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給範無病紮了許多針之後，便開始侃侃而談了，“鍼灸的目的不外三種，就是疏通經絡、調和陰陽、扶正祛邪。”

疏通經絡的作用就是可使淤阻的經絡通暢而發揮其正常的生理作用，經絡內屬於臟腑，外絡於肢節，運行氣血是其主要的生理功能。經絡不通，氣血運行受阻，臨牀表現爲疼痛、麻木、腫脹、瘀斑等症狀。鍼灸科選擇相應的腧穴和針刺手法及三棱針點刺出血等使經絡通暢，氣血運行正常。正所謂痛則不通，痛則不通，這話雖然是廣告，但是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鍼灸調和陰陽的作用是使機體從陰陽失衡的狀態向平衡狀態轉化，是鍼灸治療最終要達到的目的。疾病發生的的機理是複雜的，但從總體上課歸納爲陰陽失衡。鍼灸調和陰陽的作用是通過經絡陰陽屬姓、經穴配伍和針刺手法完成的。這一點在以前一直被某些專家們所詬病，認爲陰陽學說太過玄幻虛無，但是現在看來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就如人體內部的酸鹼平衡，如果一旦受到破壞，這人肯定是要生病的，因此中醫也講究中庸之道，就是圖一個生物場的平衡，不管是調理陰陽還是追求天人合一，都是一個陰陽平衡的大目標。

鍼灸扶正祛邪的作用就是扶助機體正氣及驅除病邪。疾病的發生發展及轉歸的過程，實質上就是正邪相爭的過程。鍼灸治病，就是在於能發揮其扶正祛邪的作用。

老頭兒不斷地在範無病的身上將那些銀針提提點點，拉拉轉轉，扭扭捏捏，範無病就感到自己的身體中出現了酸、麻、漲、重的感覺，知道這算是得氣了。

實際上範無病的身體康健，體內的脈絡暢通無阻，各種感覺非常敏銳，老頭兒的針只要稍微動一動，就很容易感受到體內的變化，比如說真氣的運行在銀針的調節下，就發生了或快或慢的運行變化，這對於範無病學習鍼灸的手法是非常有益的。

因此在老頭兒實際示範了一陣子之後，範無病就能夠大致地把握到其中的訣竅了。

只是範無病有些好奇，一般的鍼灸大夫在行鍼的時候，總要問病人一些問題的，比如說什麼感覺，痛不痛，麻不麻，可是老頭兒根本就不問，好像自己下針就知道對方的感覺是什麼一樣，於是他就問了老頭兒這個問題。

“這個就是多年來的感覺了。”老頭兒微微一笑道。

“感覺？”範無病不由得一愣，心道感覺這東西果然很玄妙，即是最靠不住的東西，可是往往又是最需要仰仗的東西，比如說賭場上需要感覺來贏牌，戰場上需要感覺來決策，往往很多偉大的科學家們都是在找到感覺之後，才取得了成功。

所以感覺這東西，真的是很難解釋。而老頭兒的所謂感覺，想來也是多年的行醫經驗之積澱吧？這東西更多的是靠天賦以及實踐，不是憑空得來的。

老頭兒對範無病說道，“我自行醫以來，經手的患者不下數萬人，這麼多年的行鍼之後，基本上已經掌握了這種感覺，針一下去，就好像盜墓賊往地下插進了洛陽鏟一樣，便對於下面的情況心中有數。至於提提點點，根據銀針上受到的力度大小和扭曲程度，便可以知道病人應該是什麼樣的感覺，基本上就不需要開口再問了。”

“那老師你扎我的感覺如何？”範無病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很舒服的感覺。”老頭兒認真地想了想後說道，“沒有病痛的人，經絡又是這麼通透，紮在上面產生的都是健康的反饋，感覺就好像是剛學鍼灸的時候，在老師的指點之下，用銀針去刺針灸使用的教學銅人一般，很好很舒服，非常輕鬆，非常有成就感。”

接着老頭兒開始給範無病起針，起針也不是簡單地將針從穴道里面拔出來就完事兒，而是要根絕穴道的不同位置及入針的深淺程度，有不同的手法，老頭兒一邊兒起針，一邊兒給範無病解說，好在範無病記憶力和理解力都相當好，倒也記得很清楚。

“鍼灸的第一要訣，就是要認穴精準，尤其是遇到像風茂這樣的癱瘓病人，他的雙腿上基本沒有什麼感覺了，因此你得找準穴道才行，這就是要考校功夫了。”老頭兒接着又跟範無病談起了認穴的功夫。

一個穴道一個穴道的去記憶，確實很麻煩，而且穴道這東西並不是死的，固定在一個位置上的，隨着時間的變化，甚至是季節的影響，人體的經絡穴道的位置也有相應的變化，而不是一成不變的，這樣對於取穴的影響就很大。

因此想要學鍼灸，子午流注是必修的課程，還有一些實際的經驗，卻是上承師門所授了，基本上都是醫家各門派的不傳之祕。

老頭兒自然也是有一些要訣的，但是他並不打算讓範無病學這個，他有更加簡潔明瞭的方法要傳授給範無病，就是他剛剛翻譯出來的那篇口訣和圖譜兒上面所記載的內容。

“內家針法跟普通針法相比較，就好比是大師和學徒的差別差不多，基本上，神醫都是靠內家針法成名的。”老頭兒一上來就跟範無病大談特談古代的神醫扁鵲華佗之流，申明瞭他們都是內家針法的強人，所以纔會取得如此成就云云。

於是老頭兒就將內家針法的要訣向範無病逐一講解，正所謂大道至簡，內家針法的運行也是非常簡單的，唯一的制約瓶頸就是你的內氣是否充盈，但是這個問題對於範無病來說，真的不是什麼問題。

“明白了嗎，小徒弟？”講完之後，老頭兒拍了拍範無病的肩膀問道。

“不太明白，老師父。”聽完之後，範無病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

“不明白是正常的，要是明白了那纔不正常了。”老頭兒嘟囔了一句後，便對範無病說道，“我們今天開始，就給風茂治病，就用這個內家針法來試一試效果。”

“你們拿我弟弟當實驗品啊？”風萍聽了頓時有點兒緊張，雖然範天瀾號稱是最早的一批院士，而且還是幾個院士的師父，可是跟範無病混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像一老一少兩個混江湖的騙子。

尤其是當老頭兒說出讓範無病用風茂來試一試內家針法的時候，風萍的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於是，風萍是一定要義無反顧地跳出來，阻止他們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爲的。

老頭兒看了一眼範無病，對他說道，“使用內家針法的要訣進行鍼刺的時候，要注意自己的感覺，如果是輕微的灌注一些內氣，你是會有跟患者相同的感覺的，或者說患者感覺不到，你也能夠感覺到的。”

範無病點了點頭，知道老頭兒所言不虛。

雖然風茂的雙腿失去了感覺，但是正常的機理反應還是存在的，只不過是神經中樞失去了對雙腿的控制權限而已，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要通過內家針法，對風茂的神經系統進行刺激，重新打通控制道路，使之暢通無阻就可以了。

風萍由於干擾治療，被老頭兒吩咐陳靖楚給拖了出去，然後把門關上，這下子屋子裏面就清淨多了，然後老頭兒咳嗽了一聲，看着風茂說道，“呵呵，小夥子不用擔心，老頭兒行醫將近八十年，雖然不一定是手到病除，但是也沒有過把人扎死的先例，今次自然也不會例外的。”

風茂年紀雖然也不太大，更範無病相仿，但是多年來讀書很多，自然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聽到老頭兒的這番話後，也不由得苦笑道，“這種感覺，不是很妙。”

老頭兒能做到隔衣認穴，但是範無病可是沒有這種本事的，他不過是一個剛剛被範天瀾進行了掃盲教育的菜鳥而已，所依仗的，也就是別人沒有的內氣而已，因此他拿着那根第二長的金針，有些茫然地問老頭兒道，“師父，這第一針，應該往哪裏扎啊？”

老頭兒也非常無語，心道居然要仰仗這麼一個啥都不會的徒弟來繼承這麼重要的醫術，都要怪先祖們沒有留下一份兒真正的內氣功法了。

“最簡單的，往往是最有效的，你還是先針刺足三裏吧！”最後老頭兒對範無病說道。

範無病將內氣運行到那金針之上，一手順着風茂的小腿，摸到了足三裏的位置，然後提起金針，慢慢地捻了下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