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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賊 - 第163章 雲山米行字體大小: A+
     

    許都,司空府。

    曹操正悠閒坐於花廳上,面帶笑容,聆聽苟攸的呈報。

    建安二年,對於曹操來說,並沒有留下美好的回憶。特別是年初慘敗於宛城,令他失去了長子曹昂,更使得他與相伴多年的老妻丁夫人反目。丁夫人一怒返回老家,曹操至今仍感心痛。

    年末,曹操再次征伐南陽,奪回舞陰博望等地,將張繡趕去了攘縣。

    只因爲聽劉表欲興兵,曹操便暫時停止進攻糧縣,命族弟曹洪出任南陽太守之職,屯紮宛城。

    懷着喜憂的心情,曹操返回許都,欲與丁夫人修好。

    哪知這……

    開春以來,諸事繁雜。

    曹操的心情說不上太好,但表面匕,卻必須要做出一副風輕雲淡姿態,以免令部平憂心仲仲。

    “孫伯符自與袁術分離之後,引兵南渡,據會稽,屠東治,破嚴白虎,自領會稽太守,復以其舅吳景爲丹陽太守,以族兄孫賁爲豫章太守,其弟剁楠爲廬江太守,丹陽朱治爲吳郡太守,其勢愈發強盛。削,策此子,非剁堅可比,甚知籠絡人心。如今彰城張昭,廣陵張練爲其謀主,又有泰鬆練端等人相助,加之其父孫堅所遺留之部曲,程普黃蓋韓當等人,亦江東虎臣。此人心甚大,亦非駒堅可比,加之有萬夫不擋之勇,在江東極具名聲,不可不防。”

    曹操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此獅兒,難與爭鋒啊。”

    如今呂布未除,河北袁紹虎視眈眈,淮南袁術蠢蠢欲動,而劉表張繡更成了心腹之患。

    曹操表面上看去,風光無比,實則步步艱險。

    ‘,諸公以爲,何以制此獅兒?”

    曹操目光灼灼,環視花廳衆人。

    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郭嘉的身上,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因爲他看到,郭嘉神態輕鬆,似乎根本不把荊策的事情放在心上n不過,曹操並沒有急於詢問,而是把目光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想聽一聽大家的主意。

    “孫策得父蔭,盤踞江東,美號孫郎。

    其勢雖大,但與主公而言,尚不足以威脅。

    卑職以爲,當結好孫策,使其爲主公所用。同時要儘快除掉袁術和呂布二人,奪取徐州與淮南之地,進可攻劉表剁策,退可守汝南之地,方上上之策。”

    董昭起身,拱手回答。

    “公仁所言,正是我之所想。然別策年少,正當氣盛之時,如何令其臣服,爲我所用?聞此子性情高傲,亦不會輕易就範。”

    “卑職有一計,不知當不當講口”“但說無妨。”

    曹操端起一隻銅爵,飲了一口酒水。

    董昭思忖片刻,輕聲道:“孫伯符一心想要恢復其父之榮。當年剁堅一直希望能被冊封爲吳侯,主公大可以朝廷詔令,封其吳侯。並與之結親……想那孫伯符雖驕傲,也非不識好歹之人。他父仇尚未報,而劉表佔居江夏,也是他心腹之患,必可領主公好意,感恩戴德。”

    吳侯嗎?

    曹操陷入沉思之中。

    他倒是不吝嗇什麼封爵,只是擔心這別策得了吳侯之名,勢必會名正言順,討伐江東各地。

    一俟被他統一江東,只怕再想征伐,就不太容易。

    目光,不經意又掃過了郭嘉,見郭嘉仍一臉輕鬆之色,曹操這心裏,多多少少安穩了一些。

    “如何與之結親?”

    “車職聞孫策有一族兄,就是那豫章太守孫賁。此人甚得孫策之信賴,堪稱孫策之心腹。別策麾下有二人,一個就是那周瑜周公謹,另一個便是孫賁。別賁膝下有一女,名爲削熙,年十三歲。主公可令剁賁嫁女於三公子,孫策斷不會拒絕。”

    “孫伯陽嗎?”

    曹操嘖嘖嘴已,輕輕點頭。

    “只是與我家黃鬚兒,差了些年紀。”

    黃鬚兒,名叫曹彰,也就是曹操的第三個兒子。

    曹操如今有八個兒子,其中長子曹昂戰死於宛城。次子曹不,年方十一歲,極爲聰慧,是卞夫人所出,甚得曹操所愛;三子便是曹彰,年方八歲。四子曹植,年五歲;此四者,皆爲曹操所喜。五子曹熊,四歲,卻體弱多病;六子曹好,和曹熊同歲,只小了幾個月而已。七子曹植,生於建安元年,方兩歲,尚不懂開口。八子曹據,建安二年出生,還是嬰兒。

    曹不,只怕不太妥當。

    那畢竟是曹操的繼承人,哪怕曹操現在沒有這個意思,可曹昂一死,曹不也隨之變成長子。

    也只有曹彰了!

    曹操想了想,沉聲道:“此時容我三思。”

    他擡起頭,掃視衆人道:‘,諸公可還有事情要說?”

    “回稟曹公,或尚有一事需稟報。”

    曹操看過去,臉上笑意更濃:“文若,有何事?”

    “是關於廣陵郡。”

    “哦?”

    “司空可記得,海西縣嗎?”

    曹操一怔,想了想,點點頭道:“當然記得。那海西縣令不就是之前的獨臂參軍嗎?我記得當時你與奉孝,可是極力推薦此人,包括公達和伯寧,也對此人讚不絕口。不過近來事情繁多,我倒是沒有留意。怎麼,海西出事了?”

    “正是。”

    “何事?”,曹操乎的直起腰,略顯緊張。

    海西,是曹操插在兩淮的一顆釘子,聞聽海西出事,他自然緊張不已。

    苟或笑了!

    不僅是苟或笑了,包括苟攸郭嘉等人,也都笑了“你們,笑什麼?”

    “主公,海西的確是出了事,但並非壞事,而是好事。鄧叔剁抵達海西之後,除惡霸,滅海賊,誅殺薛州,整治商市,並封鎖了鹽路。同時,鄧稷還遷三萬海民入海西,並決議屯田。

    此前君明和仲康二子,皆已返回許都,言鄧叔別已掌控海西,站穩了腳跟。”

    “遷海民,屯田?”

    曹操露出驚奇之色,半晌後突然勃然大怒。

    “獨臂參軍好不知事,如此妄爲,實不可原諒。文若,你立刻手書一封,即日送往海西,對牟叔剁嚴加斥責,命他休得在海西,再生事端。”

    曹操這突然變臉,讓花廳裏衆人不由得一怔。

    既然曹操翻臉,那就沒有必要再討論平去,所以衆人也就隨之閉口不談。

    又商議片刻,衆人散去。

    曹操卻喚住了郭嘉和董昭二人,領着他們來到了花園裏。

    “公仁可知,我剛纔爲何發怒?”

    董昭搖搖頭,表示不太明白。

    而郭嘉卻笑道:‘主公,所爲虎邪?”,

    “舉孝果然知我。”

    曹操一掃先前在花廳裏的冷厲之色,哈哈大笑起來。

    “公仁,你且與我細細講來,這海西的事情。”

    董昭身爲司空祭酒,等同於祕書長的角色。所有過往公文,都熟記於心,對於海西的事情,倒也不算陌生。於是,他把海西發生的種種事情,詳細告之曹操。哪知道,曹操卻眉頭緊蹙。

    “這鄧叔孫身邊,似有人爲之謀劃啊。”

    “哦?……

    “聽之前文若和奉孝所言,鄧稷此人雖有才學,但畢竟小吏出身,這格局有些狹小。我原以爲,他若能站穩海西,至少需半年時間。哪知短短數月,他不僅站穩了腳,還將海西控制於手中。此當非他所能……若真有此大才,只怕文若和奉孝,早就想我推薦,是也不是?”

    “這個……”

    曹操笑了笑,“那稷身邊,有何人相隨?”

    “初時,只陳留濮陽閨爲其佐吏,除此之外,似只有一個內弟相隨c”“內弟?”

    “就是河一工坊監令曹雋石之芋,名叫曹朋。據說此子頗有才學,早年間還得到鹿門山龐德公所重。只是後來因得罪了黃射,舉家逃離,所以並沒有拜入鹿門山。哦,這曹朋就是那小八義的發起者,也是小八義中年級最幼者……不過那份金蘭譜,就出自於他的手筆o聽說此子不但與子廉相熟,連妙才也非常讚賞。”

    “是嗎?”

    曹操聞聽,頓時來了興趣。

    郭嘉笑道:“此前叔剁赴任途中,曾助妙才將軍剁滅了一夥山賊。據說,乓是這曹朋帶人潛入賊穴,將賊人全殲。妙才請他飲宴時,這孩子卻不告而別,只留下一首五言詩。我愛其詩詞豪邁,故也記得內容。主公若有閒暇,嘉可試記之……”

    “趙客饅胡纓,吳鉤霜雪明……”

    郭嘉負手,在曹操面前吟誦,一闕俠客行,自口中出。

    曹操靜靜聆聽,臉色如常。

    待郭友背誦完畢之後,他一言不發,走進園中涼亭坐下。

    “果是隱墨之子啊。“他突然一笑,並未作出評價。

    可就是這一句話,郭嘉就明白了曹操的心意。

    “如此說來,鄧叔孫之謀者,就是那小曹朋嗎?”

    董昭搔搔頭,輕聲道:“未曾想,曹雋石有子若斯邪?主公,我可是聽說,這小曹朋武藝高強。此前在下郊時,曾獨鬥呂布帳下八健將之一的宋憲。”

    “哦?”

    曹操頓時又有了興趣。

    從九月起,他先功袁術,後打張繡。

    幾乎很少歇息,所以消息並非特別靈通。似曹朋和人交鋒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去專門稟報,畢竟這事情實在是太小了”卜的曹操根本不可能去關注。

    郭嘉說:“我也聽人談過此事……而且還聽說,他和呂布交過手?”

    董昭不由得笑了,“若他真有此等本領,當初又怎可能被黃射逼得逃走?只怕劉表也不會答應。不過,他的確是和呂布交手,但並非他一人,而是和典滿許儀兩人聯手。”

    曹操極有興起的問道:“他們支撐幾合。”

    “這個……連一個回合都沒能撐住。據說如果不是呂布手下留情,他三人如今怕已丟了性命。爲此君明和仲康惱怒不已,把典滿和許儀緊急召回,並嚴令二人不得出門,在家中苦練武藝。”

    “連一招都沒能撐過……”

    曹操這興趣,頓時少了許多。

    他搔了搔鼻子,話驛陡然一轉,“剛纔公仁所說之策,奉孝以爲如何?”

    “我以爲,甚好。”

    “可是……”

    “我知主公心中所憂,但依我看,並不足爲慮。”

    “你是……”

    “獅兒之勇,難與相爭。但他性情暴烈州直,多隨其父。

    征伐江東以來,剔伯符與江東士族,頗有齷齪。當地宗帥,大都是迫於其淫威,不得不低頭。

    我有一計,可令獅兒喪命。”

    “哦?”

    “不錯此事非一蹴而就,需細細籌謀。若主公信我,可將此事交與嘉謀劃。不出三年,嘉必令獅兒,命喪九泉,爲主公除此心腹之患。”

    曹操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眸光閃爍,盯着郭嘉凝視許久,突然間呵呵笑了起來。

    兒i命不久矣。”

    他起身道:“此事就交由奉孝,但願得我能早一日聽到佳音。”

    “嘉,必不負所托。”

    郭嘉躬身應命,董昭也在一旁,輕輕點頭。

    他開始爲孫策感到悲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孫伯符鋒芒太露,如今被郭奉孝盯上,只怕這小命,真不久矣!

    可錢了!

    初春時節,萬物萌生。

    曹朋一行人在班春日的第三天,與那稷灑淚而別,離聽了海西。

    本來,呂藍也想跟着曹調一同前往廣陵縣,卻被祈兒阻攔。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呂布的女兒!

    如果真去了廣陵,不曉得又要惹出什麼禍事。

    再者說,呆在海西還好,廣陵距離下那就顯得有些遠了。

    莫說呂布不會答應,恐怕貉蟬也不會贊成。

    無奈之下,呂藍只好留在海西。不過與曹朋分別時,她還笑嘻嘻的拉着曹朋,要曹朋回來時,一定要去下郊找她,與她說一說廣陵的趣事。曹朋無言以對,只能搪塞着,答應下來。

    也不知這一走,還能再見嗎?

    至少曹朋心裏沒底兒!

    他知道,曹操斷然不會放過呂布。

    如果說此前曹操還對呂布有幾分愛才之意,那麼現在……剛打了袁術,便又和袁術來擊劉備。如此反覆之人,莫說是曹操不會放過他,就連曹朋也覺得呂布這舉動,的確是有點犯傻。

    倒也不是說不可以打劉備,關鍵是你怎麼能和袁術聯手?

    那可是反賊!

    即便袁術出身四世三公,但反賊就是反賊。你沒看見連袁紹都急急忙忙要和袁術劃清界限,你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偏偏又自己跳進去。

    曹操若不打你呂布,他又如何奉天子以令諸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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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無腦的呂奉先啊!

    這些話,曹朋也只能心裏面想一想,卻無法說出。

    離開海西之後,曹朋等人沿着游水南下,在淮浦停留一日,等到了陳羣。

    曹朋這次前往廣陵,也是做了準備。除了夏侯蘭王買之外,還有步鶯和郝昭隨行。同時,在曹楠的一再要求下,曹朋這一次還帶上了一個女人。就是那隨着曹楠一起來海西的郭寰。

    曹楠的理由很充分:你一人在外,總需要隨身有個人照顧。

    別的人,她不放心!郭寰一家都在曹家,自然也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若不同意,我跟你去廣陵!

    開玩笑,曹朋怎麼可能讓曹楠隨行?

    若真是那樣,第一個和他翻臉的,肯定就是那稷。

    沒辦法,曹朋也只好帶上了郭寰。

    不過他也必須承認,郭寰的確是一個懂事兒的女孩子。至少走了這一天,她也沒添什麼麻煩。

    其實,郭寰挺能吃苦。

    在銅鞍的時候,她就是家生子那種性質。

    郭永祖世都是侯家的家臣,所以郭寰也吃了不少的苦,懂得察言觀色。

    她看得出來,曹朋似乎並不想帶她去。可既然跟上了曹朋,那她就必須要懂得曹朋的習慣。

    一路上,郭寰坐在馬車上,看護着濮陽閨送給曹朋的那一箱子書,一絲不芶。

    與陳羣在淮浦匯合之後,第二天便渡過淮水,算是進入誰南o淮南的地勢,與海西有大不同。丘陵密佈,此起彼伏,水道縱橫,河路複雜。

    好在步鶯是土生土長的淮南人,所以這一路上,倒也沒走什麼彎路。加之曹朋這一行人人數衆多,郝昭和他那二百部曲,更是透着刻悍氣質。有些山賊盜匪,看到了也會遠遠躲開。

    “友學!”

    渡過淮水之後,步駕突然拉住了曹朋。

    “我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

    “什麼事?”

    “我……想去一趟盯臺。”

    “籲臺?”

    曹朋不由得有些疑惑,便問道:“子山先生去籲臺做什麼?”

    “這個……”

    步鶯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友學,你有所不知。我家中沒有什麼人,父母走的也早。卜時候,多虧了我族中一個嬸嬸照拂,所以纔有今日。以前我是沒什麼條件,所以也幫顧不上。而今……我想去探望一下我那嬸嬸,順便給她留些錢帛,也算是報答昔日恩情。”

    “你老家,不是在淮陰嗎?”

    “本是在淮陰,只是前些年淮陰動盪,加之我那叔父病故,嬸嬸便帶着女兒,返回肝臺老家。”

    “既然如此,我們就一同前去。”

    曹朋笑道,而後對陳羣說:‘,兄長,遲一兩日到廣陵,太守當不會責罰吧。”

    “哈,怎會有責罰?但去無妨。”

    “旺臺!”

    曹朋衝着夏侯蘭喊道:“夏侯,咱們改道,去籲臺……”

    慢着……

    當‘肝臺,二字出口的時候,曹朋心裏突然一動。

    他猛然扭頭,看着步駕問道:“子山先生,打聽一件事情……你可知道,旺臺有一家雲山米行嗎?”

    步鶯,茫然搖搖頭,“雲山米行?我不知道!我對籲臺,並不是很熟悉。爲何突然問及此事?”

    曹朋默然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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