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各種會議，老王也參加不少了，講道理，如今是駕輕就熟家常便飯，完完全全不需要怎麼忐忑心慌又激動。
但這會兒，他穿著新近趕製的一套筆挺西裝——其實是在唐裝中間猶豫了好久的。
但陳數學家拍板，說還是西裝顯得人飄逸又年輕，一看就有深度，就西裝了。
老王美滋滋的就信了。
他不知道的是，陳數學家最近常去公園打太極扇，隊里的老頭子基本都是唐裝打扮——
看膩了都。
總之，在網路文學這一塊，老王自身的驕傲與成就感簡直是爆棚。
所以一塊兒過來的還有老吳——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是不是？
他年齡稍大一些，早早就生孩子了，孩子又早早結婚生孩子了——如今，重孫子隨爹媽在外地，年紀都跟小胖差不多了。
今兒過來，還是隔壁老吳家兒子開車送來的。
畢竟，老吳還沒在家裡顯擺夠呢。
不愧是宿敵老吳，張嘴就扎心：
「你看你，生孩子結婚什麼樣都積極，有什麼用呢？這會兒孩子們飛得遠遠的，蹭個年會都得我兒子幫忙！」
老王高傲的冷哼一聲，彷彿學校湖邊的黑天鵝——
「狹隘！」
「生孩子難不成天天就得伺候你？什麼樣的老思想？」
明明是坐了人家的車，偏他不肯輕易承情，此刻還嘴硬：
「你兒子有你這麼個糟心又不消停的爹，愁都要愁白頭髮了。」
前方無辜被cue的小吳：……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要不是這會兒手握方向盤，都忍不住要摸摸自己後腦勺剛生出的幾根白髮了。
「咳。」
好在他是有理智的，這會兒趕緊打圓場：
「王叔，您可別刺激我爸了——要說也是緣分，一輩子老相識了，臨老臨老，您二位寫個故事，還能湊一塊兒去！」
「真的是……緣分啊！」
小吳的文學造詣顯然沒有他爹高，此刻語言組織起來，最終也只能歸結為「緣分」二字。
但這句話恰好讓兩個老人家的心思重回重點。
車子行駛在緩慢的車流當中，老王乾咳一聲：「吳老頭，你今年版權賣多少錢？」
要說織夢文學網攤子鋪的大，手臂又伸得長呢，自己還成立了公司。
公司里不知哪兒找的編輯，手中人脈又多，單單說寫一本書，還分不同的版權。
出版版權，繁體版權，有聲版權，影視版權（這塊兒又分電視劇和電影），動漫版權……
總之。
編輯部條條框框多的是，甭管有沒有人買，先把版權細分做好。
老王今年賣的是簡繁體出版和動漫版權，影視版權據說公司有意向收入版權部，目前還在洽談中。
他琢磨著，不管在哪裡，總要看個績效吧——
假如自己今年的版權費用合計比老吳要高，那年會萬一要發言或者拍個照什麼的，自己的位置肯定要比老吳好。
也不用好太多，就錯一下下就行。
為這，老王心裡光是想想就暗爽好久。
老吳也皮笑肉不笑：「怎麼，心裡想美事呢？我可告訴你，咱倆今年的訂閱成績可不是穩穩噹噹前三名——你說萬一台上成績最好的都是小年輕，一說咱倆還是專門研究這個的老頭子——」
他冷哼一聲：「就問你丟不丟人？」
丟不丟人？
丟不丟人？
太丟人啦！
但老王是誰？
這話要是自己想想，那肯定心裡也要彆扭一番的。
但偏偏是老吳說的，這證明什麼呀？這證明老吳自己心裡先怯場了。
呵，你還是比不上我！
抱著這種得意的心態，他心裡別提多美了，反而越發顯得大氣：
「聞道先後，術業專攻，咱倆年齡是大，也確實是研究這一塊的——但網路文學，說到底還是年輕人最懂精髓，比不上就比不上。」
「這天底下能人多了去了，碰見暢銷榜那幾位，我還得上去多多請教呢！」
前頭工具人司機小吳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起來，氣得他老子老吳快把他瞪穿！
小吳從後視鏡里看到了，趕緊收攏神色：
「爸，你也別有太大負擔，這點我覺得王叔心態挺——」
話沒說完，老吳更氣了——
他老王要是第1名，這會兒早把尾巴翹上天了！
可他偏不是！
這不，又擺這虛偽的勁兒——還有自己的傻兒子，幾十歲的人了還聽不懂人家場面話！
咋滴呀，是覺得他老子心胸不夠寬廣，去了能跟暢銷榜前幾名的小年輕干架嗎？
唉！
他老吳！
這輩子就輸在為人太過清高，臉皮太薄了！
老吳頓時陷入了「舉世皆醉我獨醒」的自憐自傷當中。
……
與此同時。
辦公室里，王清河最後確認道：「你真不上台啊？」
丁薇連連搖頭：
「不了不了……我還要考研，還要在老王手底下待幾年……」
倘若這個時候爆出來老王在自己公司端飯碗——
簡直了。
丁薇都不敢想象得有多尷尬。
當然，老王不是那點兒心胸的人——但問題是，她尷尬啊！
王清河猖狂大笑：
「哈哈哈！」
「丁薇，你的教授就是你的剋星！你算算，幾次栽人家手裡了？」
他得意地摸著自己眼尾的小痣：
「活該！讓你不安好心想禍水東引把人介紹進網站寫書……」
丁薇面無表情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已經30多歲，卻仍舊心態輕鬆如少年的負責人——
來呀。
不就是互相傷害嗎？
她彷彿沒聽見王清河的嘲諷，也一本正經的去翻桌上的流程表：
「對了，我特意跟人家溝通的，這次版權簽約上台表彰，絕對不能少了【鯤鵬】——」
丁薇的笑容彷彿惡魔：「畢竟，公司成立才兩年，版權輸出在業內就已經聲名赫赫，更別提網路文學動畫版權第一人……」
「畢竟，今年央視少兒節目，《大海奇遇記》，可是相當受歡迎呢！」
王清河的笑容僵滯了。
鯤鵬，織夢文學網簽約作者，原名王清河。
旗下代表作：《我在海洋生活》（連載中）。
央視少兒節目買下《我在海洋生活》動漫版權，共同開發《大海奇遇記》，動畫一經播出，便廣受好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