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沐歌見小七帶着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就轉身要走。
她眼看着熟悉的人離她越來越遠,心底升起了一陣莫名的恐懼,不行她要離開這裏。
不要再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
她討厭一個人!
沐歌不停地扒拉着門,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無助地嗚咽着。這裏好黑,好可怕,暗室狹小密閉的空間,像一隻長着血盆大口的怪獸要吞噬了她。
“放開我……”她眼裏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她委屈地拉住門不肯離開:“我要回家,我要小七,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乞求着冷默:“你放我走吧,我要回家,求求你了!”
冷默緊緊抱着她,那些招呼在他身上的巴掌也感覺不到疼。爲什麼,爲什麼那個seven離開了她就那麼緊張;爲什麼他的接觸她就覺得噁心?他說好冷靜,說好鎮定,但現在他的理智已經消磨殆盡。
冷默陰沉的眸子裏射出莫名的怒火。
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捏起她的小下巴,就吻了上去。
就像是個懲罰,只是他已經分不清楚是在懲罰她還是他自己。
冷默的吻太過熾熱,只是一味蠻橫地發泄着自己的情緒。脣上的一陣刺痛,讓她疼得只想往後躲。沐歌突然很害怕面前這個男人了,不僅是他的撕咬啃噬,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眸底深深的絕望和憤怒。她放棄了掙扎,他的脣便吻得更深了,糾纏着她的脣齒,彷彿要掠奪掉她口中最後一口熱氣。
嘴脣被咬破了,瀰漫出一股很濃郁的血腥味,而冷默卻像嗅到了食物的狼。血液將他骨子深處的慾望和貪戀全都釋放了出來。
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爲什麼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自己的心也會疼呢?
房間本來就小,推着推着兩個人就抵到了窗戶邊上。她的背幾乎就嗑在了窗戶的沿邊,疼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冷默幾乎把身體的所有重量都壓倒了沐歌的身上,她又往後躲,身體一斜,就失去了平衡。
因爲慣性使然,兩個人抱着直接從窗戶摔了出去,跌入了後花園的游泳池裏。
嘩啦——
掀起了很大的水花。
溫柔而冰冷刺骨的水,包圍在了沐歌的周圍,溫柔地奪去了她所有的力量。她緩緩地,沉到了水底。
這裏的泳池都是深水,所以沐歌漸漸望着頭頂不遠處的冷默離她越來越遠。
她鬆開了緊攥着的手,閉上了眼睛。
在她深處的印象中,水就等於死亡,所以她不會游泳。即使有人願意教她,她也是從來都拒絕了的。
她討厭水,很討厭很討厭。
大概,她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掉了吧?
小七也不要她了,她已經無家可歸了。
“沐歌!”冷默懂得水性,他很快就游出了水面,但他並沒有看到沐歌也上了,而是越沉越深。
天氣很冷,水裏的溫度更是比室外的溫度低了不止幾度。她又穿着單薄的睡衣,讓人忍不住心疼。冷默顧不得自己手臂上的傷,吸了口
氣,重新沉到了深水下。
他沒辦法在她面前鎮定……
他的嫉妒,他的怒火,都是因爲這個女人,因爲他無法不在意她,無法對她狠得下心。
在沐歌快要沉到池底的時候,一個黑影朝着她遊了過來。沐歌恢復了一點點的神志,她快要熄滅的眸子裏浮現了一絲亮光。
有人來救她了嗎?
冷默把渾身溼透了的沐歌抱上了地板,讓她緩過氣來。
“咳咳,咳咳咳咳。”水嗆進了氣管,引起了沐歌劇烈的咳嗽。但她也因此緩了口氣過來,冷默也全身溼透,坐在她身邊喘氣,她的手一直緊攥着他的胳膊,有的指甲都已經陷進了他的肉裏,抱她上來的時候差點沒勒斷他的脖子。近乎透明的白襯衣緊緊貼在他的身上,隱約勾勒出他完美標準的腹肌和人魚線。
“還冷嗎?”他急忙把她抱進屋,用寬大的毛巾捂住了她的身體。
“冷,好冷啊。”沐歌抱着自己的胳膊,不住地發抖。入了秋的水冰冷刺骨,從頭到腳淋了個透,上下牙齒都在打顫。這感覺就像是掉進了冰窖,連骨頭都冷得發疼。
他讓女僕進來給她換衣服,手指觸碰着她裸露的皮膚,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冰涼。
意外突然的發生,讓冷昊然也始料未及。他讓僕人去樓上叫他們,自己在送走商墨後,猛然間聽到後院有一陣巨大水花的響聲,他立馬聞聲跑了過來,沒想到就看見冷默抱着渾身溼透的小木瓜跑進了房間。
本來她體質就畏寒,經歷過了一次大病,身體就虛弱了很多。這次從高處摔落下來,又溺水受了涼,不一會兒就發起高熱來。
“快,叫醫生啊!”冷昊然立馬吩咐去給醫生打電話。
她在牀上,軟得像只生了病的小貓,沒有一點力氣。
“沐歌!沐歌不能睡!”冷默六神無主地捧着她的手在嘴邊親吻,醫生也趕緊趕到,替她量體溫。已經燒到了39度,屬於高燒了。
“醫生,這是我的命,請你一定要救救她。”
燒得迷迷糊糊的沐歌,已經聽不清楚那些人在說什麼話。只是隱約能看到那個討厭的男人正握住她的手,神色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慌亂緊張。
他是在擔心她嗎?
身體很沉,眼皮也很重。好累啊,好想睡一覺。
她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前又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夢裏也很不踏實,她彷彿能感覺到四周有什麼炙熱的東西朝她襲來。
大火,男人,血。
有什麼東西在追着她。
她努力跑啊跑啊,跑到一個死衚衕裏,無路可逃。那個燒得面目全非的男人也追了上來,身後是無盡的火海,他慢慢停下了腳步,像帶走生命的死神,陰沉沉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緩緩開口:“害死涼風的兇手就是那個叫冷默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就是他逼死了涼風!”
“就是你愛着的那個男人殺死了涼風!”
“我救你不是因爲可憐你,而是要你記住,到底是誰害死了涼風。我就算是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沐歌捂住耳朵不想聽他說的話,可那些聲音卻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他說,是阿默害死的涼風。
冷默?
她的瞳孔急速縮小,那些畫面飛速地從她眼前掠過。
綁架,大火,洛枚,爆炸。
所有的所有斷截的畫面連在了一起。
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會是這樣的,冷默怎麼可能會是殺害涼風的兇手呢?
那個男人說完,慘淡地大笑着轉身撲入了身後的火海中,瞬間變成了灰燼。
她呆愣愣地望着漫天的火光,雙腿像沒有了力氣,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她所有的親人都走了,她也無家可歸了。忽然發現,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完全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到底可以相信誰?誰來告訴她?
“啊!”沐歌捂住頭痛苦地喊了出來。
一聲驚雷。
沐歌從牀上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眸子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
冷默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襯着自己的下巴打盹,這一聲雷也把他吵醒了。他習慣性地把她摟在懷裏,輕輕用手碰了碰她冰涼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已經退了燒,要不然她這身體,就算是寶寶受得了,她也受不了啊。醫生說,她還懷着身孕,所以不建議打針退燒,只能採取物理性降溫的方法觀察一晚上,要是燒還是不能退再送醫院。
爲了讓沐歌好好養病,冷昊然自然也回了自己的別墅,只留下了冷默陪着她。
他讓她的臉抵在自己的胸膛,輕輕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不要害怕,我在這裏。”
冷默驚喜地發現,她居然乖巧地趴在他的胸口那裏,破天荒沒有推開他。
他甚至希望,這場雨永遠都下不下來該多好啊。
她小小的身體窩在他的懷裏,就像是過去他們在自己家裏那樣。
她身上香甜的氣息縈繞在他的鼻尖,揮之不去。她突然很想哭,或許她應該永遠都不要記起這些令人痛苦的回憶。但老天爺爲什麼又要讓她記得,記得冷默?
“阿默……”她軟軟糯糯地開口,“我困了。”
什麼?
她終於想起他了嗎?
冷默欣喜若狂地抱緊了懷裏的小白兔,但又想起她肚子裏的寶寶,又慌忙地鬆了手。就像是個初戀的大男孩兒,絲毫沒有經驗可言。
這種從地獄忽然又到天堂的感覺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他都沒有想到幸福來得那麼及時。
他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頂,她的頭髮已經長得很長了。他想如果梳起來,一定會很好看,她穿婚紗的樣子也一定會很美。到那個時候,他一定會讓她成爲整個A城,最美的新娘。
冷默還是忍不住,捧起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
“睡吧,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沐歌在他懷裏顫抖了一下。
永遠嗎?
可她不知道永遠和明天,究竟哪個會先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