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個小時左右，何妨的家訪就已經結束，一個看上去和小園臉型有些相似的婦人滿臉笑容，帶小園一起把她送出門后還一直揮手。
“何老師再見！”
“再見！”
何妨回頭看了一眼，朝她們擺擺手，轉身上車。
秦廣林緩緩倒車，出了這邊巷子，微微提速往家的方向開去。
“看她們樣子，你這一趟是去夸人了？”
“嗯。”
“以后我們也生個這么可愛的女兒。”
“嗯……嗯？”何妨側目。
“比剛剛那個小園還可愛……丸子頭，大眼睛，公主裙。”秦廣林把車停在紅綠燈前，陷入暢想，“長得和你差不多，然后天天喊爸爸……”
“……”
“想想就很帶勁，你覺得呢？”
“會有的。”
冬天夜長晝短，兩個人回到家樓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月亮還沒出來，街道上只有昏黃的路燈和沿街商鋪的光亮。
晚飯沒有去買菜，冰箱里還有昨天剩的，何妨隨便炒了兩個小菜，有些不太夠，秦廣林把菜汁倒進碗里撥弄一下，又吃了一碗下去，摸著肚子打飽嗝。
“其實寒假你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待十天半個月的……一年到頭沒回去過，總會想家的。”秦廣林靠在沙發上，看著何妨在廚房洗碗的背影慢慢開口道。
何妨沒回頭，洗著盤子問道：“趁著我們還沒結婚多在家住幾天，結婚了就不讓回了？”
“我哪有那個意思……結婚了也可以回嘛，現在就是說你放寒假了，想回就回，我獨守空房也沒事的。”
“我不想。”
“好吧。”秦廣林嘆了口氣，懶懶地斜過身子半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
自從兩個人交往后，何妨回家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他還真擔心何妨會想家。
雖然大部分人在外工作都是一年到頭只有春節才回去一次，但她的工作有兩個大假，就算她自己不想回，那邊何爸他們說不定也會有些不舒服。
“還想讓我回去十天半個月……方便你帶外面的小妹妹回來？”
“凈瞎說，哪來的小妹妹。”
“沒有嗎？”何妨洗完碗拿毛巾擦擦手，走出廚房出來坐到他旁邊，低頭凝視著他，“現在你是公司的大總監，又高，又帥，又有錢，還練的這么壯……”
“誒，別亂摸。”秦廣林沒好氣兒的拍開她手，自己摸著肚子嘆氣。
“……你看都不用打扮，就算穿著你那破格子衫從車上下來，那氣質都不一樣——之前土了吧唧的還能勾搭個小妹妹送你回家，現在更別提了。”
“繼續，繼續夸。”
秦廣林輕輕搖晃著腦袋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變成高富帥了。”
“不要臉。”何妨揉了揉他臉蛋，哼哼著站起來。
“你看你是大作家，又好看，又有錢，又……做飯好吃，還這么溫柔，善良，我還怕你被哪個男人勾搭跑了呢。”
“這就叫互粉嗎？”何妨笑。
“不，這叫商業互吹。”
秦廣林從沙發上坐起來，道：“你還別說，真的有點奇怪，之前做個破主筆還有人看上我，現在當了大半年總監，公司的人也多了幾倍，竟然沒人被我的魅力折服……唉，現在的人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說你兩句你還喘上了，趕緊起來，出去逛一圈消消食。”
何妨已經穿好外套，往脖子上纏兩圈圍巾，然后把毛絨絨的帽子扣到腦袋上，整個人都被包裹嚴實，看上去笨笨的。
秦廣林跟著她一塊下樓，看著她頭頂毛絨絨的小球晃來晃去，忍不住伸手捏兩下。
“你干嘛？”何妨回頭盯著他。
“這個……有點好玩。”
“那我過幾天給你買個差不多的戴，你就可以使勁玩了。”
“不要，我一個男人要這種帶小球的……”
“情侶款的。”
“……你記得挑個藍色的。”
一聽到情侶秦廣林就真香了，現在倆人戴的圍巾是一對兒的，如果再戴個同樣的毛絨帽子，晃蕩著小球一起散步什么的，想想就很美。
街道旁的大樹早已掉完葉子，光禿禿的伸著枝椏，一陣風吹過，枝頭輕輕晃動，在夜里就像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獸在張牙舞爪。
兩個人慢悠悠地繞著南飛路逛一圈，不知不覺繞回路口，秦廣林走到車前準備開車去健身房，卻被何妨拉住。
“回去吧，今晚想早點休息。”
“你變懶了。”
秦廣林拿手指撥撥她頭上的小球，也沒堅持，帶著她上樓，洗澡泡腳完畢，才不到九點，就已經窩進被窩，一個看書一個玩手機。
何妨桌上的小說已經快要被他看完，偶爾還會新買一兩本，閑的時候就拿出來一本看，偶爾聊起小說的話題，他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只能搖頭說沒看過。
一卷看完，秦廣林側頭看看何妨，她手里拿著手機，眼睛卻沒看向屏幕，而是盯著天花板在想什么。
“關燈嗎？”他把書放到一旁，朝何妨問道。
“關吧。”
臥室燈滅。
秦廣林窸窸窣窣地重新鉆回被窩，抱住何妨想要拱一下白菜。
大冬天這么冷，最幸福的事就是晚上躲在溫暖的被窩里，抱著老婆玩玩游戲——雖然還只是女朋友，但已經和老婆沒有區別了。
“好好睡覺。”何妨側過身子推了推他，小聲道：“今天不想。”
秦廣林當然不會同意，現在這么早也睡不著，閉著眼睛輕輕亂拱，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
何妨推拒片刻無果，又拿過床頭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幾下。
“誰再碰誰是小狗。”
秦廣林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他動作一頓，片刻后想裝作沒聽見。
“誰再碰誰是小狗。”
“……”
“好了，快睡吧。”何妨扯了扯被角，背過身睜著眼睛，借著小夜燈的微光看著墻上模糊的一團影子，臉上帶著隱隱的不安。
秦廣林氣悶地躺正身子，看著天花板發會兒呆，然后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入睡。
早晚會求他碰。
夜漸漸深了，時間不知不覺溜過去，何妨翻來覆去睡不著，拿著手機抬起又放下。
臨近凌晨十二點半，她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看熟睡的秦廣林，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站到床邊打開窗子，外面的寒意瞬間涌入進來。
何妨探頭伸出窗外看了看，冬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只剩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亮著燈光。
關上窗子，她再次瞅瞅熟睡的秦廣林，輕輕拉開臥室的門，到客廳披上衣服，拿著手機出去，踩著樓梯噔噔下樓。
一直熟睡的秦廣林聽到外面房門輕響，忽然睜開眼睛，愣了片刻才伸手摸向旁邊，卻摸了個空。
“老婆？”
沒有回應。
他心里一突，爬起來到客廳看看，沒有見到人影，有些心慌地左右到處找一圈，發現何妨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不見了。
人呢？
秦廣林站在客廳微張著嘴，想起迷糊間聽到的那一聲輕響，披上衣服從樓梯騰騰騰跑下去。
下至半途，被外面的寒意一激，他頭腦頓時清醒過來，腳步不由放慢。
大半夜的，她出去做什么？
心跳慢慢加快，秦廣林看了看樓上，再看看樓下，站在黑乎乎的樓梯間猶豫一下，邁步下樓。
站在樓道出口，他一眼就看到路燈下那個單薄的身影，裹著外套正朝遠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