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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賊 - 第270章 雪蓮,雪蓮(一)字體大小: A+
     

    諸位,祝某遲來,望請恕罪。”

    就在衆人就坐,準備開始酒宴的時候,水榭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曹朋擡頭看過去,只見一個魁梧男子大步走來。他不由得一怔,心中有些詫異。來人也是個熟人,就是當日在譯經臺上見過的雒陽大豪,祝道。只見他一身錦衣,步履似有些錯亂。進入水榭之後,曹朋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顯然,這祝道是剛喝了酒,甚至還有些醉意。

    赤忠一見祝道,頓時勃然色變。

    “姓祝的,你來做何?”

    祝道醉眼朦朧,瞄了赤忠一眼,哈哈笑道:“伯輿,我來是受關關相邀,你有什麼意見嗎?”

    “這裏不歡迎你。”

    “哈,難不成,這菊花庵改姓了赤,你與菊花仙是何關係,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情。”

    陳羣在一旁,眉頭微微一蹙。

    “阿福,怎麼回事?”

    曹朋輕聲道:“此人名叫祝道,是雒陽有名的劍手,和那位赤忠還有史阿並稱雒陽三支劍。此人和赤忠一向不合,聽說之前還曾在雒陽郊外鬥劍,不分伯仲。故而兩人相見,必有爭執。”

    赤忠似乎暗戀嶽關

    不過呢,曹朋卻不好明說。

    哪怕這件事衆人皆知,可當着別人的面,也不能亂嚼舌頭。

    曹朋也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嶽關美豔動人,有人追求也很正常。詩經裏不是說:關關之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嗎?呵呵,嶽關這名字裏,恰好有個‘關’,倒也妥帖。

    “兩位,兩位”

    玄碩起身道:“今日陳雒陽和曹北部都在,還請矜持,矜持些。”

    祝道這才留意到席間的陳羣,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見禮,“不知陳雒陽也在,祝道失禮。”

    而對曹朋,祝道視若不見。

    曹朋臉色一沉,心裏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陳羣道:“今日菊花庵做客,大家相見即是有緣。本官聽聞嶽庵主新出美酒,還望庵主不吝。”

    祝道不理曹朋,陳羣也不理祝道。

    洛陽大豪?

    那是別人擡舉而已。

    在陳羣眼中,所謂的雒陽大豪,不過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暴發戶罷了。當然,他也有這個資格,潁川陳氏的聲威,遠不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大豪可以比擬。更何況,陳羣如今是雒陽令。

    什麼地方大豪,也不過是他治下小民。

    或許,其他人奈何不得祝道,但陳羣若要收拾祝道,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不費吹灰之力。

    祝道有些尷尬,但是卻不敢有半點不滿。

    東漢,說穿了就是一個門閥統治的時代。雖然其聲勢沒有兩晉南北朝時那樣浩大,也不是祝道這樣的人可以得罪。雒陽世族林立,關係盤根錯節。陳羣要收拾他,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目光一凝,他看了曹朋一眼。

    曹朋眼睛微合,心道:尼瑪,惹不起陳羣,想遷怒於我嗎?

    對祝道這種人物,曹朋沒什麼好感。據說,這祝道還是個龍陽君,也使得曹朋對他更加厭惡。如果祝道不招惹他,他也懶得理睬祝道。可如果祝道生事,他倒是不介意教訓一下此人。

    說來奇怪,自從修煉那白虎七變之後,曹朋發現自己變得頗有些好鬥。

    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還是那白虎七變的緣故。反正在祝道看他的時候,曹朋感受到了一種被挑釁的憤怒。輕輕抖動了一下身子,骨節隨着他的抖動,發出一連串輕弱低沉的空爆。

    在剎那間,曹朋已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不過祝道並沒有繼續生事,而是乖乖的坐下。

    水榭中,菜餚已經拜訪妥當。水陸八珍,樣樣齊全,也顯示出這小小菊花庵,並沒有清苦。

    轟隆,一聲驚雷過後,大雨傾盆。

    昏暗的天地,頓時被雨幕籠罩,大雨落下。

    嶽關盈盈一笑,舉起酒杯,“至此良宵,尼聊備水酒,得陳雒陽與曹北部至,不勝感激。兩位老爺來雒陽就任,一直未能接風洗塵。今日這頓水酒,權作爲兩位老爺接風,還請日後多與關照。”

    “正是,還請兩位老爺多與關照。”

    蘇威、玄碩、祝道等人紛紛起身敬酒。

    陳羣笑而不語,舉杯一飲而盡。

    曹朋隨着陳羣,一同滿飲杯中酒之後,便在一旁坐下。

    眼看着衆人推杯換盞,盡興言語,他卻沉默不言。不得不說,嶽關是個調節氣氛的好手,而且話語間,頗有才情,談吐不凡。周旋於衆人之間,使得大家都非常開懷。不時吐出幾句妙語,令衆人哈哈大笑。陳羣也似乎漸漸放開,表現出灑脫氣概,端着銅爵,來者不拒。

    “曹北部,爲何不說話?”

    嶽關飄然來到曹朋身邊,傾身爲曹朋滿上一杯。

    透過那緇衣縫隙,隱隱可見兩團豐腴。她在曹朋身旁坐下,媚眼如絲,輕聲道:“聞北部在陸渾又有佳作,尼也曾拜讀。公子高潔,尼甚敬之。只是有一句,尼卻不甚滿贊同……”

    陳羣臉紅撲撲,聞聽笑道:“嶽庵主不贊同哪一句?”

    要知道,曹朋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氣,連孔融等人對他的文字,也是萬分推崇。

    嶽關竟直言,要指點錯誤,陳羣當然來了興趣。不僅僅是陳羣,再做衆人各懷心思,紛紛看過來。

    “公子文章末尾,言菊之愛,鮮有聞。

    可是公子之前,方做‘菊花塢裏菊花庵,菊花庵住菊花仙’。才短短几日光景,公子便將小尼拋卻腦後,小尼焉能快活?北部大人,只爲您這一句‘鮮有聞’,就當罰酒三杯,如何?”

    我勒個去

    難不成讓我寫,菊之愛,自菊花關後鮮有聞?

    不過,曹朋也知道,嶽關調笑之意更多,於是也不推辭,舉杯滿飲。

    “嶽庵主說的是,朋當罰。”

    “曹北部,前面還喚人菊花仙,這會兒又變成了嶽庵主……尼好生難過,還要再罰你三杯。”

    火熱的胴體,幾乎是貼在曹朋身上。

    一抹如蘭似麝的肉香撲來,令曹朋只覺獸血沸騰。

    端地是個尤物,好端端做什麼出家人?曹朋心裏苦笑,臉上卻要做出平常之色,探手環住了嶽關的小蠻腰。那腰肢纖細,隔着一層緇衣,曹朋可以發現,她裏面竟然沒有任何衣物。

    細膩的肌膚,有些發燙。

    曹朋強穩住心神,“那庵主欲我如何稱呼?”

    嶽關輕聲道:“喚尼關關即可。”

    “關關,不若你我效仿當日,再飲一杯,如何?”

    “公子有命,尼焉能不從。”

    在一陣叫好聲中,曹朋和嶽關又喝了一個交杯酒,嶽關纔算是放過他。感受到有凌厲的目光向他看來。曹朋擡頭看去,只見赤忠雙眸似噴火一樣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一樣。

    哈,好一個醋男

    曹朋笑了笑,舉杯向赤忠邀酒。

    赤忠惡狠狠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阿福,還說你二人沒有關係?”

    “本來就沒關係嘛。”

    陳羣一臉‘我信你纔怪’的表情,輕聲道:“剛纔那菊花仙,恨不得當衆就吃了你,還裝。”

    “這個,真沒有”

    曹朋苦笑,卻也知道這種事情,是越描越黑。

    這時候,一個小比丘走進水榭,還拿着銅壺和幾支短矢。

    這是在東漢年間頗爲流行的一種酒令,投壺。把銅壺擺放在中間,每個人有三支短矢,坐在原位上不動,向銅壺投擲。投失一支,則罰酒一杯。衆人興高采烈,便開始玩起了投壺的遊戲。這遊戲一開始,酒水就下的越來越快。陳羣更是因投失了短矢,連飲十餘杯,醉態可掬。

    “菊花仙,跳個舞吧。”

    祝道大笑着,衝嶽關喊道。

    陳羣醉眼朦朧,笑問道:“怎麼,嶽庵主尚能舞?”

    “陳雒陽有所不知,嶽庵主的歌舞雙絕,猶善舞。”

    赤忠怒道:“祝道,你休要生事,嶽庵主又非那舞姬,你說讓舞,便要舞於你看嗎?”

    “赤伯輿,老子就是要看,你奈我何?”

    “你……”

    “好了好了,不就是舞一曲嘛。今日是爲陳雒陽接風,在這菊花庵中舞一曲,又算得甚事?”

    玄碩似乎也有些高了,說話時,帶着濃濃的涼州口音。

    此前,他一直是說官話,以關中和雒陽口音爲主。突然轉爲涼州口音,讓曹朋不由得一怔。

    “玄碩先生去過涼州?”

    玄碩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笑道:“哪裏去過涼州,不過是當年隨着涼州人,學過幾句而已。公子有所不知,當年在長安,能說得幾句涼州話,總能得到關照,故而是不得不學,哈哈哈哈……”

    曹朋笑了笑,沒有再詢問。

    嶽關說:“要尼舞一曲也行,不過還要請曹北部放歌。”

    “啊?”

    “不如,就以菊花庵歌,如何?”

    這小娘,怎地盯上我了?

    曹朋不由得笑了。

    “子瑜,你來撫琴,怎樣?”

    張泰今天表現的非常得體,聞聽一笑,“敢不從命。”

    “雪蓮,取琴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那小比丘雪蓮,頗吃力的捧琴入內。

    張泰起身來到琴邊坐下,看了一眼曹朋。

    這是趕鴨子上架啊……好在,在陸渾山的三個月裏,曹朋倒是隨胡昭學了一些音律之學,故而倒也不會怯場。當下開口道,“既然關關相邀,那曹朋卻之不恭,我來放歌,請諸君應和。”

    話音一落,琴聲響起。

    曹朋開歌喉唱響,衆人隨之相合。

    嶽關輕挪蓮步,搖閃細腰,翩翩起舞。

    琴聲嘹亮清潤,會合節拍。嶽關笑顏溶漾,如三春桃李,舞臺自若,如風中柔柳……

    雖無環佩,也無錦衣,可是卻將那女子柔美,顯露無疑。隨着她舞的越來越急,漸漸額絲汗潤,蟬鬢微溼。凝脂裏,透着紅霞,那緇衣被汗打溼,幾令曼妙曲線,玲瓏凹凸,一覽無餘。

    “公子,我知道朱北部的死因,今夜請留宿庵中,少間與你細說。”

    趁着曹朋放歌間隙,雪蓮突然湊過來,輕聲耳語。

    剎那間,曹朋差一點亂了節奏,擡頭看去,卻見雪蓮已轉過身,爲陳羣斟酒。

    她知道朱讚的死因?

    一股寒氣,順着脊樑呼的一下子竄起,汗毛頓時乍起。

    難道說,朱讚的死,和在座之人,有關聯嗎?倘若真是,那麼,又會是哪一個?一時間,曹朋心亂如麻,梳理不清。不過在表面上,他仍需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把那首《菊花庵歌》唱完。

    忽而,絃樂急促,舞曲變得氣象磅礴。

    嶽關如疾風驟雨般旋轉條疼,恰似一團霓霞閃爍明滅,一簇仙葩搖曳舒放……

    琴聲,戛然而止。

    嶽關匍匐在席間,曲線柔美。

    陳羣忍不住大聲叫好,撫掌稱讚。

    嶽關起身,笑盈盈與衆人道謝,而後一一敬酒。至陳羣面前時,陳羣突然道:“嶽庵主這一舞端地是氣象萬千,無比動人。不過感覺間,嶽庵主的歌舞,似乎頗有宮中之氣,莫非曾在宮中學過?”

    他這句話,倒也沒什麼意思。

    這些年,戰亂不止,朝廷動盪不安。

    不到十年間,就發生過兩次遷都。昔年宮中舞姬,流落民間無數,所以嶽關即便曾是宮女,也不足爲奇。

    哪知,嶽關臉色微微一變,笑道:“陳雒陽說笑,尼哪有這等福氣?”

    說罷,她便退出了水榭,更換衣裳。

    而曹朋此刻,卻已經心不在焉。

    “阿福,雨停了……不如咱們回去吧。”

    陳羣突然開口。

    曹朋一怔,旋即做出酒醉姿態,“大兄,我似有些醉意。看這天色已晚,路途不甚行進,不如今夜,咱們就借宿庵中,你看如何?”

    陳羣聞聽,不由得愕然。

    向曹朋看去,只見曹朋向他眨了眨眼。

    他頓時明白過來,偷笑道:“還說你和那菊花仙無關,都要留宿庵中……好吧,哥哥就幫你一次,不過日後還需美味佳餚補償。”

    這廝又誤會了……

    可是,曹朋又不好與他說清楚,只好苦笑着點點頭。

    雪蓮說,她知道朱讚的死因。是真的知道,亦或者別有居心?這個必須要等夜間和雪蓮見過之後,才能夠知曉。眯起眼睛,在水榭中衆人身上掃過,曹朋的心中,不由得暗自盤算。

    這些人裏面,哪一個會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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