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損失最大的是孔翔，他的統轄的範圍頗廣，遍及大江南北。但爲了決戰，孔翔放棄了所有重要城鎮的防禦，把作爲重要戰鬥力的神子，全部調派到了向城戰場。

如果沒有孔翔麾下的神子，向城是絕對守不住的。不但葉飛這麼說，李春心裏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李春回到黑松城接到孔翔的傳訊，立刻帶上蘇沁芳和沈亮，一起傳送過去，趕到了孔翔的居城。

到了居城大門，有專門的侍衛軍官迎接，李春等人才知道事情有變化。

三天前，孔老爺子心情高興，多喝了幾杯，食慾也不錯，多吃了一些肉類。當時沒事，但晚上睡下後就覺得肚子不舒服，腹瀉之後，病情嚴重起來。

孔翔調派醫務人員，緊急治療，仍然不見起色，昨天就停止了呼吸，本以爲老爺子去世了。但兩個小時前，又恢復了神智，甦醒過來。

“這大概是孔翔動用了從系統得來的保命藥物，把孔老爺子的命給吊住了。不過，我估計老爺子是壽元已盡，恐怕就算是仙丹也難以挽回。”李春對沈亮、蘇沁芳傳音道。

他現在相當於隱身狀態，只能是默默地跟在沈亮和蘇沁芳的後面。所有與人打交道的事情，都由沈亮、蘇沁芳負責。

到了一處小院門口，一行人先等候門外，侍衛軍官先進去通報，幾分鐘後，孔翔從裏面走了出來。

“小春，你三人都來了？”孔翔雙眼疲憊，滿臉悲傷的愁容，但看見李春三人還是擠出笑臉，迎了上去。

旁邊的侍衛軍官聽見是三人，臉色一變，眼神向沈亮、蘇沁芳的位置掃去，卻沒有絲毫的發現，頭上立刻冒出冷汗。作爲侍衛軍官，身邊有人隱身居然不能發現，還將人帶了進來，按照軍規，除了懲罰之外，自己的後半輩子的軍隊生涯，也就到此爲止了。

“好了，你去吧，這次不是你的責任，用不着自責。”孔翔看見侍衛軍官的表情，扭頭對他說道。

侍衛軍官急忙立正敬禮，轉身向遠處走去。走出幾步，他又疑惑地後望，看見孔翔伸出手搖晃，彷彿與虛空握手，心中大駭，“小春……？難道是！？難道是……”

侍衛軍官低頭沉思，猛想起這個人來，急忙再擡眼看去，現場再無一人，所有的人已經離開。

“神一樣的存在啊，沒有想到我居然有機會，離他這麼……這麼近。”侍衛軍官搖了搖頭，心情開始興奮，向遠處而去。

孔翔帶着李春三人走進房間，簡單講了這幾天搶救的經過。

“我知道爺爺壽元已盡，真的是不行了，就用藥物保住爺爺在彌留之際的清醒。他現在狀態不錯，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想和你說說話。”孔翔對李春說道。

“我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但估計我一現身，老爺子會支撐不住。”李春說道。

“我已經想好了，可以用視頻對話。”孔翔答道。

李春點點頭，讓蘇沁芳和沈亮留在房間等候，自己跟着孔翔來到一間祕室。

“就在這兒，視頻已經準備好了。”孔翔指着桌子上的設備說道，“這是你和爺爺兩個人之間的說話，爺爺要求不許任何人監聽。”

李春笑着點點頭，他也不喜歡有人監聽，以他現在的實力，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小春，真的是你，你來了。”視頻上孔老爺子迴光返照，可能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他乾脆放開一切約束，手裏點着香菸，旁邊放着美酒佳餚。

李春也笑着送上問候，同時將一縷神識隔空傳遞過去，直接進入孔老爺子的意識裏面。

孔老爺子沒有任何感覺，他還是會聽到李春的說話，但卻不能察覺聲音是直接傳入意識，並不通過設備信號線傳輸。而他張口說話，也不能正常發音，但他能感覺自己在說話，只是沒有聲音傳出罷了。所有要傳遞給李春的聲音，在意識中，剛形成完整的邏輯，就被李春截取獲悉了。

現在的李春神通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整個地球系統範圍之下，就算是一隻螞蟻滾動泥土顆粒，只要是李春察看，神識意志瞬間而至，就會窺見聽見。

“我有一件事情，必須親口告訴你，這件事情，沒有第三人知道。”孔老爺子說到這兒，狠狠吸了一口煙，發出嘆息，“葉飛是我的兒子，我的親身兒子。”

李春詫異，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夫，還有這樣的祕辛。依照葉飛的年齡計算，如果是孔老爺子的親身骨肉，那孔老爺子就應該是在六十的高齡，才枯木逢春，老而彌堅，喜得貴子。

聯想以前的事情，葉飛麾下譁變，卻只是革職，並未受到太多的懲罰，估計就是孔老爺子的關係。以後葉飛被孔家冷談，貶黜要塞，自謀發展，這才真正投向了李春。現在想來，都是孔老爺子的佈置，當日他就看好李春，纔想出辦法，讓葉飛能靠近李春。

李春看了孔老爺子一眼，只是點點頭，並未表示出任何驚訝。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李春有情緒波動。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因果，該完結的都已經完結，以後會追逐自己的大道。世俗世界的種種，就不再摻合了。

“你不覺得驚訝？”孔老爺子問道。

“有什麼值得驚訝的？現在的天下局面已定，葉飛是誰的兒子，不是誰的兒子，根本就不重要。就算傳播出去，也不過是平添一場名人軼事罷了。我想這件事情，孔翔應該還不知道吧？”李春答道。

“現在他不知道，不過以後就難說了。我有醫療資料，如果機緣湊巧，和葉飛的資料擺在一起，還是容易看出來一些端倪，比如血型什麼的。”孔老爺子說到這兒，低下了頭，片刻，他擡起頭，望向視頻上的李春，“我怕我家翔子知道這個後，心有所動。”

李春嘴角輕輕一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孔老爺子大限將至，迴光返照的清醒，心思愈發比平時，更加地細密了。

孔翔一直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自己也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理想抱負。這一點李春也知道，其他身邊的人也都明白。其實，李春黑松聯盟中，誰沒有野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陳春梅、白隊長、沈亮、邱遠山、羅胖等等，對權力都有自己的想法，乃至於自己的妹妹李燕，都對權力有所追求。

要說到真正對權力沒有想法的就只有兩人，一個是公子勝，只想着自己花天酒地的享受，對其他的事根本就不想；第二個是林雅蓉，她是在幻陣裏面真正經歷過的人，所有的權力在她眼裏，就是那麼一回事，與大道相比，根本就不值得去追求。

“翔子隸屬於孔家旁支，幼年喪失父母，與妹妹素素相依爲命，於艱辛中明白得到之不易，養成了拼命進取的習慣，對權勢看得很重，一旦抓住就不會放手。”孔老爺子說道。

李春笑笑，不置可否，繼續安靜地聽着。

“翔子對我說過，你以後不會多管這個世界的事情，有可能到另一個世界去發展。我很擔心到了那個時候，翔子一時心動，會走錯路。還有，麻煩你將葉飛的身世告訴葉飛，我是沒有臉對他說這個了。”孔老爺子說道。

李春笑了起來，說道：

“老爺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翔子是我朋友，我知道怎麼做。葉飛那兒，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如你剛纔所言，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發展，所以，會安排好這個世界的格局。以後的世界是議會制度，軍隊不再隸屬於某人，交由議會統轄。這裏面很多細則的制約，再也沒有以往的那種權傾天下。就算是統轄重兵，也是枉然。”

孔老爺子沒有說出來的話，李春在他的意識中，已經洞悉。

如果李春離開，這個世界當是孔家獨大。葉飛是孔家的人，公子勝雖然疏懶，但血緣上，也是孔家旁支。權勢膨脹，再加上沒有李春鎮壓，縱橫聯合一番，很容易做出一些水到渠成的事情。孔老爺子害怕禍及子孫，這才向李春提及。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請教，人死之後會是怎麼樣？”孔老爺子問道。

修真者立志於今生的修煉，爭取證得大道，縱對輪迴有所參悟，也苦於無法證實，所獲不多。所以，李春對輪迴之事，也是說不清楚。他沒有想到孔老爺子會問這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對不起，老爺子，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修煉我懂，生死輪迴之事，就不知道了。”李春實話實說，“但是，我想這個世界不外乎因果，所以善惡之報還是存在。當然了，地獄、煉獄這些很難讓人相信。但善惡之心會對死亡之後產生影響，估計應該有。”

“善惡？”孔老爺子皺起了眉頭，“你看我這個人善惡如何？自己觀察很難實事求是，外人看看，纔是準確。”

李春莞爾一笑，“老爺子你的問題，我想起了兩句詩：枕上香風寐耶寤，一場春夢不分明。”

“一場春夢不分明？呵呵，小春，你分明是在笑話我老頭子嘛。”孔老爺子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