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手而回的墨棘蛇人驚呼：“那幾個人類太厲害了，我的法術打在身上完全沒用！”時，還在籌辦祭祀項目的族巫只能暗恨人類兇殘了，旁邊的老前巫師則提供自己的建議：“你肯定碰到那個戰鬥牧師了，她應該是專擅復原領域或者破魔領域的戰鬥牧師，所以我們的毒、詛咒、恐懼魅惑等都很難奏效。最好用塑能法術或者‘重傷術’直接進攻。不過她們又快的像猴子，很難擊中。”

“下次要小心！”族巫暗惱的說着：“馬上領了錢再去買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昨天上午已經有幾個該死的人類巡林客和心靈術士滲透到我們的邊界地區了。不過他們的後續隊伍遠遠沒跟上，我們必須在他們到達前讓他們嚐到自大的後果！”

當天中午墨棘蛇人蔘加了祭祀一階段的熱身活動，將兩個異村的異端蛇人裝在巨大的盤蛇形籠子裏，用詛咒和火焰將拼命嘶叫撞籠的他們徹底淨化後，便將焦屍上的灰碳一塊塊掰下來，搗碎後塗在自己額頭和棘刺的縫隙中，這樣就可以獲得祖神的庇佑。在這庇佑下匆匆起身，去採購最後一批‘貨物’。

這次辦的很順利，只是在回來的路上，快到村落的時候又出了一點兒‘小意外’。在進村之前，墨棘巫僕聲稱要舉行簡短儀式，鎮壓這些異端蛇人的‘受污染的靈魂’，於是讓隨行人員押解幾個俘虜在一旁灌木中呆着，他自己找了個特殊的樹木，讓其他人把俘虜一個一個的帶來舉行單獨的鎮壓儀式。

當手持薰香草在對第六個雌性蛇人俘虜舉行儀式時，他很認真的小聲說道：“你還不跑？進了村子就跑不掉了。到時候你的羽蛇神也救不了你。族巫的本事沒多大，但先知賜予他的法杖卻是一個次級神器。而且還灌注了先知本身的法術力量。你去了就是鳥蛋碰石頭。”

對方瞪眼盯了他好一會兒，才嘶嘶的開口：“你又在這裏幹什麼？一個不敬奉先知的蛇人卻裝模作樣的當巫僕，真是奇妙。”墨棘蛇人說了句：“討口肉吃嘛，混日子不容易。”便又問道：“一個蛇人居然信奉羽蛇神，這簡直就是吸血鬼當愛心大使。你們到底認同羽蛇神哪一點？它又不能給太大好處。”

對方嘶嘶的輕笑了一下：“你們天天認同祖神和先知。他們又給了你們多少好處？還不是天天窩在泥巴堆裏爬不出來？”墨棘蛇人還在裝正常：“祖神創造了我們和萬物，但是萬物自己背離了祖神的教誨和秩序，讓世界走向末日，現在就是不斷走向末日的過程中。在這種條件下，我們面對這些情況也是很自然的。但祖神終究會降下救世主，他將率領先知掃除一切扭曲的萬物。將大地與海洋還給我們。建立由虔誠蛇人統治的偉大的世界新秩序！”

對方嘶嘶的伸出分叉的舌頭笑個不停：“我在綠地精那裏也聽到了類似的故事，人家的神明也將降下救世主，他將率領先知掃除一切扭曲的萬物，將大地還給。然後建立由虔誠綠地精統治的偉大的世界新秩序。還有些蛙人則說蛙人救世主將帶領他們統治世界，建立偉大新秩序。我說，這些無聊的傳說除了給你們這些鄉下蛇一些飄渺的自信和堅守的理由外。還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墨棘蛇人很溫和的答着：“因爲有自信和堅守的理由，所以纔會堅守祖神的教條，所以我們才依舊是我們。”他的神情讓對方略微愣了一下：“那麼所謂的救世主也罷、新世界也罷，只是自己給自己虛設的一個期望。只是要大家按照教條規定的路一直走下去。永遠活在教條裏。”

“教條裏也沒什麼不好啊。”墨棘蛇人的回答是：“教條教會了大家如何保持部族的秩序，如何讓部族繼續繁衍壯大，如何抵禦不良嗜好。總比那些沒有教條的賈西利亞蠻子好多了。他們濫.交、同性相.戀、不要子嗣、斂財而吝嗇，他們讓族羣四分五裂和衰敗。”

但對方的迴應則是：“但除了你們的教條。其他神明也有自己的教條和教條所鼓勵的秩序，他們也反對濫.交、同性相.戀、不要子嗣、斂財而吝嗇，大家都在反對，又不是你一家在反對。比如羽蛇神也反對呀，它也鼓勵我們建立良好的秩序呀，而且比你們那死板的教條更好，我信奉羽蛇神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墨棘蛇人只能繼續裝正經：“但他們不敬我們的神，他們不按神聖的教條生活，他們那些教條教義和習俗是不聖潔的，就是賈西利亞蠻子的變種而已。”對方則湊過來逼問：“但人家活的比你們還好。人家的社會比你們還安詳和睦，憑什麼人家的習俗和教條就不聖潔？你聖潔？你們天天自相殘殺，你們還聖潔？大家都建立了各自的秩序，各自都在避免秩序的衰敗，各自都在創造各自的良好社羣。憑什麼說人家是賈西利亞蠻子？別人的秩序更好，憑什麼說人家不聖潔？”

墨棘蛇人笑了笑：“教條上說的。”

這近乎無賴的回答，已經讓談話無法進行下去了，因爲你不可能和一個類精神病患者探討真實的社會問題。當然，對方似乎還不服輸，忽然冒出出人意料的一句：“聽說在南大陸，有蛇人就在宣揚自己是救世主，信奉他的蛇人，靈魂在世界末日會升入祖神的天國去~~~~”

“放屁！！”墨棘蛇人直接口吐一句：“救世主是要帶領我們統治世界！是讓我們來管理這個世上的萬物，因爲我們是神所拈選的一族，是註定要統治世界的！什麼靈魂入神國，完全是篡改教義，徹頭徹尾的篡改。這是叛教！毋容置疑的假先知！！”他甚至真的有些氣惱：“我也聽說過這套歪理邪說。但這是對瑪哈帕斯帝國的妥協！哼，我看這種教義就是在抄襲瑪哈帕斯帝國那些神明的教義！什麼死後靈魂昇天。在他們那些神的國度裏過上美好生活。什麼天堂地獄，信士上天堂，不信下地獄，我呸！這都是在抄襲瑪哈帕斯神明的那一套！這是徹底的愚民手段，專門騙那些無知的異族。好讓他們安心做順民！這是對歷代先知和祖先最徹底的背叛，應該被活活釘死！！教條裏面早就寫的清清楚楚，祖神和救世主絕對不是要我們去什麼天堂地獄，不是賜給我們天國，而是要我們成爲大地和海洋的統治者！！”

看着生氣的他，對方就開心起來：“不過南大陸很多蛇人都信奉他這套喲。而且個個都是信仰的堅定無比。爲此捨身飼獅都心甘情願。”墨棘蛇人終於一不小心說了句真話：“嗤！還堅定信仰，信仰什麼？信他們那虛無縹緲的神？嗤！是信他們編的那些教義教條吧！神也罷、天堂地獄也罷、大抵都是是假的，只是虛設一個美好目標，誘導大家拼命堅持某些行爲而已。這些行爲就是他們教條裏規定的行爲，那些教條纔是真！讓我們永遠死守在教條上纔是真！”

對方笑了，很認真的回頭盯着他：“是啊。神話是假，教條纔是真。你們不也是這樣嗎？”

墨棘蛇人橫了她一眼，想說卻忽然又懶得說了，只是匆忙轉換話題：“你真的不跑？進了村子可就身不由己了。”對方卻平靜的反問了一句：“你會告發我嗎？”

“我沒跟你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墨棘蛇人這回答讓對方點了點頭：“那你就不用操心了，繼續你的工作吧。”這反而讓墨棘蛇人有些難以置信：“你不怕我說假話賣了你？”而對方則答：“你不是一般的蛇人，他們只會把自己單一的教條想象成唯一可行的秩序。然後說別人都是賈西利亞的蠻子。而你不是這樣。”

就在墨棘蛇人稍微露出會心的微笑時，對方又冷不丁來了一句：“如果你出賣我，那麼我死前，也會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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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貨物們被齊聚到地坑監牢裏之後，族巫迫不及待的要去裝點祭壇，安排人手，急着要在明天下午就把祭祀搬了：“先知因爲這次的拖拖拉拉已經惱火了，把這些傢伙洗撥乾淨，把肚子裏的污物也要洗乾淨，要把最好的東西獻祭給祖神！”不過墨棘蛇人說自己連日疲勞。身體有些不適，申請休息一下，得到族巫同意後便下去不再管事了。

村裏的蛇人們興高采烈，他們高呼着祖神和先知的聖號，在‘信仰至大’的歡呼聲中把那些可憐的異村異端們拉扯到特製的架子上。強迫的狠力洗刷，還強行灌下洗腸的藥水，灌的那些異端們掙扎亂扯、直翻白眼，一邊哭喊一邊高呼着祖神和先知的聖號，詛咒這些瘋狂的異端。

只有那個雌性蛇人很鎮定，她冷冷的眼神看着周圍高舉火把、口中嘶叫往來，宛如癲狂跳躍妖鬼的同族們，冷冷的忍受他們無情潑下來的紛紛冷水和惡狠狠灌進來的污濁藥水，冷冷的看着他們因爲異端的痛苦和求饒聲而歡欣鼓舞。

那冷冷的眼神或許有憐憫，或許連憐憫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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