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聽說先帝都曾說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五皇子和寧伊郡主呢？」

「他們應該也能像先帝所說的那樣吧？」劉寡婦期待的問道。

任總督沉默了一瞬。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這句話，其實也就只能皇族的人自己說着玩而已。

真要有底層的人敢拿這句話說事，不被皇室的人暗中下陰手都已經算命大了。

此時秦密就被這話激出了火氣。

冷冷的看着劉寡婦，到底沒忍住叱責了一聲。

「區區刁民，膽敢誣陷當朝皇子和郡主，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秦密此時知道在綿州，事情是不可能有轉機了。

所有的『證據』都對自己不利，再加一個老對頭任正陽。

好在任總督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現在就殺了他，也不敢對他屈打成招。

不管怎麼樣，只要他嘴上不認罪，管他怎麼扣帽子，總歸回了京城再想辦法。

「我誣陷你？」劉氏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您可是皇子，當今的兒子，民婦一個區區鄉下婦人，哪裏來的膽子誣陷你？」

「放心，本官自會秉公辦理，到了京城之後就會請求陛下開啟三司會審，審查結束，定了罪，不論是誰，都得按照律法來辦。」

「還要去京城再審？」劉氏突然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站起身來。

「大人，不是民婦不願意相信您，您公正廉明，天下百姓都知道，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可是皇子，如果到了京城......

以他的身份和權勢，還不是任由他說了算嗎？」

「劉氏，這不是你該擔心的，此事陛下自有公論。」

雖說任總督在京城人中，算是固執死板的，但是也知道，啟動三司會審，已經算是做到了極限。

陛下一定會懲罰五皇子，卻會盡量將此事的影響壓到最小。

甚至會直接幫着洗清五皇子的罪名，再另外找個不起眼的罪名懲罰他。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在陛下心裏，皇室的威嚴更重要。

只不過五皇子在綿州的動作，和他的企圖，肯定會暴露。

不僅陛下不會信任重用於他，之前站在他那邊的大臣們，恐怕也都會放棄他。

和那個位置，怕是永遠失之交臂了。

對他來說，這一趟綿州之行的收穫，絕對足夠。

只不過不能當着受害者的面，把罪犯繩之以法，他心裏也是難受的。

這和他當年決定做官的初衷不一樣。

劉寡婦像是不能接受這個結局。

本就暗黃的臉色，越加灰敗起來。

她看了看冷冷盯着她的秦密，還有竭力隱藏着無措和驚慌的羅伊人，還有一臉溫和表示不再追究她的周祝容。

突然捂著臉哀嚎一聲。

「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都是什麼世道啊。」

「難道我的苦全都白受了嗎？我還差點害了一個秀才老爺一生，都是我造的孽，可罪魁禍首還能好好的回到京城做他們的皇子郡主去。」

「我對不起我兒子，我對不起周秀才，我.....啊.....」劉寡婦突然發了瘋一樣的朝秦密衝過去。

張開五指兇狠的朝秦密臉上招呼，「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雖然楚蘊覺得劉寡婦演技有點浮誇。

但她剛剛差一點就經歷喪子之痛，所以大家還真沒覺得她現在反應過火。

秦密怎麼都沒想到劉寡婦敢對他動手。

一時沒反應過來，居然真被她抓到了一下。

溫熱的血液順着眉骨往下掉。

劉寡婦大喊大叫的口水也噴在他臉上。

秦密眉心狠狠挑了挑，他心裏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再也壓不住。

順手抽出站在他身後的衙役身上的佩劍，直接朝劉寡婦脖子砍。

「賤婦，居然敢傷本殿。」

「啊！！！」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殺人了殺人了。」

「保護劉氏。」楚蘊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同時趁著大家推搡奔逃的時候，站在羅伊人身後推了她一把。

羅伊人重心不穩，直直往秦密身上倒。

正好倒在他舉著劍的胳膊上。

這一衝擊讓秦密揮出一半的劍偏了方向，險險的擦著劉氏的脖子過去。

秦密一擊不中，丟開礙事的羅伊人，想要再補上一劍的時候，已經被趕過來的馬朝和王漢攔住了。

「啊啊啊，殺人了。」李寡婦抱着煞白的臉，聲嘶力竭的哭喊。

「老天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五皇子瘋了。」

「他為了活命，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

「我們都死了，就沒有人知道他做的事了。」

劉寡婦的喊聲讓秦密更加怒火中燒，心裏的殺意根本壓不住。

他提着劍想要逼退王漢和馬朝，一副誓要殺了劉氏的樣子。

劉氏叫的更歡。

「大家快看，他真的瘋了。他要殺了我們，我們都得死在他手裏。」

「靠。特么的憑什麼。」一個混亂中被撞的眼冒金星的矮小精瘦漢子怒罵。

「皇子了不起是吧，自己犯了罪不伏法，還要拿走我們這種普通人的性命。

啊呸，反正都要死，真當老子怕你了嗎？」

他這一嗓子吼完，就見幾個慌不擇路逃跑的百姓頓了一瞬。

然後他迅速彎腰，仗着自己精瘦的身材，在人群中飛快竄動。

再次停下之後，換了一個聲音，「就是，老子他媽的受夠了，你們的命是命，老子的命就不是命嗎？」

旋即，另外一個方向又傳來聲音，「老子今天還不走了，不是要殺老子嗎？老子今天還就跟你拼了。」

「拼了！」

「打他！」

「揍他！」

秦密繼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威脅劉寡婦、誣陷周秀才的罪魁禍首之後，再次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要屠城的瘋子。

他現在正被幾個牛高馬大的漢子騎着脖子揍。

王漢和馬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無數的拳頭落在他臉上，頭上，身上。

鑽心的疼痛和如海潮一般的憤怒和羞恥迅速將他淹沒。

這些刁民.....

他們真的敢！！！

但是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要是再不做點什麼的話，他真的會被打死。

任總督也慌了。

趕緊讓所有護衛和衙役都去幫秦密。

但是如水的人潮，將秦密周圍方圓五米之內，圍的水泄不通。

那些百姓像是在這一瞬間，釋放了被壓迫了一輩子的怨氣。

不管怎麼拉都拉不開。

他們根本沒辦法。

總不能真把擋路的百姓們都殺了吧。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任總督扯著嗓子哀嚎。

這要是五皇子被打死了，他也別想活了。

「都這樣了他還不認罪，這樣的人就該被打死。」一個騎在秦密頭上的男人難得抽身回應任總督。

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打死的秦密似乎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噴著血，一字一句的道，「我認罪，我招，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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