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之體？

這四個字令沈徵的身心都隨之搖擺。在過去，這個稱呼一直困擾着他，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如今，竟然又有人在他面前提到了這個稱呼。

“是誰？”他茫然四顧，尋找着聲音的來源，然後感覺到在一片無邊潔白的世界中，有一種力量向他慢慢地移來。他漸漸感覺眼前多了一些什麼東西，但他無法看到，因爲那東西也是白色的，散發着白的光，柔和，並不兩眼，行走在這白的世界中，就像黑暗行走於夜晚。

“你是誰？”沈徵盯着前方。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但卻可以感應到。他知道那說話者就在自己的面前。

“你呢？”對方問。聲音響處，就在他前方不遠。

“我叫沈徵。”他情不自禁地回答，“來自遙遠的靈光星系，白狼星，它是地球文明的遺脈。一千多年前，祖先從地球飛離，來到了那裏，建立了文明。”

“不止是那裏。”聲音說，“包括這一處宇宙空間中的許多區域。我喜歡稱它爲‘地源講文明’。”

“是以地球爲源頭的文明之意嗎？”沈徵問。

“是的。”聲音回答。

“你剛纔提到了創造之體？”沈徵問。“這個稱呼我過去聽到過，但一直沒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這樣的人。”聲音說。

“具體來說？”沈徵問。

“在這個宇宙形成之後，‘規則’也隨之誕生了。一切的發展與終結，都依着這個規則運行着。”聲音說，“但規則也限制了宇宙的發展，讓它必然走向滅亡與消退。爲了不讓自己就此消失，宇宙又在規則之外孕育了‘源蟲’。”

“你的意思……”沈徵有點驚訝，“我們的宇宙並不是宇宙源蟲創造的，而是宇宙創造了宇宙源蟲？”

“是的。”聲音回答。

“我不明白。”沈徵搖頭，“既然宇宙已經存在了，又怎麼會有什麼‘源蟲’？”

“那是另一個宇宙，或叫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位面的源蟲。”聲音說。“宇宙不想獨自孤單存在，因此而誕生了宇宙源蟲。源蟲因宇宙的規則而生，慢慢成長，無比了解宇宙的一切規則，最終卻要突破宇宙的規則，將自己變成完美體，而在那過程中，爆發的力量將開闢出另一個宇宙位面，源蟲就成了那個位面的主宰，離開了這個宇宙。無數次這樣的變化後，宇宙就有了夥伴，不再孤單。”

“我……有些理解不了。”沈徵尷尬地笑了笑。“按這種想法，宇宙也是有思維的？”

“不。”聲音說，“那不是思維，而是進化的規則。”

“算了。”沈徵擺手，“我理解不了這種深奧的科學道理。我只想問什麼是創造之體。”

“宇宙沒有思維，不會反覆重複創造出源蟲，所以之後的一切，就都要依靠宇宙與源蟲共同形成的規則來發展。而發展的重要一環，就是創造之體。”聲音說，“創造之體應宇宙與源蟲的規則而生，順應其而成長，在特殊時刻發揮力量，進而突破規則，最終成爲新的源蟲，再次開創新的位面。”

“你的意思……”沈徵驚呆了，他實在不敢輕易相信這事實。

這麼說來，創造之體豈不就是下一代的宇宙源蟲？那麼我……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沒錯。”聲音說，“你就是創造之體，就是新一代的位面之主。但能否達到最終的目標，還是未知之數。之前曾經有過一位創造之體，他是另一種智慧生命種族，與地源文明種族有很大差別，是‘偶發種’。他在成長的過程中，也得到了我的幫助，但最終卻還是隕落了。”

凜冽？沈徵心中一動。

“你說的‘偶發種’是什麼意思？”他好奇地問。

“這個宇宙中，不止有地源文明一種文明。”聲音說，“但其餘所有的文明，發展程度及智慧生物種族，卻與地源文明一般無二。這是因爲，這一切都是在上一代宇宙源蟲的力量影響下造就的。宇宙源蟲的力量遍佈宇宙，宇宙中的一切便都將依他的規則運轉。但也有偶然，會在荒涼的行星上誕生智慧，形成新的文明，雖然也受源蟲力量規則影響，有着與其相似的外形與特性，但畢竟還是有差異。”

“等等！”沈徵驚訝地叫道，“按你這種說法，難道……難道上一代的宇宙源蟲是……”

“和你一樣的類型。”聲音說，“或者說，宇宙中的主流智慧生物，就是以他爲原型創造出來的。因爲你們的誕生，都是在他力量規則的影響之下。所以不會有太大偏差。”

天啊！沈徵感到無比震驚，他實在想不到上一代的宇宙源蟲竟然是……人類！

“那麼你呢？你又是誰？”沈徵忍不住大聲問。

“我是他的的殘留意念與力量形成的指引者。”聲音說，“是依這宇宙與源蟲規則而生，指導後來者成就新位面之主的指引者。我一直在等待着創造之體出現的徵兆，一旦發現，便會轉移動到可能產生出創造之體的地方，開啓某種能引起創造之體誕生的力量。”

“也就是說，一千多年前地球的浩劫，實際上是因爲你？”沈徵問。

“那並不是浩劫，而是啓蒙。”聲音說，“讓他們由孱弱的智慧種族，變成強大的、可以不斷進化的真正宇宙生物的啓蒙。學習是痛苦的過程，人類必須經歷，才能成長。你看，他們經歷了毀滅，與千年的新生，最終形成了一切符合創造之體出現的條件，然後我讓他們四散到這一片宇宙區域中，使創造之體的出現成爲不可測的變數，以保證其順利產生。現在一切都已依照規則完成，你出現了，我成功了。”

“爲什麼要讓一切成爲變數？”沈徵不解地問。

“因爲慾望。”聲音說，“不論是強者還是弱者，都存在慾望。擁有了一切的人，還想擁有另外的一切。這是生物的特性，無可改變。創造之體是強大的，但在誕生之初是軟弱的，就如現在的你，或是之前的另一個。他隕落了，我不想讓新的一個再隕落，所以要保護。”

“會有什麼人能注意到還什麼都不是我的？”沈徵問。

“這個宇宙內的頂級強者。”聲音說，“他們並不知曉創造之體的祕密，但卻會憑着本能去吞噬創造之體所擁有的規則機運。如果我不將地球上建立起蟲文明的人類分散到廣闊的宇宙，也許它早就被某位強者在某種規則的引導之下毀滅了。”

沈徵沉默了。這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對方說的話。

“本來，你應該在成爲星系之主後，纔來到這裏。但有一些規則改變了，所以一切都受了影響。”聲音說，“你提前到來了，卻沒有自保的力量。”

“是因爲什麼？哪些規則改變了？”沈徵忍不住問。

“你所在的宇宙，是‘起源宇宙’。”聲音說，“一切的位面，都是由這裏誕生的宇宙源蟲創造的。他們擁有了自己的位面之後，仍會懷念自己幼時的家園，而作爲一切的起源，這個宇宙擁有着其它位面不能比擬的優勢。所以，他們便會想重新回來，佔領這裏的一切。但那是辦不到的，他們已經與另一個位面完全融合，想要辦到這一步，只能依靠他們製造出的新生命體。”

“會有一場侵略戰爭？”沈徵緊張地問。

“遲早會來。”聲音說，“因爲這個宇宙沒有位面之主保護，所以其他位面之主都可以通過努力將位面間隔打通，將自己宇宙內的生靈放入其中，進而佔領這裏。上一代的源蟲在即將突破時，得知了這一切，爲這個宇宙中所有一切擔憂的他，纔會留下了我，留下了改變的希望。我的任務就是保護和指引，保護創造之體，指引他走向更廣闊的天地。而今天，我發現了你，發現了提前到來的創造之體。因此我將你帶入了地球的核心，我所在的祕境。”

“那……”沈徵忍不住問，“那之前被我吞噬掉的光蟲又是什麼？上一代源蟲是人類，那麼他是不可能有卵的啊！”

“那是我使用規則，送到你身邊的測試體。”聲音說，“我不可能直接出現影響這世界上的一切，但可以利用規則。你們習慣將之稱爲‘命運’。”

“天！”沈徵忍不住感嘆。一直以來，常有人說命運之神眷顧之類的話，但沒想到命運之神竟然真的存在。

“不要理解錯了，規則有它運行的法則，我不可能改變一切。”聲音說，“我只是利用它，完成我想完成的事。那隻蟲攜帶了上一代源蟲遺留的力量，其目的是幫助你，同時也是測試。如果你不是創造之體，那麼源蟲的力量會吞噬你，而如果你反過來吞噬了源蟲，你就必定會在它的幫助下快速成長。鑑於上一代創造之體的隕落，我爲了保護你，連續使用了兩次規則。”

“第二次是什麼？”沈徵隱隱想到了一種可能，但還是忍不住要問。

“你應該已經想到了。”聲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