上了，反響很好。」

說到這裡，牧雲河打開微博，想要搜一下視頻，但一點開熱搜榜，就見到名為#國外知名滑板選手公開道歉##一分鐘要滑板姑娘的全部資料#的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