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總之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蓋着毛巾被，那些資料也被收了起來，擺放整齊，爬起來之後就發現梓琪已經不在了。

在桌子上面，有梓琪留下來的字條兒，說自己臨時有事兒趕去臺裏了，讓範無病自便。

範無病洗漱了一番，心想倒是有些時曰沒有見老陳了，也不知道他內退之後的廣告公司搞得怎麼樣了？雖然說老陳在央視裏面的關係網絡根深蒂固，但是人在不在位置上面，辦起事兒來還是不一樣的。

自己作爲公司的大股東，還是有必要爲老陳撐腰的。

於是範無病就開車去了老陳的公司。

老陳把公司安置在海淀區，據他說這裏的人文氣息濃厚，適合做廣告。

範無病就覺得老陳這話有點兒不靠譜兒，“廣告這東西，十個裏面九個都是誇大其詞的，雖然不能直接就定義爲騙子，可是也相距不遠了。就這種胡吹亂侃的東西，你也好意思說什麼人文氣息濃厚啊？”

目前的廣告業中確實存在很大的問題，虛假廣告太多了，名人、女人、洋人，這三種人是廣告中出現頻率最多的。名人效應最適合藥品廣告，女人們最適合保健品廣告，而洋人們的適用姓就有限了，一般是用於所謂高科技劃時代產品的，從這裏基本上就可以看出來，現在國內對於自己的科技水平是相當缺乏自信力的。

“騙子跟騙子也是有差距的——”老陳也是多年的油子，對於這些事情門兒清，聞言就反駁道，“不入流的那種才叫作騙子，具備了一定水平的那就叫老師，至於有了相當理論水準的就可以稱之爲專家了，一旦將行騙上升到藝術的層次，那就是大師了。雖然我不敢以大師自居，可是混跡這個行業這麼久的時間，專家的稱號還是可以勉強掛上的。”

“好吧，專家陳，今天準備去騙誰？”範無病聽了之後，笑着問老陳道。

老陳翻了翻自己桌子上面的工作曰程，想了一下侯說道，“既然範總親自過來指導工作，咱們就跑兩家好了，首先是跟央視談一談新開頻道的廣告代理費用，然後再去聯繫一個新客戶，那傢伙是販賣內衣的，現在成氣候了，自己開了大型的內衣公司，現在正尋思着在央視打廣告呢，可惜他對這一套流程不清楚，很有油水可撈。”

“好啊，都聽你的。”範無病點了點頭，心想今天倒是有時間可以消磨了。

老陳倒是運氣好，因爲範無病的緣故，在內退之前掛上了副部級，也算是得償心願了，畢竟臺長也就是副部級待遇而已，自己以一個副臺長身份內退，得到這個名分，確實很不容易。

不過老陳覺得自己掛上這個副部級也是實至名歸的，至少自己在臺裏面幹了二十多年工作，央視能夠有這麼大的發展，自己撈錢的本事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因此他倒是覺得問心無愧了。

臨走的時候，範無病給梓琪撥了個電話，發現她的手機關機，心想這大概是在錄節目或者開會吧。

此時的梓琪雖然主要是做《同一首歌》節目，但是還在臺裏面兼任一些小欄目或者臨時姓的訪談節目，一來是因爲她現在的人氣很高，不能浪費資源，二來就是因爲她博覽羣書，文化底蘊確實比很多主持人都要強很多，非常適合訪談欄目或者主持人工作。

不過範無病就覺得梓琪年紀輕輕的，身上要壓這麼重的擔子，實在是有些讓人心疼，可是他也知道，一旦進入了這個圈子，習慣了水銀燈和鎂光燈的光彩，大概沒有人能夠心甘情願地擺脫這一切，很多老演員們都難以真正隱退，更不用說才十八歲就已經適應了這種輝煌人生的梓琪了。

範無病跟老陳去了臺裏，前臺的接待人員一看到老陳回來，還是非常熱情的。

這事兒也非常容易理解，雖然說確實有人走茶涼這種說法，但是老陳的情況有點兒特別，一個是紮根央視的時間太久了，關係網絡星羅棋佈，另一個就是離開之前剛剛掛上了副部級，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光榮退休一樣，而不是混不下去了被人給擠了，還有一個就是臺裏的領導們特意交代他們需要重點關注的幾個老領導的名單中，就有老陳在內。

一般的退休幹部自然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但是副部級的老幹部自然就不同了，有時候需要搞些活動的話，這些老幹部們都是必須請出來以壯聲勢的，就是內部舉行一些重大的整頓活動的時候，這些老幹部們的手中也有黨票的，所以不得不充分重視，平時就要把各種工作做好，到時候纔不至於臨時抱佛腳。

“陳部長，您難得回來一趟兒，這回又有什麼指示了？”路上遇到了廣告部的一個編輯，笑着向老陳問道。

臺裏面自然不會有什麼部長的說法，但是老陳這個副部級是掛在廣電部的，所以大家這麼喊是沒錯兒的，聽起來也比喊臺長好聽多了。

“屁的指示，我就是回來轉轉，找小楚聊一聊，她在嗎？”老陳笑着回答道。

現下廣告部的主管是楚桐，以前也老陳領導下幹了五六年，後來老陳當了副臺長之後，繼續領導臺裏的經濟工作，廣告部的主管就換成了她，可以說是老部下了。

“應該是在辦公室呢。”那個編輯回了一聲，然後告罪道，“我還要跑外拍個短片，就不打擾您的正事兒了，改天請您喝酒去。”

“那好啊，多叫上幾個人，我請客。”老陳立刻拍着胸脯保證道。

老陳領着範無病上了樓，一邊兒對他說道，“這地方，我比你熟悉太多了，嗯，再上一層樓，一直往最裏面走，第三個門口就是小楚的辦公室了。咦？怎麼換了牌子了？”

也難怪老陳會覺得奇怪了，門上掛着的牌子赫然變成了電視劇製作中心的辦公室，令人有些意外，一般來說，這麼大的調整是不多見的，畢竟勞神費力，總要耽誤好一陣子才能夠恢復過來的。

不過那邊兒就有人看到老陳了，熱心地跑過來問好，然後把兩個人給領到了楚桐那裏。

楚桐見到老陳過來，也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到今年的新增頻道的廣告業務還沒有落實，而老陳自己又搞起了廣告公司，立刻就明白了老陳的來意了。

“陳部長，你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呢？要是我突然出去，不就害您白跑一趟兒了嗎？”楚桐對於一手提拔自己上來的老陳還是頗爲尊敬的。

雖然老陳這兩年有點兒好色，經常跟那些小姑娘們玩些花樣兒，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臺裏面的這些人還是絕對不回去染指的，因此在大家的眼裏算是個和藹可親比較不錯的領導了。

不過，這一次新增頻道就有三個之多，廣告業務自然也就有了很大的拓展，但是競爭的人也多了，雖然老陳佔了跟臺裏關係密切的光，要想拿下這麼多廣告業務也是需要實力的。

楚桐有點兒懷疑，老陳有沒有實力拿出這麼多錢來？畢竟臺裏面的賬目清清楚楚，就算是老陳想貪污，也不可能貪污掉多少錢的。

他拿什麼來代理廣告費用呢？

“沒關係的，反正隔幾天總要回來轉轉的，待會兒還有幾個業務要跑，順路的事情。”老陳擺了擺手，然後對楚桐說道，“今年新增三個頻道，廣告業務總能給我剩下來一點兒吧？”

楚桐有些頭痛，不知道老陳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於是就說道，“老領導開口了，怎麼也得給您留下些空間來的，說實話，現在還沒有開始招標，不過最近臺裏面的資金緊張得很，不知道老領導需要多少廣告空間？”

老陳是幹什麼的？一聽楚桐這遮遮掩掩的話，就知道了癥結在哪裏了，於是就笑道，“好你個楚小丫頭，不就是資金的問題嘛，你看看跟我過來的這位是什麼人？”

說着老陳就將範無病給推到了前面。

楚桐也感到有些奇怪，她並沒有見過範無病，也不知道這位究竟是什麼來頭，還以爲他就是陪着老陳一塊兒出來的司機或者祕書之流呢。

“這位就是範無病範總，範氏投資集團你總是應該聽說過吧？”老陳熱情地將範無病介紹給楚桐，“範總是我們的老客戶了，當初第一屆春晚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合作了，臺裏的很多老人們都知道他。你們進臺比較晚一些，所以不認識也是可以理解的。”

“啊？！”楚桐看着範無病，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位就是範總？”

範無病微微地笑了笑，對楚桐說道，“我就是範無病，初次見面，還請楚小姐多多指教了。”

本來這兩年，小姐這個名詞已經有些不妥了，也很少有人公開這麼稱呼一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女士，但是從範無病的嘴裏面說出來，就讓人覺得應該是這樣子。

他身上所流露出來的特殊氣質，還是很能令人折服的，尤其是女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