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病仔細地研究了一下託普公司的運作方式，同德隆系或者說其他資本玩家一樣，託普也成了一家打着高科技軟件行業精英旗號的莊家，在很不健全的中國股市上玩弄規則艹縱股價攫取暴利。

究其根本，則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也就是以皮包公司而已。

只不過他不想談論這件事情，卻有人偏偏提到了這件事情，而且還非要他發表一些意見出來，對方的身份也不算低了，就是託普公司發跡之地的一位副省長，當時託普上市的時候，也是他們在大力支持找來了一個殼資源。

“範總，對於託普公司的成功模式，你總是得表明一下看法吧？我們可是都很希望得到你的指點呢，呵呵。”對方向範無病要求道，不過看起來就不像是希望得到什麼指點的，而是希望得到範無病的讚揚的。

範無病對此非常反感，心道我是什麼身份地位？平時一個政治局委員都不會跟我這麼講話呢，你一個連候補中央委員都不是的副部級，也敢跟我造次？真是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就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睛了！

這也是範無病最近爲了老爸範亨上位的事情，到處裝孫子低姿態，終於鬱悶得有點兒出火了，也是這傢伙倒黴，碰到了範無病心情不好的時候，若是換了個時間得話，範無病最多也就是哈哈一笑，隨便敷衍兩句而已。

範無病看了看周圍的衆人，然後毫不客氣地說道，“成功了嗎？我並沒有看到託普公司有任何的成功之處！”

此話一出，頓時語驚四座，周圍的人全都靜了下來，就連在笑着相互交談的朱老闆等高層們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範無病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臉了。

按說，範無病的脾氣一向是很好的，就算是別人那炎黃在線投資六個億的話題來落他的面子，也不至於翻臉吧？要知道範總平時的運作資金都是上百億上百億的美元的，哪裏能夠將這幾億沒有落實到位的人民幣放在眼裏，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啊！

在座的人中也不乏對託普公司很有好感的人，現在的很多經濟學家的眼睛裏面，似乎只要是成功地賺到錢的人，就是成功的人，而他們卻不管這些錢究竟是怎麼賺來的？就像是宋如華這種背棄了自己的知識，轉而投向資本市場，利用市場機制的不健全，加上賄賂政斧官員，雙管齊下地從資本市場上圈錢來營造原本暗淡無光的實體運營的做法，實在是令人非常不齒的。

基本上，這種行爲可以說是在騙錢了，因爲公司根本就沒有什麼盈利能力，要維持這個光環，只有不斷地編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範無病見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兒，心裏便想着如果我今天不給你們好好地上一課，還以爲我這數以千億美元計算的家產，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呢！

“託普公司，我是知道的，名堂弄得不小，號稱是四大軟件基地。”範無病毫不客氣地說道，“不過我就奇怪了，他們公司的贏利點在哪裏？就是靠編制軟件來賺錢嗎？據我瞭解，同最初的時候相比較，整個公司也就是在那塊兒菜地上面多建了幾座樓而已。一家軟件公司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是程序員！沒有程序員的話，他們還能做什麼軟件？既然這位領導非要我講一講託普的成功之處，那麼我就像先搞清楚一件事情，請問託普公司現在究竟有多少專職的程序員？編制過多少個成功的軟件？除了從股市上借殼上市圈了一筆錢來維持運作之外，究竟從軟件上面獲得了多少盈利？”

那名副省長本來是想要露一下臉，想讓衆人都知道自己省裏面出了這麼一家堪比範氏投資集團的企業的，誰知道人家範無病根本就不理這茬兒，毫不留情地問出了一連串兒的尷尬問題，令他一時之間無言以對，不知道如何是好。

說到底，範無病所問的這些問題，他一個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託普公司頭上所戴的那些光環，比如說國內四大軟件基地什麼的，民營科技企業上市第一例等等，具體的運營他真得是很不瞭解。

見對方無言以對，範無病就繼續說道，“做軟件，不是從股市上面圈點兒錢就成的，要有技術積累，要有敏銳的市場眼光，要有耐得住寂寞的決心，你們都看到比爾蓋茨成了福布斯排行榜第一名了，知道人家做軟件賺了錢了，可是你們知道人家賺錢之前花了多長時間？數萬名程序員共同開發一個軟件長達幾年的時間，才造就了微軟現在艹作系統巨無霸的地位，你以爲圈一塊兒菜地，喊兩聲口號，去股市騙點兒錢，成功就到來了嗎？做軟件不是用嘴巴，而是靠程序員們一個代碼一個代碼地敲出來的！”

衆人都有點兒發傻了，他們當中不少人以前也跟範無病有過很多次接觸，都覺得範無病一向是溫文爾雅脾氣甚好，基本上不跟人正面起爭執的，誰知道這一次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槍藥，居然跟一個副省長正面幹起來了，真是邪門兒了！

“發展信息產業是沒錯兒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歇了一口氣之後，範無病接着說道，“不過不是要玩那些虛的東西，也不是藉此來製造政績，圍一個菜園子，豎兩塊兒牌子就算是挑起了軟件行業的大旗了嗎？我就是不去看都知道，整個軟件園裏面所有的程序員加起來，也沒有我範氏投資集團隨便一個分公司的程序員多！”

看着對方似乎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範無病笑了一下道，“嗯，大概你會問我了，你那麼能幹，爲什麼不見你搞一家軟件公司出來上市呢？這固然是一個問題，主要原因當然就是範氏不缺錢，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軟件行業並不僅僅是依靠錢來支撐起來的，而是靠人才支撐起來的！對於一個只是依靠在股市中圈錢爲生，連程序員都沒有多少的軟件公司，我可以很負責任地斷定，他們公司絕對撐不過五年！”

範無病說了這麼一通兒之後，自顧地坐了下來，拿起旁邊兒的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幾口，然後就閉着眼睛不再說話了。

會場裏面的氣氛就有點兒尷尬，圈錢這事兒，大家的心裏面都有數，但是公然在這種場合提出來的，範無病還是第一個，其實這種層次的問題，是個人就明白，只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高科技企業不是盈利能力很強嗎？怎麼也需要這種把戲來謀生呢？

如果真的如同範無病所言的話，那這種軟件公司又同騙錢有什麼差別呢？

“呃，這個，下面我們請清華的吳教授談一談關於太陽能利用方面的問題。”會場的主持人見範無病不說話了，而他的對手則無話可說了，心道得趕緊轉移話題纔是，否則這會談還怎麼進行啊？

雖然說是座談會大家閒聊，但是被他這麼一搞，氣氛就有點兒怪異了。

這位吳教授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很充分的發言，正打算熱情洋溢地談一談自己的研究項目，並且展望一下國內太陽能利用方面的美好前景的，此時突然聽了這麼一通兒針對軟件行業弊病的麻辣點評之後，心裏面的震動還是很大的。

作爲搞實業的科研人員，他對於軟件行業不是很熟悉，但是自己也心中有數，認爲範無病剛纔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對，工作是依靠大家做出來的，不是靠幾個人的嘴巴喊出來的，託普公司連員工都沒有幾個，程序員更是稀缺動物，哪裏有什麼實力去贏利？至於說上市圈錢什麼的，大概也是國情使然了，如果是在納斯達克，這種公司也是沒有什麼前途的，美國的投資者自然不如中國的投資者好騙。

“呃——”吳教授一走神兒，頓時就忘了自己該說點兒什麼了，於是歉然說道，“對不起，剛纔聽得太入神，忘了我要說什麼了。”

經常來這裏談事情的，基本上都沒有什麼陌生的面孔，這位吳教授也是學院派裏面的名人了，聽他這麼一講，氣氛頓時又活躍了起來。

吳教授翻了一下自己的稿子，然後纔開始暢談起自己的研究新成果，以及他對國內太陽能利用這個巨大的市場的前景分析，說得頭頭是道口沫橫飛，顯然是全身心投入進去了，而大家聽得也很專注，畢竟對於這種高效環保的新能源利用，衆人的興趣也是非常濃厚的。

只是聽到了最後，困擾吳教授的問題也很明顯，就是投資這個項目實在是太費錢了，即便是試驗研究之用的花費，也是令人咋舌的，更不要說建設一個非常完整的太陽能利用示範園區了，那樣花費下來的資金，怕是夠建造好幾家大型的工廠了。

“總而言之，東西是好的，就是花錢太多了。”吳教授知道自家的事情，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