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兄弟，你這一回過來，是準備再弄點股份？」王瓊問他。

尚富海仰頭，眼睛朝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他抿著嘴：「我也是過來看看，這一輪不參與了。」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沈南鵬，說：「我和沈董差不多，也是手裡沒錢了，我知道位元組跳動是個好公司，它的股份現在很稀缺，可我有心無力！」

王瓊和沈南鵬二人臉上的肌肉都能肉眼可見的蠕動了一下，那感覺在極力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某種極端的情緒狀態來。

「其實，說起來尚兄弟手裡的股份也不少了，這一回不跟就不跟吧，總得給新近的人一點機會。」王瓊沒話找話了，這會兒場面一度有點尷尬。

也得虧外邊又有人過來了，這才打破了現場的尷尬。

來的人是源碼資本的曹毅曹大老闆，進門就熱情的喊了一聲：「尚董，一年未見，越來越帥了。」

尚富海一聽這話，心情立馬就好了不少，他還挺了挺身子，不著痕迹的撫了撫頭髮：「哎呦，曹董，上次一別，甚是想念吶！」

「小曹來了啊！」沈南鵬的稱呼。

王瓊說：「曹董，最近在哪兒發財啊。」

……

他們這邊換了個話風，開始敘舊的時候，外邊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張一鳴和張立東倆人都有點忙不過來了，張立東還問張一鳴要不要把幾位老董喊過來幫忙，一塊招呼大家，被張一鳴給否決了。

好在過了9點之後，來的人就慢慢的少了，有過來想和他們聊聊天增加印象的，一看不熟，客氣的招呼一聲后，就讓工作人員帶著去了會議廳。

老張今年的融資會也不去什麼五星級大酒店了，他也跟著尚富海學會了，就在辦公大廈的集體會議大廳里舉行。

方便，還省心！

用尚富海的話的話來說，公司本身就已經很牛逼了，還用得著去五星級酒店增加那點紅花綠葉嗎。

有時候，張一鳴不得不佩服尚富海這廝，臉皮是厚了點，心也黑了點，可有些點子是真好用。

位元組跳動的這一輪戰略融資時間定在了上午十點開始。

快到點的時候，張立東就親自過來喊尚富海、王瓊、沈南鵬和曹毅他們四人了。

「這就要開始了啊，我們馬上過去。」尚富海說。

四個人都不是矯情的人，踱步往會議大廳那邊走。

過來之後才發現這邊挺熱鬧的，他們剛進來，就有人喊他們了：「尚董，上午好。」

「沈董，您也來了，快點這邊坐。」

「哎呦，這不是曹哥嗎，剛才沒看到你，還以為這回不來了。」

「……」

幾個人都是名聲在外的，要麼就是圈裡的頭部人物，這一會熱的功夫，身邊就圍滿了人。

還沒看到誰和自己打招呼，尚富海總覺得有些人很面熟，但就是和名字對不上號。

對於這種情況，記不住名字沒關係，尚富海一樣遊刃有餘，嘴裡嚷嚷幾聲『噢噢，哎呦，你是不是來晚了，我剛才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你。』

要不就是『哎呀，今天怎麼樣啊，有把握嗎？』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和對方聊什麼，但就憑藉著胡說八道，幾個人看起來聊得還挺嗨。

再回頭一看，身邊的沈南鵬、王瓊和曹毅也是這樣。

都是姦猾似鬼的老賊了，一個個活的和人精一樣，這點事一點難度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溜達著，誰叫都停不下來。

到了十點的時候，張一鳴從門外進來了，臉上還保持著一貫的笑容。

「我是張一鳴，相信在場的朋友已經都認識我了，為了不耽誤後邊的進程，我就不再做自我介紹了。」張一鳴進門后就登上了前邊臨時搭建起來的高台。

「相信對於位元組頭條，各位也已經很熟了，不過在本輪正式的融資之前，我還是想簡單的把我們公司的產品給介紹一下。」

「啪」

張一鳴一個帥氣的響指以後，有人得到了指示，馬上就打開了房間里的投影設備，張一鳴身後的牆面上出現了一份製作精美的PPT，把他也給照應的紅綠藍黃相間，漂亮極了。

張一鳴從高台上的講話台上拿起來一個激光遙控器，摁了兩下，投影出來的PPT翻動了兩頁，映入眼帘的是：「論位元組跳動的市場價值！」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在今年5月份的時候，位元組跳動受到了版權局的責問，在這件事情上是我們公司內容監管有疏忽，做的不到位，但後期這些違規的賬號都已經被我們嚴肅處理了……」

他還沒說完，人群裡邊就有人舉手發言：「張董，我想請問上一次處理掉的2679名頭條號，其中有將近一半的粉絲受眾群體比較大的自媒體號，公司這邊直接屏蔽掉了這些賬號，對公司本身的發展會不會產生重大影響？」

張一鳴微微皺眉，看著這個提問的人，很面生。

個頭也不高，皮膚略微發黑，眼神卻特別明亮。

「怎麼講？」

「據我了解，這些自媒體大號在被頭條平台屏蔽了之後，他們有的去了微信做公眾號，有的去了微博做微博號，還有的轉入幕後去做拍客短視頻去了……」

「據我所知，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大批的粉絲，這是否已經給公司的發展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在這個人發問的時候，其他人都小聲議論，一件事情的好壞，並不是單純的看片面的問題，就像眼前這個人問的，就有點勉強了。

屏蔽掉幾千個賬號就會對平台流量產生影響嗎？

頭條有幾十萬上百萬的頭條號，有各種內容作者，但頭部粉絲受眾多的賬號是有數的，這些群體被攆走的話，一定程度上還是會給平台造成影響的。

要不然，平台以前真的不知道這些人是抄襲的文章，為什麼不處理他們，說白了還是為了引流。

他講的是事實。

張一鳴臉上的笑容都沒了，他也看出來了，這個人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故意找事的：「那麼，按照你的說法，應該怎麼做更好？」

「繼續任由他們在平台發布抄襲文章，讓版權局對我們位元組跳動進行制裁？」

張一鳴的聲音都冷厲了：「這樣就符合你對公司的利益定位了，符合了大多數股東方的利益了？」

老張的這個發問帶著很強的問責性質，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答不上來了。

但旁邊還有人跟著發問：「張董，剛才劉總說的是個事實，這將近3000個大V賬號的屏蔽處理確實對平台有一定的影響……」

這一回，張一鳴還沒說話，人群邊上，一直看熱鬧的尚富海他們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這是有人故意找事。

「王姐，沈董，曹董，你們來，還是我來？」尚富海問。

王瓊笑著搖頭：「這種事，我們不頂用，還是尚兄弟出面吧。」

尚富海點頭：「我就煩這種蒼蠅，屁事不會做，嘴巴還特別臭。」

下一刻，他趕在了張一鳴開口之前，往高台上走了幾步，眯著眼看著台下剛才說話的兩位：「二位，我是尚富海，都認識吧！」

現場的大部分人都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他們這些專門做投資的肯定都認識尚富海啊，這可是手握好幾座金山的大佬。

「既然都認識，那我就不多介紹了。」尚富海看了張一鳴一眼，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接著目光就盯向了台下剛才說話的兩人。

他說：「我說二位，你們倆這麼做很有意思嗎？」

現場的大部分人心裡都愣住了，心想著尚董火氣這麼大？

尚富海沒管他們，目光還放在剛才說話的兩個人身上，他接著說：「我不明白，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們難道也看不透？」

「幾個抄襲別人的文章，剽竊其他作者心血汗水的大V賬號有個屁用，讓他們繼續在平台上吸血，擾亂市場，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

「然後版權局那邊看著平台不但不制止，還在『維護』他們，最後把平台給封了，這就符合了你們的利益，是吧？」

「誰慣著你們的毛病！」尚富海上來就懟了一波，其他人都懵了，尚董今天的火氣好大啊！

高台底下的王瓊和沈南鵬下意識的互看了一眼，他們總覺得尚富海這些火氣是沖著他們來的。

二人很無奈的笑了笑，又把目光看向了台上。

張一鳴這會兒心裡別提多爽了。

今天這個場合，有些話他不方便說，但是老尚說出來就沒有問題了。

另外，老尚罵的是真解氣！

尚富海還沒有罵完，他繼續叨叨：「還有一件事我沒找你們，剛才你說頭條上有些大V號去了我的拍客短視頻平台做短視頻去了，是吧？」

「你別光一張嘴，兩片嘴皮子巴拉巴拉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都是誰，你等會兒一個一個的給我說出來，我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屬實，我馬上就封殺他們！」尚富海的語氣里都帶著一股冷颼颼的殺氣。

你不是說有人把流量引到了問我的平台嗎，那行，我不要這些雜碎！

這一番話讓台下的二人憋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也沒想到本來是對準位元組跳動開炮的，怎麼還把尚富海給引出來了。

高台下的人群中，還有人想開口的，這會兒看著局面不對勁，一個個都冷靜下來了。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尚富海又發難了：「怎麼，二位是看不起我，連個名單都不願意提供，我話放在這裡，只要你們提供了名單，我這邊一經查實，哪怕他們現在有幾百萬、上千萬的粉絲量，我一樣屏蔽他們，全網封殺！」

聲音在會議大廳里回蕩著，讓一些心裡有鬼的人忍不住脊背發涼。

那位姓劉的哪裡是不願意提供名單，他根本就提供不出來，他剛才隨口說的，哪知道還有人這麼較真。

並且較真的人還是『苦主』，這就讓他傻眼了。

場面一時之間有點冷，眾人都看著高台上的張一鳴和尚富海，心想著這二位啥關係啊，尚富海這麼為他強出頭。

然而猜測沒有用，剛才那二人都不說話了，張一鳴又站了出來：「二位既然對我的公司不看好，那麼我這裡也不歡迎二位，在場的還有誰認為位元組跳動不行的，你們現在就可以站出來離開這裡了。」

「漂亮！」王瓊內心裡呼喝了一聲。

她想著尚兄弟剛才的表現簡直太完美了，事不大，但是上去之後就表態了立場，快刀斬亂麻，省得後邊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鳴這邊也跟著強硬了一把，這麼一來就把其他一些暗地裡的鬼祟給壓住了。

「呵，我算是看明白了，張董和尚董這是以勢壓人，不願意承認問題，既然這樣，道不同，這種公司不投資也罷，我先走了。」姓劉的那位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他不走也不行了。

剛才幫他說話的那位也知道待不下去了，有點不甘心的跟著往外走。

但他們還沒走出會議大廳，尚富海又說話了：「話還沒說完怎麼就走了，你剛才不是說有很多人來我的平台了，怎麼著，是真有其事，還是憑空捏造污衊拍客短視頻，今天不給我說清楚了，我就起訴你們。」

「你……」姓劉的轉身看著高台上的尚富海，沒想到他還緊追不放，你他嗎屬狗的吧。

這個時候，就有人站出來打圓場了，說話的也是投資圈裡的一位老前輩了，白頭髮一大把了，尚富海得給他一個面子，沒再繼續追著問。

接下來的時間裡，或許有尚富海和張一鳴剛才強勢的原因，會議大廳里倒是安靜了不少。

沒有人再挑頭找事了，張一鳴繼續用激光遙控器點著PPT，講述著位元組頭條當前的發展情況，以及它未來的發展道路。

PPT到了最後一頁的時候，上邊只有一句話『論位元組跳動上市計劃』。

九個大字讓很多人都回不過神來，也挑動了另外外一部分人的神經。

他們還想著融資參與一把的時候，位元組跳動已經開始考慮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