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你是一個真誠的人。”沈徵看着對方說，“所以我也不想瞞你。我來這裏，是爲了尋找一個一直用卑鄙手段害我的仇人。”

接着，沈徵將自己與厲雲河之間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帥康聽着聽着，眉頭越皺越深，最後說：“這種人渣敗類，當然必須除盡！就算他不會再威脅到你，只憑着公理與正義，身爲正直的男人，也應當爲這世界除去這種毒瘤！”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而隨之而出的腦波語言也充滿了這種味道，沈徵明白，自己真的碰上了一個以此爲信條的正直男子。

看着對方，沈徵突然覺得命運這東西真的很有趣。

自己從來不耍那些陰險卑鄙的手段，於是自己就屢次得到奇遇，逢凶化吉。而帥康爲人正直，雖然遇上了危險，冥冥中卻仍有人相助。即使是被人陷害，卻能將這陷害反而化成有利於自己的優勢，不能不說，命運真的很神奇。

不是嗎？

厲雲河將意念依附在帥康身上，本意就是引開沈徵，甚至是讓沈徵與帥康發生衝突。至於二人間的衝突結果如何，厲雲河比任何人都清楚。

除了帥康的死之外，不會再有別的結果了。

但帥康呢？他並沒有死，反而因爲這爲了害他而添加的意念，使得沈徵找到了他，並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

“有件事是我在意的。”沈徵看着帥康說，“我本來是爲了那人而來，沒想到卻在這裏遇上了你。”

“是我們有緣吧。”帥康笑了笑。

“不是有緣。”沈徵搖了搖頭，“而是有人故意而爲。”

“什麼意思？”帥康一怔。

“你對意念之力的掌握程度如何？”沈徵問。

“別……別開玩笑了。”帥康尷尬地笑了笑，“那可是隻有巔峯星主才能摸到門徑，星系之主才能將之掌握的強大力量，我一個五階的星主怎麼可能……”

突然間，他微微一怔，望着沈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能不能描述一下你那位敵人？”他有些焦急地問。

“可以。”沈徵點了點頭，“他三十多歲的樣子，但看上去更年輕。身材標準，相貌英俊，最大的特點是愛笑，那一副友善的笑容恐怕能迷惑很多人，還有……”

他詳細地將自己記憶中厲雲河的樣子描述了一遍，同時將自己對他的直觀印象也說了。

帥康靜靜地聽着，越聽臉色就越差，最後白得如同紙一樣。沈徵看着他，越來越確信他和厲雲河一定有某種特殊的關係，雙方一定認識。

“我也說不清，爲什麼對他的意念這麼敏感，不論他在哪裏我都能追蹤到。”沈徵說，“總之，我是一直追隨着他的意念來到這裏，然後就發現了你。你的身上有他的殘留意念，我把你當成了他。”

“結果卻救了我一命。”帥康笑了笑，笑容很蒼白。

“是的。”沈徵一點頭，“實際上他是打算害你，同時誤導我的。只是他沒想到，好人雖然許多時候得不到好報，但在關鍵的時候也可能會得到命運之神的保護。”

“謝謝。”帥康的笑容有點尷尬。

沈徵一笑，只是看着他，並沒有說什麼。他感覺帥康自己會把一切都說出來的，不必自己追問。

“你所說的這個厲雲河，不論是外貌還是特點，都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很相符。”帥康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而且關於意念之力這種事上，也只有他能辦得到。不過我認識的這個人，並不叫厲雲河，而叫哈雷，是我所在的左丘星的王子。”

“哈雷？王子？”沈徵不由愕然。

厲雲河還有這種特殊的身份？那又怎麼會淪落成了殺手？

“這件事說來話長。”帥康一指深紅漩渦之外，“這裏不安全，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一邊聊一邊向外面走吧。”

“也好。”沈徵一點頭，和帥康一起向着深紅漩渦之外飛去。

“我們所在的星系叫逍遙星系，我們左丘星更是這星系中實力最強的星球。”帥康說，“我們前任帝君是實力達到了巔峯的星主，但在一次修煉中卻意外地身亡。帝君之位空了下來後，紛爭也就起來了。具體的一些事我因爲地位低微並不清楚，但卻知道在整個爭鬥的過程中，現任帝君哈武陛下贏得了幾位親王的支持，升爲帝君，而哈雷則失敗，最終離開了左丘星，到外面遊蕩。不過我剛剛知道，在離開前，他得到了前任帝君的大伯，也就是他大爺爺的支持，得到了一份來自於星系的意念之力贈禮。因此，他才能以星靈的身份，擁有強大的意念能力，用以追蹤別人和感知一些我不能理解的奇妙感應。”

沈徵一邊聽，一邊緩緩點頭。

他很快就明白了左丘星上的局勢。

對於實力低微的弱小星球來說，星主恐怕就是一個星球上無上的主宰了，但真正強大的星球上，星主卻有可能只不過是高官中的一員。像帥康，在彼岸星這樣的星球上可以稱帝，但在他們左丘星上，就如他所說“地位低微”。

這樣的星球上，帝君一系中必然有着許多強者，否則就無法維持帝君的威嚴，無法鎮得住下面的星主強者。但這些家族中的強者可能並不願意成爲帝君，負責整個星球的事務，甚至可能連任何官職都不承擔，只是專心修煉。

這樣，當現任的帝君出了任何意外之後，他們就會再在族中推選新的帝君。而這帝君的職責，其實就是代他們管理星球而已，卻不一定非要是星主級強者，只要是他們族中的直系後代就可以了。

哈雷在與他兄長的王位爭奪戰中敗下了陣來，就要遠走他鄉，可見一定是使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沈徵想到厲雲河的爲人，不用細想就能明白那都會是些什麼手段。

用了卑鄙的手段，卻沒能取勝，光是這種丟人的感覺就足以讓他無顏與左丘星上的衆人相處，離開那是自然的。

但他又畢竟是左丘星前任帝君的親兒子，他那位大爺爺一定不捨得讓他就這麼漂流在外，所以纔會給他以幫助，只是想他能過得好一些，不會有危險。

而現在，厲雲河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他卻再不也敢顧着那沒用的面子了。他想尋求保護，想讓強大的左丘星帝君家族成爲他的後盾，對付沈徵。

“沈徵兄弟。”帥康看着沈徵，猶豫着勸解。“哈雷殿下既然已經逃回了我們星系，應該就不會再對你生成威脅了。老實說，帝君一族的實力是極爲強大的，不說別人，光是那位元老級的‘大爺爺’，就足以讓你無法接近哈雷。我看你還是放棄吧。”

“我不能放棄。”沈徵搖了搖頭，“因爲以厲雲河這傢伙的爲人，他絕不會放棄報復我。如果我放棄殺他，就等於是給他充分的時間爲殺我做準備。他是殺不了我的，但他有可能傷害我的朋友，那是我無法接受的。”

帥康沉默了，想了半晌後終於一點頭：“好吧，沈徵兄弟，我帶你回去！我會將事情的原委全部報告給帝君陛下，我想陛下一定會爲你主持公道的！因爲……”

他難道地狡黠地笑了知：“因爲他和哈雷殿下雖然是親兄弟，但也是競爭者，而且畢竟是曾經的對頭。如果哈雷殿下真像你說的那樣，我想他當初在競爭王位時一定也出了不少陰招，陛下不會對他留情的。”

“那樣的話，就有勞你了。”沈徵感應着對方腦波語言中傳來的誠意，微笑着點了點頭。

“談不上什麼有勞不有勞的。”帥康搖了搖頭，“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卑鄙小人，以前是我不知道，所以纔會對哈雷多了一份甚於同情的敬重，但現在不同了。如果他真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就算陛下袒護他，我也會幫你。”

“多謝。”沈徵微微點頭。

對於前景，他還是很看好的。雖然厲雲河或說哈雷地位高貴，但正如帥康所說，責任的帝君雖然與他是親兄弟，但卻也是競爭者。

這種競爭者之間的鬥爭，有些往往是極爲殘酷的。哈雷當年離開左丘星，可能也並不全是因爲沒有臉待下去，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應該是怕自己兄長取得了權力後，卻將自己這個潛在的威脅除掉。

他是爲了保命而離開的家鄉，如今又因爲想保命而重回那裏。

但你真的能保住命嗎？

沈徵冷笑。

帥康並沒有沈徵那樣的速度，所以兩人一直飛了近十個小時才離開了深紅漩渦。來到了外面的廣闊黑暗宇宙後，帥康從自身帶着的空間蟲核中，移出了一艘極小型的戰艦。那戰艦長不過四、五十米，整體呈流線型，表面光滑無比，一看就給人一種速度感。

“我們星主是沒辦法做漫長的星系間旅行的。”帥康解釋着，“但一些瑣碎的任務，又不可能由星系之主強者們親自完成，所以他們就會給出任務的人配備這種星系之主級的太空艦艇。這東西的安全性相當高，又很舒適，比自己飛有意思多了。請吧？”

“好說。”沈徵帶着一絲好奇，跟着帥康進入了那艦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