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最後一段話，是特別沖著白朮說的，針鋒相對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自打上次撞見白朮踢門后，梨花就將白朮和江南枝歸為一類人，對白朮沒有好感。

前些日子，她聽到江南枝跟人打電話，說白朮第二專業是漫畫，現在有紀依凡這個同專業的在漫畫專業大放異彩，她自是想藉助紀依凡膈應白朮的。

「……」

白朮沉默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梨花得意一笑。

下一瞬，白朮淡漠地收回視線，「刺啦——」一聲拉開椅子，坐下。

「我跟你說……」

梨花仍舊嘚吧個不停。

無辜的白朮強行聽了一通對紀依凡的彩虹屁，感覺耳朵有點疼。

不知過了多久，梨花打完電話進來，還不罷休，觀察了白朮幾秒后，乾脆在白朮身邊停下了。

她用略帶驕傲的口吻詢問：「你知道紀依凡嗎？」

「知道。」

懶洋洋地回應她，白朮低頭撕著棒棒糖糖紙。

梨花眉頭一揚，笑容浮現。

但，下一刻——

白朮慢騰騰地說：「我還知道去年考試作弊被開除的學姐叫陳雅。」

表情微變，梨花擰起眉：「你什麼意思？」

「不是什麼好話的意思。」

「……」

梨花被噎住。

想了兩秒，她算是想明白了，「網上已經澄清了好嗎，那是偽造的錄音，紀依凡是被小人陷害的。你不懂就去查清楚，平白無故污衊人算怎麼回事——」

「喂。」

白朮叼著棒棒糖，微微一仰頭，略有不耐地打斷她。

「……」

梨花一怔。

「我跟你很熟嗎？」白朮問，滿臉都寫著「你好煩」三個字。

「……」面子上有點維持不住，梨花不想就此退縮，於是繼續嘚吧，「呵，你們蘇老師帶各年級的學生，上百個有了吧，結果他選了一個就上了一堂課的紀依凡，這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白朮默了一秒，淡定地吐出四個字：「證明他瞎。」

「你就是嫉妒！」梨花急了，沒好氣道，「有本事你拿一個第一試試？」

「……」

白朮悠悠然瞥她一眼，然後重新拿起耳機戴上。

梨花見狀，氣不過，還喋喋不休，「自己是個半吊子，還有臉去說別人……我看你就這樣了，一輩子都沒有出道機會……」

還有一隻耳機沒戴上，白朮動作微微一頓，她盯著梨花，仰視的角度卻給出一定壓迫感。

她很認真地問：「如果我打你一頓，你還會叫嗎？」

「……」

想到她踹門的那一腳，梨花終於閉上了嘴。

*

晚上又是蘇老師的課，白朮照樣什麼都沒拿，提前幾分鐘抵達教室。

跟以往不一樣，教室氛圍有點沉悶、壓抑。

「紀依凡就上了一節課，蘇老師就把綜藝名額讓給她，會不會太打擊我們漫畫專業的積極性了？」

「我聽朋友說，美術系的群里慶祝幾天了，一直嘲諷我們漫畫專業不行。紀依凡舉辦畫展又拿第一的，都成美術系之光了。」

「不是說她輕一杯作弊嗎，這次會不會也……」

……

「啪」地一聲，有書被扔到課桌上，發出的聲音讓某些議論戛然而止。

眾人循著聲源看去，見到喬渡站起身，側身靠牆，個兒高，眼皮微垂，帶刺的視線緩緩掃過教室，掃得在座鴉雀無聲。

他皺起眉頭，「成績是蘇老師打的，名額是蘇老師定的，有意見就去找蘇老師。背後議論是非，有意思嗎？」

沒人敢反駁他。

班裡的人，多少都有點怕喬渡。

喬渡看著好相處，可一旦惹毛他，還是挺嚇人的。何況他還是豪門出身的，家裡做生意，在整個長寧市都能排得上名號，是個實打實的富二代。

這樣的同學，與其得罪，不如結交。

偏偏，有人不慣著他——

「作弊不是實話嗎？」

聲音又冷又酷，一字一句里，還帶著點挑釁的味道。

眾人心嘆一聲小英雄，隨後不約而同看去，赫然見到白朮站在教室後面，只手插兜，玩著一頂鴨舌帽，神情閑散地看著喬渡。

「你——」

喬渡看到她就來氣。

「我忍你很久了，」喬渡咬了咬牙，直接跟她叫囂，「有能耐你拿個第一來！」

「哦。」

白朮淡淡應聲，將鴨舌帽往後排的空位置一拋。

「噠」地一聲，準確扔到桌面。

「哦什麼？」喬渡蹙眉。

走到課桌旁，坐下，白朮斜斜地往後一靠，抬腿踩在課桌橫欄上，拽拽的，「拿第一啊。」

「……」

喬渡啞了。

操，這個盡會嘴上放話的小噴子！

「叮鈴鈴——」

正巧此時，上課鈴聲響了。

紀依凡和蘇老師一前一後進教室。

跟上次一樣，紀依凡依舊美得令人憐惜，讓人有萬千埋怨都說不出口。她在門口略略一頓，然後主動坐在喬渡身邊。

落座時，她回過頭，看了白朮一眼。

白朮哂笑。

紀依凡：「……」待會兒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拿著厚厚一疊漫畫稿，蘇老師走上講台。在諸多期盼熱切的目光下，他也不打啞謎，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直入主題。

「看來大家都知道綜藝的事了。事先沒有透露，只說是一份普通的作業，所以我個人還是很相信真實性的。」

蘇老師一開始就將紀依凡的真實成績坐實了。

不過，也僅僅是證實這一次的成績。

「……」

全班都安靜了，沒人說話。

拿起一張花名冊，蘇老師瀏覽著成績，又說：「有個好消息是，兩個綜藝名額都落在我們班。」

「我去，真的嗎？」

「蘇老師，一個是紀依凡，另一個是誰啊？」

「您跟人溝通過了嗎，我們怎麼沒聽到一點消息！」

……

抬目，蘇老師別有深意地看了角落一眼，說：「先念一下成績。」

「……」

教室瞬間安靜。

所有人屏息以待。

停頓了兩秒，蘇老師便開始念：「紀依凡，92分。」

他剛念完，就有人竊竊私語。

「紀依凡最高分，才92分？不愧是漫畫專業第一嚴格教授。」

「我感覺我及格都很懸。」

「第二名能上90分嗎？」

……

蘇老師一個一個地念出名字和成績，教室又漸漸安靜下來。

除了紀依凡，沒一個上90分。

連學委都只有86分。

慢慢的，花名冊上的名字接近尾聲，沒被念到名字都漸漸緊張起來——萬一自己是第二呢？

不過迎接他們的只有失望。

「不會吧，就剩兩個人了，怎麼還沒到第二名。」

「哪兩個？」

「喬渡和白朮。」

「難道另一個名額是喬班長？！」

……

不知怎的，教室里炸開了鍋。

這時，蘇老師念到倒數第二個名字——

「喬渡。」

「……」

瞬間鴉雀無聲。

完全對自己不抱希望的喬渡，聽到同學們的分析后，此刻渾身一震，不由得緊張起來，連手心都在冒汗——

難到他這次超常發揮？

可以跟紀依凡一起上綜藝？

然而，下一瞬，他就聽到蘇老師說：「73分，畫功有進步。」

話音落卻。

當即，所有視線都轉移到最後一排的白朮身上。

「……」

「……」

「……」

難不成第二名是這個不可一世、囂張傲慢的小姑娘？！

不。

他們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