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念就這樣被吃掉了。陸宸將心裏那點小別扭，都發泄在了這場纏綿中，折騰的她起不來。

恍恍惚惚的睡了一覺，醒來時，屋子裏光線已經黯下來了。

又累，睡的又久，雖然醒了，葉以念這眼皮還是沉甸甸的，好不容易張開了點，看見光影黯淡，這睏意又來了。

閉上眼，又吵被窩裏縮了縮，手突然碰到一個溫熱的身體，她混沌的意識這才又清醒了一下。

“你怎麼還在？”

他沒事嗎？跟她一起睡了一下午？

“不想動。”

陸宸早醒了，靠在牀頭，將手臂抽了出來，攬住了葉以唸的肩，懶懶的迴應。

“你也墮落了。”

葉以念開着玩笑，依舊縮在溫軟的被窩裏，閉着眼睛嘟囔。陸宸笑了笑，手指無聊的繞上了她的一縷髮絲。

“那要怪你。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想動。紅顏禍水。”

手指動了動，陸宸惡趣的扯了扯那縷頭髮。

頭皮上微微一痛，葉以念不高興的皺起了眉：“是我請你來的嗎？是你自己貼來的好嗎？”

說完話，她就將眼睛睜開了：“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寶寶。”

“別動。”

她剛要起身，那隻手就將她的肩按了下來，又將她按回了自己身邊。

“我剛去看過了，剛吃了奶，睡了。”

說完，陸宸朝身旁這個軟綿綿的身體又靠近了一些，下巴抵在她凌亂卻柔軟的髮絲上。

“讓我抱一會。”

他低低的說着，手臂不輕不重的環着她，把她攬在距離自己心口最近的地方。

葉以唸的臉就貼在陸宸的心口上，呼吸間盡是他的氣息，耳旁也盡是他的心跳聲。

房中很安靜，陸宸也沒多話，葉以念先是怔了怔，而後被這溫暖的氣息誘惑了，也沒堅持起身來，又將眼睛閉上了。

歲月靜好，大抵如此吧。

只是，眼前的歲月再怎麼靜好，前方濃霧還在。

躺在陸宸身邊，葉以念將手臂也伸了出來，環住了他的腰。這個小動作，讓陸宸微微勾了勾脣角。

時光在這安寧中悄悄滑過，房中光線越來越暗，兩人卻誰也沒想着開燈。

過了好一會，葉以念才終於開口。

“之前，我聽說你帶伯母去美國看病了。”

齊月一直是她的心病。爲了上一輩那段往事，也爲了她和陸宸的現在。

血緣關係總是斬不斷的，尤其是在父母還健在的前提下。

這段時間，陸宸也從沒提過齊月的事情。他是不想說，還是不忍說，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這就是一個坎，怎麼都繞不過去的。就算她可以爲了孩子，爲了自己的心放下那些讓人難受的過往，可齊月行嗎？

這個問題總要說開的。

所以，她今天開了口。想問問陸宸的意思。

這話說出之後，耳旁沒有很快傳來回應。

陸宸的身體依舊溫熱，他依舊抱着她，讓她貼在自己的心口上。但是葉以念知道他的心裏一定起了波瀾。

他沒吭聲，她也沒急着追問。寧願這樣沉默着等着他的迴應。

時間在這樣的等待中被拉的極長，不知道過了多久，耳旁才傳來陸宸低沉的嗓音。

“前一陣剛剛回來了。治療還是有效果的，定期過去。大概三個月左右去一趟。”

他只是回覆了關於齊月的情況。說完就又陷入了緘默中。

葉以念以爲，他會像平時一樣，沉默了就表示說完了，就不會再往下說了。

剛想把這話接起來，她就感覺到扣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緊了緊。

“先把寶寶抱回去，媽其實很喜歡小孩子，過一段時間，等她的病好轉了，安排你們見面。”

這就是他的打算。葉以念將臉從他的胸口處擡起來，接着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看了看陸宸的臉。

見她揚起頭，陸宸也將臉低了下來。

四目相對，暗色中，他的眼眸有些沉鬱。

“給我一點時間。也要相信我。”

說着話，他的脣突然湊了過來，貼在了她溫熱的額頭上。

“不管怎麼說，我心裏是認定了你的。我也相信，媽的病會治好的。”

後半句，多少帶着點無奈。葉以念聽出來了。

精神疾病本就難以治癒。他縱有天大的本事業彌補不了齊月心裏曾經的受過的傷。能不能治癒，誰也不知道。

但是，他又能如何？他不可能丟下自己的母親，也不想丟下孩子和她。

所以，也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的生活狀態就會像現在一樣。

說是夫妻，她卻不能完全走近他的生活。

他呢，也不會完全屬於她和寶寶，他還有母親需要照顧。

“對不起。”

耳畔，突然傳來這樣低沉難受的道歉聲。

“對不起。”

第一聲，還沒什麼，緊追着而來的第二聲道歉，讓葉以念忍不住有些難過了。

長輩的事，陸宸跟她一樣，有太多的無奈。那些事發生的時候他也還小，根本無力抵抗什麼。

而自己，曾經一味的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在他頭上，讓他去承擔全部的後果，這樣其實很殘忍。

葉以念朝身旁的身體挪了挪，重新把臉貼在了他的心口上，聽着他的心跳。

“以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錯。對不起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如果是爲了當初故意來招惹我而說的，那我告訴你，我原諒你了。”

修長的身形猛然一緊，僵了好一會，陸宸纔將臉低下來，又騰出手輕輕捏住了葉以唸的下巴，將她的臉挑了起來。

“你原諒我了。”

他帶着目的的接近一直是她不能釋懷的。

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就好像一面摔出裂痕的鏡子，再怎麼彌合，還是有裂痕在，終究跟完整的時候不一樣。

愛情，是最純粹的東西，最容不得這樣的裂痕的。

可是她今天卻說原諒他了。

陸宸緊盯着葉以唸的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接着這微弱的光，只想將她所有的心思都看透。

“對。我原諒你了。因爲，我愛你。”

這句話，終於說出來了。雖然聲音小的像蚊子飛過，但是她終於說出來了。

“陸宸，我愛你。”

葉以念抱住了陸宸，脣貼在他溫熱的脖頸處，細細的廝磨，重複着：“我愛上你了，謝謝你接近我。”

沒有他的別有用心，他們怎麼會相愛？

所以，她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