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接你下班，也是這個時間點嗎？”傅子琛乾笑，指了指身後，說要離開，結果目光仍然定在她身上，不捨得挪開。
嬌軀猛地一震，她精緻面容閃過一絲慌亂，神情複雜，繃着臉迴應，“不必了，你在這裏等再久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唐洛然伸進毛呢大衣口袋中的手暗暗攥緊，手心沁出冷汗。
怎麼辦？她該不該告訴傅子琛她已經轉職的事情？可是那樣一來她的離開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誰知道傅子琛會不會告訴傅母？
她的心慌暫不被得知，但傅子琛明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明面上不說，仍在試探地問，“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反正我就是不會跟你見面，也絕對不會跟你回去，更不可能讓你跟着我回家，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除非你拿着離婚協議書來見我，否則休想我待見你！”對他冷言冷語，唐洛然轉身本想回醫院等，然而鄭小穎已經將車開出來。
在她身邊停車，鄭小穎打開車窗，並拉下墨鏡，低頭瞥了她一眼，“上車！”
顯然，她也看到了站在身後的傅子琛，只是懶得跟對方交談，才裝作沒看到。
“好。”唐洛然淡然一笑，旋即繞過車頭，從另一邊車門上車，並關上車門，鄭小穎立即猛踩油門，從傅子琛面前呼嘯而過。
不過他還是看到了放在後車座上的箱子——上面堆滿了東西，唯一來得及看清的就只有唐洛然的白大褂。
愣了一下，傅子琛立即沉了臉。他當然不會單純地以爲唐洛然那麼早下班了，現在還收了東西離開，可見她不是從醫院裏辭職了就是轉職了。
至於答案是哪個，還需要鄭小穎來替他解答。
……
疾馳而去的鄭小穎在將唐洛然送回唐家之後就往繁榮市區的方向狂奔疾馳，笑得煞是得意，“讓我這個時候回醫院，我纔沒那麼傻呢。”
難得能有充分的理由早退，她當然要盡情嗨個夠啊！
本想把電臺開了，卻不想丟在副駕駛座上的搶先一步響了起來，鄭小穎皺眉，還是分心伸手拿起，接通電話，“誰啊？”
“是我。”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一響起，她愣了一下，還以爲自己穿越了。
是她耳朵出問題了嗎？傅子琛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號碼？
“報上名來。”鄭小穎毫不客氣，她寧願選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確定對方真的是傅子琛，她纔不得不確信——傅子琛真的打電話給她！
電話那頭很安靜，有也只有紙張翻動時沙沙的聲響，傅子琛的聲音顯得格外地響，“告訴我洛然是辭職了還是轉職了，還有如果是轉職，她轉到哪家醫院了？”
不同於對待唐洛然時的溫柔態度，他說話時的語氣一如平常冷淡，甚至帶着脅迫性，讓人覺得有壓力。
但是鄭小穎纔不會輕易屈服，她說話時一邊還得顧着前方的路，免得一不小心就喪命在早退出去玩的路上，“關你什麼事啊？啊？我跟你說，你現在就應該放棄洛然，然後跟那隻狐狸精過日子！”
一提起尹姿她就來氣，方向盤一打滑，車頭朝着旁邊傾斜，好在她及時抓穩方向盤，順勢將車往街邊停靠。
“刺啦——”猛踩剎車，總算安全地將車停靠在街邊，她愈發生氣，索性對傅子琛發起脾氣來，“所以啊，你就跟尹姿那臭丫頭好好生活，別再來招惹我家洛然了好嗎？聽懂了沒有？再見~”
假笑着，她準備將電話掛斷，卻不想電話那頭又傳來傅子琛的聲響，“我不會跟尹姿在一起，洛然也可以不理會我，但至少，我不會把她交給江瀚臣。”
這不像是他這麼理智的人會說的話，傅子琛自己比誰都清楚。
而他這麼做，不過是爲了引出某些實話罷了。
“你以爲你是誰啊？你知道人家江瀚臣爲洛然做了什麼嗎？江瀚臣爲了她特地將她的職稱轉到離洛然家近的分院，爲了照顧她還兼任分院副院長，不像你——”鄭小穎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羞辱，然而等她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一口氣說完了之後，她才猛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完了，她把唐洛然要轉院的事情爆出來了。
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鄭小穎咬牙，硬着頭皮想把話圓回來，“不是，我是說江瀚臣這人不壞……那個，你——唉，算了，你也知道了。”
“嗯，謝謝。”電話那頭淡定迴應，旋即掛了她的電話，而她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哪裏還有心情去嗨，直接趴倒在方向盤上，神情可謂是生無可戀。
相比於她，電話那頭的傅子琛可不要太得意，他顧不上叫上秦肆，一走出公司就驅車馳騁，一路狂奔疾馳，直達唐家大宅。
半個小時之後，他將車停在唐家門口，一下車，就走到門口，伸手摁下門鈴。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傭人通過門口的通話設備問他，顯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在猶豫要不要給他開門，畢竟他現在跟唐洛然的關係鬧得很僵。
傅子琛心跳得很快，滿心焦躁，恨不能直接破門而入，可實際上他還得耐着性子回答傭人的話，“我要見洛然，你幫我跟她說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她。”
他想問爲什麼她要轉院的事情連通知都不通知他一聲？明知道他會在醫院門口傻傻地等，她也無動於衷？就那麼害怕被他發現她的行蹤？就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他的聲音傳到屋裏的時候，唐洛然正好端着咖啡經過玄關口，眼角的餘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屏幕上——他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差點沒手一鬆就把咖啡打翻，她瞪大雙眼，耳邊不斷傳來他的聲響。
“不要開！”猛地轉頭對着傭人的背影大喊，把傭人嚇了一跳，而她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傳到傅子琛那邊去，屏幕上精緻的臉龐露出驚詫的神情，“洛然，你在旁邊？”
恍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作死，唐洛然恨不能找個地方藏起來，就是不想讓他找到。
奈何一看到他形單影隻地站在門口，脫掉尊嚴的外衣站在門口喚她，她還是忍不住心軟，還是硬着頭皮迴應，“那又怎樣？我說了我不會跟你見面。”
“我知道。”他說得飛快，像是一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所以準備好了措辭。
心咯噔一下，唐洛然眨了眨眼，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此刻涌上心頭的愧疚感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她有沒有在聽，傅子琛都堅持把話說下去，“我知道你要轉院的事了，也知道即使讓我傻傻地在醫院門口等你也不會心疼，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你也知道我這人很執着，一旦認定的人，我不會放手，但是如果你覺得我打擾到你，那以後我在你身邊會保持沉默，當個啞巴，你就把我當空氣吧。”
他並沒有裝可憐，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卻讓人越發失落。
唐洛然咬緊下脣，直到脣色發白，才忍住迴應他的衝動，看着他在把話說完之後，失望地低下頭，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樣失落，她的心也跟着再碎一次。
等不到她的迴應，傅子琛轉身離開，慢慢地淡出屏幕所能監控的範圍，直至門口空蕩蕩一片，唐洛然才鬆開攥緊的拳頭，嘆了口氣。
強迫自己扭頭，卻不想傭人還站在旁邊，愣愣地看着她，驀地開口相勸，“大小姐您就別固執了，兩個人都彼此相愛，何必互相折磨呢。”
顯然，她剛剛心疼的神情已經被抓個正着。
即便如此，唐洛然還是抵死耍賴，堅決不肯承認有這回事，她舔了舔發乾的脣，旋即發聲，“不管我以前有多喜歡他，現在我都忘記了，他對現在的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何來彼此相愛這一說？”
說罷，她就端着咖啡繞過傭人往廚房走，背影決絕，卻又帶着一絲不甘心。
她是心軟了，怎麼了？
唐洛然跟傅子琛的關係鬧得很僵，然而他們離婚的事情什麼時候落成還是個懸念，傅家爲此吵開了鍋。
一連好幾天，傅母都到醫院去找唐洛然，想盡各種辦法羞辱她，逼她主動退出，後來唐洛然終於忍無可忍，打電話通知傅老先生，拜託他處理。
就因爲她的那通電話，搞得她今天必須得在家裏守着，等傅老先生來！
在房間裏獨自一人實在焦躁難安，傅母索性下樓到客廳跟傅子雅坐在沙發上喝茶，傅子雅還在煲劇，笑得花枝亂顫，她卻是愁眉苦臉，越想越覺得生氣，
“唐洛然那個賤人居然打電話給你爺爺，看我明天不收拾她！”傅母低聲暗罵，她實在沒想到一向忍耐性很強的唐洛然也會有反咬她一口的一天。
實在氣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唐洛然這麼做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她在這天完成交接工作，並通知下屬跟同事切勿暴露她轉院的地點，這樣一來，傅母也就不知曉她的行蹤。
她的心思難猜，傅母也沒想過會被擺了一道，還在這兒生着悶氣，倒是一旁的小女兒傅子雅看得開，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媽，你就彆氣了，大嫂這麼做不是因爲怕您嗎？這不就是您想要的嗎？”
“我想要這個幹嘛啊？我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好跟你哥離婚！”傅母憤憤不平，說話都顧不上優雅，扯着嗓子就開罵，完了又暗暗懊悔。
她將手搭在沙發把手上，還在念叨，“我的朋友各個都抱了孫子，就我一個人還孤零零的，你爸也沒了，你遲早也是要嫁人的，屆時我一個人可怎麼過呀。”
她想抱個孫子就那麼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