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記，您接下來打算去哪裡？」許中友出於關心，問了他一句。

姜春暉目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看向了遠方，他好像看到了很遠很美好的地方，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中友同志，我打算辭掉所有工作，回家了。」

他說：「國家念我對地方的貢獻，沒有把我一擼到底，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原則性錯誤，我已經不適合繼續站在這裡了，哪怕是退了二線，我都覺得給它抹黑了。」

「可是您不想著在東山再起……」許中友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姜春暉竟然是這麼想的。

他是被親信傷的太深，萬念俱灰了嗎？

許中友剛想到這裡，接著就聽到姜春暉右手又伸出了無名指：「中友同志，我再給你第三個忠告。」

「姜書記，您請講！」許中友非常的客氣，不論眼前這個人有什麼過錯，但有一點不容否認，他對這片土地有著非常大的經濟貢獻。

「切記！」姜春暉右手收拾了中指和無名指，他豎著的食指來回搖擺著。

「中友同志，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混，你一定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認為是親信的，小心氣大傷身，話多傷人，尤其是會傷了你自己。」

許中友在心裡替他覺得悲哀，這是被傷到了什麼程度才會有這麼痛的領悟。

下一刻，他輕聲問道：「姜書記，您就一點都不挂念了嗎？」

姜春暉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此時此刻的他特別的矛盾，但他確信是真的沒有挂念了，沒有完成自己當初既定的目標，倒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沒有了最初的那股心氣，丟掉了那些讓他為之驕傲的東西，他覺得繼續往下走，哪怕從另外一條路上走下去，他最終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回老家吧，已經是個奔六的小老頭了，或許含飴弄孫也很不錯，就是不知道家裡人會不會原諒自己？

他的眼神里也掠過了一瞬間的迷惘。

回過神來后，姜春暉又問了一句：「中友同志，你最近有什麼打算？」

姜春暉實則是給許中友提個醒，讓他提前準備好，或許可以在自己黯然敗走以後，爭取一下保南城的一把手位子。

他走了，這個地方終歸需要一個接班人帶領它繼續走下去，通過這一年多的合作，姜春暉發現許中友這個人很務實，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就連在北河省最近發展勢頭正猛的寶菲便利店、寶順物流、易購網這三劍客也是他從博城引進過來的。

全部算下來已經超過了當初預定的30億投資了，最主要的事這三劍客給北河省解決了多少就業崗位，這才是他看中的。

他希望許中友接手了他的位子以後，還能給這片地方帶來奇迹，帶來一點新鮮活力。

可惜，他現在是戴罪之身，已經沒有舉薦的能力了。

更可惜的是，許中友現在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沒什麼優勢，尤其剛來到這裡才一年多的時間，積累嚴重不足。

這條路不是兒戲！

他沒正面回應姜春暉的這個問題，而是一臉喜悅的說道：「我打算趁著春節之前回一趟家，看看我的老父親和老母親。」

「然後再繞到去一趟博城，前兩天家裡二弟給我打電話了，寶菲集團那邊也給我發了年會邀請函，聽我二弟說人家這次年會還請了明星，我妻子比較喜歡聽林憶蓮的歌，我也忙碌了一年了，正好休息兩天，陪她一塊回去看看。」

「嘖嘖，真好，這才是最好的生活狀態，我當初要是有你的一半，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了。」姜春暉感慨萬千。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日子還得向前看，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二人的這番談話彼此記在了心裡。

除了姜春暉之外，在東雲的謝志剛還代表公司去邀請了東雲一把手周鑫鴻，同樣也去市裡給宋明晨和秦路民送上了邀請函，但是他們覺得這麼去了不太好，最終都收下了邀請函，但以工作忙為借口，委婉的拒絕了這次邀請。

除了這些邀請之外，一封封的邀請函也從博城發往了全國各地。

就在1月7號這一天，正在刷拍客短視頻APP的用戶突然發現拍客APP上拉出了大橫幅，橫幅上寫著『熱烈歡迎拍客短視頻的新老用戶1月12日晚間觀看寶菲集團年會直播，屆時有場外大獎等待您的領取。』

這個橫幅的字數可真多，可是橫幅的內容也真是讓人喜歡。

誰也沒想到竟然有公司利用拍客短視頻APP搞什麼公司的年會晚會直播，這可真新鮮了。

看那意思，人家不但在這個平台上直播公司年會晚會，竟然還給他們這些『窺屏用戶』準備了抽獎環節，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大獎。

瞅瞅，『大獎』！

有人直接在下邊發了評論：「寶菲集團是哪根蔥啊，憑什麼能讓拍客短視頻APP給他打廣告，真是豈有此理！」

「我特么可真為你的智商堪憂，竟然連寶菲集團都不知道，眼長屁股上了吧，也不看一看你用的拍客短視頻到底是誰家的產品！」

這一來二去的互懟環節，立馬引爆了一波話題。

緊接著，像易購網、易支付等等平台的拍客號上也都打出了這個宣傳橫幅。

線下的寶菲自助餐廳和寶菲便利店裡也都直接在店裡掛上了紅色的大長條橫幅，給自家的集團年會做宣傳，同時也引導著客戶用拍客短視頻APP去觀看年會晚會。

這也算是寶菲集團旗下的所有子公司利用自己的渠道給拍客短視頻打了一波廣告。

這麼一來，寶菲集團今年的年會搞大了，與之相比，請的兩位明星好像也不算什麼了。

另一個好的地方就是，還沒等到今年的春節，拍客短視頻通過寶菲集團年會的這麼一個活動，利用公司的全渠道，給全方位的引流了一大波流量。

包括很多之前不使用拍客短視頻APP的用戶，現在為了那個橫幅上寫著的抽獎，也都下載了一個APP。

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都有一種迷之自信，他們總覺得那個能中獎的就是他們自己！

就是『大獎』到底是什麼？價值幾何？

此時，遠在京城中航大廈辦公的張一鳴就特別的羨慕，他看著尚富海那廝又玩了這麼一手王者段位的營銷策劃，簡簡單單的一個活動就把拍客短視頻APP的累計下載量得拉起了20個點吧。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拍客短視頻僅僅用了價值很少的『場外抽獎的獎品』就把拍客短視頻APP本身的價值又給拉高了一大截。

「見鬼了，這熊玩意的腦袋瓜子到底是怎麼長得，他怎麼就那麼多餿主意！」張一鳴也很無語，也很不服氣。

但他打心眼裡更加羨慕。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今日頭條這款爆款產品，在拍客短視頻APP這款產品面前都沒有了優勢，眼瞅著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今日頭條都要成為跟班小弟了，這怎麼行！

「過幾天，我得去一趟博城，再近距離觀察一下。」張一鳴暗自嘀咕著。

屬於寶菲集團旗下各個公司的股東都接到了來自集團辦公室的年會燙金邀請函，而寶菲集團方面這幾天也一直在為年會做開始前的準備工作。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局限於HR的孟興文帶著HR的行政人員去做這個事了，就連其他的行政部門都開始安排人手當志願者，協助孟興文搞了起來。

這叫全公司上下一盤棋。

而身為這一波潮流的引導者，尚富海正抱著兒子，穿的和樹袋熊一樣，在街上瞎溜達。

孫慶德和高玉寶跟在他們左右兩側。

爺倆也不怕呼呼吹著的寒風，金寶還很好奇的伸開小手，想去抓住什麼東西。

又一陣北風刮過，孫慶德輕聲喊道：「老闆，風越來越大了，不如咱們先回去吧，小孩子受不了。」

尚富海的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樣，他說：「沒事，金寶身子骨棒棒的，穿的又這麼暖和，這點風寒又算得了什麼。」

說到這兒，他扭頭看了一眼金寶，笑呵呵的問他：「兒子，你說爸爸說的對不對？」

「啊啊」金寶使勁撐了兩下小身子骨，算是回應了。

「-_-||」孫慶德只想說一句，對個毛線。

可是他對於尚富海的『逞能行為』，也是無能為力。

沒轍，只能把一雙招子給放亮了，來回的掃視著大街上的異常，生怕從哪裡突然蹦出個異數來。

臨了還給高玉寶說了一聲：「小寶，這邊人多，看緊著點，別出了意外。」

「孫隊您放心，肯定不會。」高玉寶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樣。

「嗯，這邊人多眼雜的，千萬不能大意了。」孫慶德又囑咐了一遍。

前邊那爺倆繼續往前走著。

尚富海今天帶著兒子出來逛街，他也沒什麼目的地，就是想著走到哪算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