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女神！」

「歡迎歡迎！」

「哇哦哦，喬班長心裡樂開了花。」

……

教室頓時躁動起來，鬧哄哄的，半數焦點在紀依凡身上，半數焦點在喬渡身上。

紀依凡低眉垂眼，似是羞澀。她模樣嬌俏，穿著一襲白色長裙，款式簡約，氣質淡雅乾淨，光是靜靜站著，便是一幅歲月靜好的唯美畫卷。

蘇老師拍著桌，叫停了他們的起鬨，跟紀依凡道：「你找個座兒吧。」

彎起唇角，紀依凡柔聲說「好」，嗓音輕軟，聽得人耳根都酥了。

喬渡身為系草，陽光帥氣，在校內人氣頗高。昨日「幫紀依凡拉票」的事傳開，他雖好心辦壞事，但心思昭然若揭。

他坐在白朮前兩個位置。

紀依凡走來時，喬渡踹了同桌一腳，同桌會意，想起身讓位，但紀依凡目不斜視地走過，選了其後面的空位。

學生們見狀，心領神會。

——女神大抵是害羞了。如若真沒意思，不可能坐在喬渡後面。

殊不知——

紀依凡落座時，卻有意無意看了白朮一眼，暗藏挑釁。

白朮輕嗤一聲，不補覺了，鴨舌帽往旁一擱，雙手抱臂，懶懶往後靠著。

*

插曲過後，蘇老師開始講課。

名不虛傳的「白大吹」，講課案例都是以White作品為主的。而且此人腦補能力堪稱神級，寥寥幾筆在他的講解下，都是精巧設計過後的「神來之筆」。

白朮聽得犯困。

「最後排那個女生。」蘇老師火眼金睛，視線直勾勾地打過來，他推了推眼鏡，面容嚴肅，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朮。」

「你來回答一下，White這一分鏡處理有何妙處。」蘇老師指了指投影幕上的漫畫分鏡。

「……」

白朮眨眼，覺得牙疼。

停頓須臾后，白朮站起身，眼皮一掀，她開口：「有能讓讀者吹噓又可以偷懶的妙處。」

蘇老師：「……」

同學們：「……」

小姑娘你侮辱了我們蘇老師最崇拜的偶像，你這是要掛科的你知不知道！

其實白朮說的是實話，蘇老師放出來的分鏡構圖就是她偷懶畫的，但蒙太奇的表現方式自帶高大上逼格，所以被一再吹噓，最終成了經典。

「老師。」

在蘇老師黑臉的瞬間，紀依凡忽然舉起手。

蘇老師看了她一眼，「你講。」

紀依凡起身，先是往後看了白朮一眼，然後才細聲細氣地說：「White留白的處理方式，可以給讀者無限遐想……」

吧啦吧啦一通肯定。

而後話鋒一轉，「不過，White擅長畫面和氛圍。論漫畫分鏡，還得數分鏡鬼才Zero，她的漫畫分鏡是教科書級別的。我覺得Zero在《九號基地》第三話對戰爭的處理更合適老師要講的主題……」

侃侃而談。

借著Zero將White狂踩一通。

誰都知道White給青衣顏投-10000票的事，紀依凡心裡有氣、不滿White實屬應當。但紀依凡客觀舉證點名White的不足，有理有據，讓人難以反駁。

「嘁。」

白朮聽得煩，嘖了一聲。

紀依凡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側過身，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神情無辜，似是不明所以地問：「姐姐有什麼意見嗎？」

「老師問了什麼，你還記得嗎？」白朮哂笑，懶洋洋的。

「……」

紀依凡呼吸一窒。

她只顧著暗諷White，卻忘了老師提問的是「此分鏡妙處」，話題跑偏，她的目的就過於明顯了。

教室沉默一瞬。

蘇老師適時開口：「紀依凡講的是比較常見的說法，大眾認可的觀念。老師不是說Zero不好，但是，White確實被低估了。」

「大家可能不知道，『國漫恐怖鼻祖』這個稱號，不是粉絲和讀者封的，而是業界多位名家封的。」

「這個話題以後再講。」蘇老師看了二人一眼，見到白朮時輕輕蹙眉，忍著沒發作，只是說，「你們都坐下吧。」

*

事情似乎就這麼翻篇了。

但是，剛一下課，同學們就向紀依凡靠攏。

「依凡你別在意，蘇老師就是個『白大吹』。Zero是圈內圈外公認的分鏡鬼才，White這個『恐漫鼻祖』，沒有輕一杯的炒作，我都不知道呢。」

「就憑白大給你投-10000票，足以證明他不是個好東西。」

「還業界封的稱號呢，估計是互相吹噓、奉承罷了，真好意思拿來吹噓。」

「依凡，我們都是站你的。」

……

紀依凡，一朵柔弱嬌嫩的白蓮花，見他們義憤填膺，還假惺惺地為White說了幾句話，被一致稱讚心太軟、脾氣好。

「喂。」

後座倏然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這群同學的盲目稱讚。

「讓讓。」

在桌上趴著睡的白朮不知何時起身，眼瞼掀了掀，看向擋道的兩位同學。

倆同學自覺讓開。

抬手壓了壓帽檐，白朮單手插兜，緩步往外走，同時，還不緊不慢地說：「聽了一堆垃圾話，去洗洗耳朵。」

「……」

眾人暴躁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

「靠，她誰啊？拽成這樣！」

「誰知道，上課睡覺，態度散漫，成績還不好。」

「我懷疑她是個噴子，噴白大、不屑Z神，又找茬依凡……以前真沒發現班裡有這種貨色。大概就是『自詡懷才不遇』那一類人吧，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

眾人一通嘲諷。

*

白朮走出教室時，撞上歸來的喬渡。

「哎！」

喬渡看了一眼，長腿一伸，擋住她去路，「依凡好歹是你妹，你幹嘛要針對她？」

「……」

「就算你嫉妒她——」

白朮不稀得聽下去，打斷他：「你知道腦殘和正常人的區別是什麼嗎？」

「？」

「腦殘喜歡自以為是，一廂情願。」白朮一字一頓地說。

繞過喬渡，走遠。

喬渡懵了懵，回味過來，轉過身沖她喊：「你怎麼罵人啊！」

「……」

白朮沒搭理他。

一群腦殘，罵還算輕的。

*

白朮等到上課才回來，之後一直在桌上趴著，睡到下課。

鈴聲響過，她睏倦地眯起眼，將鴨舌帽戴好，綴在人群後面走出教室。

兜裏手機振動了下，她掏出來。

【欠債的】：小朋友，下課了嗎，給哥哥一個送你回家的機會。

她掃了一眼，想將手機收起來，這時又振動了下，有新的消息跳出來。

【欠債的】：[圖片]

那是一張轉運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