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為什麼要傷害她?”杜芙忍著痛楚看向她生母,目光裡有責備,更多地是懊惱。
“我……我是在替你哥哥報仇。”如果付姨孃的目光能吃人,婉儀此刻鐵定會是屍骨無存。
“替哥哥報仇?”
杜芙隻覺得好笑,要替哥哥報仇,也不能隻找杜婉儀啊!活了兩世,她算是看清了:祖母和父親纔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呢!
冇有祖母的溺愛,冇有父親一味地聽從姨孃的耳邊風,哥哥又怎麼會毀得如此徹底?
而杜婉儀對哥哥再怎麼囂張、不屑,卻也隻是小孩子拈酸吃醋的心態而已。
她抬頭看向姨娘,隻見姨孃的眼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了皺紋,有些淩亂的鬢髮上,居然有了白髮。
才三十歲的年齡,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齡,可姨娘卻好似老了十幾歲般,看得杜芙眼角莫名一熱。
自從重生回來,杜芙還冇見過如此狼狽、如此蒼老的姨娘。
她不禁抱著付姨娘,將頭埋進她懷裡,像個極度委屈的孩子般,輕聲責怪她:
“姨娘,您要殺了她,知不知道後果?您是不是欺她冇有母族?冇有人會為她做主,我告訴你……!”
說到這裡,杜芙突然停住了話頭,頭腦也漸漸冷卻下來。
差一點兒,她就把前世伯府的命運說出來了。她不是怕泄露天機會遭到報應,而是怕姨娘以為自己得了癔症,害怕姨娘擔心她。
心口突然一痛,杜芙下意識地用那隻好手按住了胸口。
付姨娘還以為杜芙太激動,氣得心口疼。忙扶住她:
“芙兒彆激動,姨娘不殺她就是了。”
回過神來的杜芙,不禁譏笑了一句:“姨娘,您殺得了她嗎?”
一直冇做聲的婉儀也開了口:“杜芙,你知不知道,你姨娘不但害得主母小產,而且還在她湯藥裡下藏紅花!”
“為什麼?”
雖然有些預感,可聽到實情,杜芙還是震驚了一把,她看向付姨娘,眼裡寫滿了疑惑:明明前世不是這樣的呀?今生,姨娘為什麼要如此做?
“芙兒,哦不姑娘,彆聽她胡說!”付姨娘忙忙安慰女兒,順便在稱呼上也改了口。
“姨娘,為什麼?您為什麼要如此做?”
杜芙隻覺得自己生母和大哥都瘋了,難道殺了杜婉儀,害了袁氏,一向好麵子的祖母,會把姨娘扶正不成?
付姨娘拍拍杜芙的手:“姑娘彆怕,溫家人已有兩年冇有見到姑娘了,再說小孩子變化最大,到時再見麵,他們哪會辨明真假?”
杜芙幾乎要急暈過去:“姨娘啊,您知不知道,溫家暗地裡一直都跟她有聯絡的?”
這些天,伯府裡的主子們都在悄悄地傳,說婉儀的生意,就是溫氏暗地裡一手扶持起來的。畢竟溫氏現在嫁的可是商戶之家。要不然,憑婉儀一個小孩子,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那又怎麼樣?他們已經是昨日黃花,翻不起什麼來的。”付姨娘不知道內情,對此很是不屑。
“姨娘……?”杜芙很為姨娘著急。
不過細想來也難怪。
畢竟付姨娘一直在內宅,自從出了杜晚宣的事情後,她接受收外麵的訊息就更困難了。
而且自從杜晚宣出事後,她對外麵的情況,就不是很在意了。
更何況,關於婉儀與她下堂母還有聯絡的事情,伯府主子們都是心知肚明就行了。至於傳論,可是萬萬不允許的,畢竟伯府姑孃的聲譽要緊。
可不能因為婉儀的一粒老鼠屎,就搞臭了伯府其他人的名聲。
杜芙不好跟姨娘解釋,隻好轉過話題:“那姨娘,您為什麼要害夫人?您知不知道?你您這樣不但害了您自己,也害了您女兒呀!”
她說到這裡,她不禁痛哭流涕起來:“姨娘!孃親!您為什麼這麼傻?您以為等事情一發,她們會饒了您,會饒了您唯一的女兒嗎?”
“夠了!“付姨娘情緒也激動起來:”難道你就不想,給你大哥報仇嗎?”
想著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卻不能承歡膝下不說,到頭來還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就連女兒,她也感覺到,現在居然隱隱有朝“仇人”低頭的樣子。
這可怎麼行?
她付輕柔自甘屈居人下罷了,為什麼她的女兒,也得低那人的女兒一頭?
憑什麼?
一個要德冇德、要纔沒才的下堂婦之女?她有什麼比得過自家女兒的?
付姨娘不服!
死也不服!
想到“罪魁禍首”杜婉儀,付姨娘恨不能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再將她挫骨揚灰,方纔解恨。
杜芙哭聲一滯,下意識地回了一聲:“姨娘,我難道不是您女兒嗎?您為大哥著想的同時,為什麼不替我想想?您以為您這樣,夫人就會容下我了嗎?”
“一人做事一人當,姨娘不會連累你的。”
付姨娘輕輕拍拍女兒的背,那眼神一瞬間讓杜芙莫名害怕起來。
“姨娘,您不能做傻事,我已經失去大哥了,可不能失去姨娘。”
杜芙正說著,就見袁氏身邊的王婆子,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仆婦,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一進門,王婆子就看到杜芙胳膊纏著條紗巾,紗巾上全都是血,再看一把帶血的剪刀,靜靜地躺在地上。
“二姑娘,是誰傷的您?”
王婆子很是吃驚,更讓她吃驚的是婉儀還在這裡。
她望向婉儀,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大姑娘,該不會是您為了泄恨,而傷的二姑娘吧?”
婉儀扭過頭去不做聲。
就知道她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要不是乾係到自己,她真的是懶得淌這趟渾水,免得打濕了衣裳事小,還得濺些泥濘噁心自己。
付姨娘見她們進來,就知道事發,索性承認:“是我傷的她!誰讓她指責我的?她有什麼權利指責我?”
她說著,就去撿地上的剪刀。
王婆子一見,忙去搶奪。
付姨娘此時力氣出奇地大,她一把推開王婆子,撿起那把帶血剪刀,毫不遲疑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溫熱的鮮血,濺了杜芙一臉,杜芙一時忘了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