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乍然響起的回應,讓喬渡和紀依凡皆是一愣。
紀依凡向白朮發出邀請,只是因某種微妙的炫耀和得意,她沒想白朮會真的答應。
很快回過神,紀依凡巧笑嫣然,「我還有點事,就不能陪姐姐了。」
「用不著,省得互相膈應。」
手指捏著那張傳單,白朮垂眸隨意掃過,甚至都未多看紀依凡一眼,就拎著滑板走進美術館。
紀依凡:「……」
喬渡:「……」
像白朮這樣的人,彷彿就是為撕破心照不宣的偽裝而存在的。
「互相膈應」大家心知肚明,客套幾句就罷了,她非得挑明說出來,生怕你誤會她對你抱有善意。
絕了。
「依凡,她就是羨慕嫉妒你,你不用把她當回事。」喬渡蹙了下眉,對白朮只有厭煩和不屑。
彎起唇角,紀依凡說話輕聲細語,「沒事,她畢竟是我姐姐。」
輕哼一聲,喬渡心疼她,於是抱怨:「她處處坑你害你,只有你,到現在還將她當做姐姐。」
「不說她了,」紀依凡笑著搖頭,撇開這話題,隨後問起她在意的事,「怎麼樣,簡以楠確定要過來嗎?」
「嗯。」喬渡點頭,「問過了,正在來的路上。」
紀依凡悄悄鬆了口氣。
一直以來,紀依凡的目標都不是白朮,而是簡以楠。
白朮確實有過輝煌時刻,但現在不過是平庸普通之輩,囂張毒舌的性格只是她不願面對現實的偽裝罷了。
紀依凡從未將白朮當回事。
簡以楠就不同了。
自幼天才光環傍身,年少成名的畫家,正值當紅的漫畫家,以及眾所周知的天才博士。年僅二十,就是輕一杯的評委。
哪能是白朮能比的?
她若是將目標放在白朮身上,可謂是鼠目寸光。
「依凡,你好像很在意簡以楠啊。」喬渡捏著兩張傳單給自己扇風,奇怪地問,「她很重要嗎,你都找了幾撥人邀請她來了。」
抿了抿唇,紀依凡柔聲道:「畢竟是前輩,想得到她的認可。」
「也是。」喬渡點點頭,忽地想起一茬,「說起來,咱們學校美術樓只有兩個在校生舉辦過個人畫展,一個是簡以楠,另一個就是你了。」
紀依凡半垂眸,掩去眸底的得意。
*
寧川大學的美術樓是標誌性大樓,環形建築,六層,歐式風格。夜幕降臨,樓內亮起燈光,一盞一盞的,零星地在方格里閃爍。
紀依凡的畫展在一樓舉行,進門就能見到主打的幾幅,環形長廊的牆面也掛著畫,有的是系列作品,有的是單個作品。
一眼掃過,白朮神情索然無味。
將耳機掛耳朵上,白朮踱步在走廊里,優哉游哉的,但眉目興緻缺缺,走馬觀花。
「小朋友,在聽什麼,叫你都聽不到。」
有隻手伸過來,倏地勾走一隻耳機,熟悉懶散的男聲入耳,白朮停步側首,見到顧野站在身側,唇畔噙著笑,正垂眸看她。
他的手清瘦好看,手指細而長,骨骼清晰,骨節分明。
在白朮的注視下,他捏著耳機,堂而皇之地塞到自己耳里。
聽了兩秒,他微垂的眼帘掀起,眉梢朝她挑了下,有點意外,「德語朗誦?」
將聲音暫停,白朮面無表情,「你的手不亂動的話會斷嗎?」
「不會。」顧野回答得很還挺認真。
「……」
隨後,顧野將耳機塞回她的耳里,又說:「但動了后還挺舒坦的。」
「……」白朮決定忽略他的話,轉而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路過,來看看。」
「哦。」白朮對此嗤之以鼻,「浪費時間。」
喉嚨里溢出極輕的淺笑,顧野調侃出聲,「看來我們倆的品味都不怎麼樣啊。」
「……」
白朮閉嘴。
這畜生喜歡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走吧,」顧野手不閑著,又將白朮的棒球帽掀開,在手中轉悠兩圈,拖著調子道,「哥哥陪你一起逛。」
「不需要。」
嘴上冷淡地拒絕著,不過,顧野真綴在身後時,她並未說什麼。
*
一輛轎車停在美術樓外。
一男一女走下來。
男人二十六七,模樣俊俏,穿著休閑西裝,氣度非凡,一身成功精英范兒,在滿是學生的校園裡非常扎眼。
就是神情有點冷。
女的稍顯年輕,二十齣頭,長得漂亮大氣,但眉目更冷,輕擰的眉心證明她現在很不爽。
「就當走個過場,」男人壓低嗓音,沉沉的,「算是給美術系一個面子。」
「知道。」
簡以楠冷冷回應一句,聲音卻裹挾著煩躁。
略頓,她又道:「美術系越來越出息了,什麼人都敢給她開畫展。」
「……」
這一次,男人沒吭聲。
……
門外,喬渡瞧見來人,面上一喜,趕緊進門找紀依凡。
「依凡,他們來了。」
紀依凡正在跟學生聊天,聽到喬渡的話,跟學生們抱歉一笑,然後看向門口,見到走來的二人後,唇角止不住上揚。
她問:「那男人是誰?」
「他叫顧影,是簡以楠的漫畫助理。」喬渡連忙回答,「聽說簡以楠在輕一杯出道后,就開了獨立工作室。顧影是她唯一的助理,據說也是行內的金牌助理。」
「哦。」
區區一個助理而已,紀依凡沒有放在心上。
「那不是簡以楠嗎?顧影也在啊,本人真帥。」
「她也來看紀依凡的畫展?紀依凡不得了。」
「才女們惺惺相惜啊。唯二在美術樓舉辦個人畫展的在校生,那不得關注一下啊?不過,這也側面證明『紀依凡輕一杯作弊』一事有假吧。」
……
有學生們竊竊私語。
紀依凡笑容愈發燦爛。
這時,白朮和顧野繞了一圈,又重新回到美術樓前門。
簡以楠進門后,在顧影的提醒下,本是直接朝紀依凡走去的,可走到一半,瞥見忽然從另一端走出來的白朮,怔了怔。
下一刻,簡以楠偏轉方向,徑直走向白朮。
「……」
議論聲戛然而止。
紀依凡臉上的笑容倏地僵住。
至於跟在簡以楠身後的顧影,下意識跟著簡以楠轉移方向,但,抬眼瞧見跟白朮在一起的顧野后,表情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