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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紫語聽了季婉芙的回答，她能理解季婉芙，如果是她，也會選擇同樣的路。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真正相愛的兩個人，是不該這輕言放棄的，大舅母是大舅舅的結髮妻子，你的確是一個闖入者，可是這個錯誤不是你犯下的，你也不過是受害者罷了，而且這個錯誤十七年前就已經開始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過是要把這個錯誤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罷了。”蕭紫語看着季婉芙，輕聲說道。
季婉芙看着蕭紫語，眸光帶着幾分的不解，：“可這個錯誤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我離開，不再打擾他們夫妻的生活，其實我剛得知真相的時候，想要直接離開的，可我到底還是不甘心，覺得自己遭受了十七年的不公平待遇，所以我還是來了，可是，我真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來錯了。”季婉芙帶着幾分歉意說道。
季婉芙真的不是一個工於算計的人，大概季婉芙這樣的女子，也從來不屑於算計吧。
算計來的感情，又有什麼意義呢？
真還不如季婉芙那一句，天大地大，不如一個人逍遙自在。
“女子能做到如此灑脫的真的不多，我很佩服你。”蕭紫語讚許道，蕭紫語很少去讚揚一個人。
季婉芙笑了笑，：“我也很佩服蕭姑娘，蕭姑娘的年紀，有如此的見識，纔是讓人敬服。”
“過獎了，不過何去何從，還請季夫人好好考慮一下，就算不爲了自己，也多爲子女考慮。”蕭紫語直接說道。
季婉芙再次笑了，：“我並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人，我的孩子們也是，他們都不在乎這些的。”
季婉芙說着看了一眼莫薇。
莫薇爽快的點了點頭，：“沒錯，我聽我母親的，我們在方洲過的挺好的，哥哥也聽母親的。”
蕭紫語看着莫薇，莫薇的年紀和她差不多大，容貌極爲出衆，季婉芙就是絕色之姿，她的女兒自然是美人胚子。
只是眉眼間還帶着幾分稚嫩之氣。
不過更多的是溫和淡然，並沒有一絲的小算計和精明世故。
的確很像是季婉芙的孩子。
想想莫芷，眉眼間幾乎全都是精明算計，步步爲營，這纔是世家女的樣子。
在帝都，難得有這樣高潔的少女。
即便是蕭紫語，也少不了謀算人心，只不過是所求不同罷了。
“你很會教養孩子。”蕭紫語忍不住感嘆道。
季婉芙真的比莫大太太強了太多，不過季婉芙這樣的性子，是絕對不適合進莫家的大門的。
莫家的環境雖然不復雜，可是卻真的不適合季婉芙這樣的女子。
留下也未必是好的。
“蕭姑娘過獎了。”季婉芙客氣的說道。
“我就不打擾夫人了，我只是想對夫人說，兩個相愛的人原本就不易，你們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但是如果真心相愛的話，就多給彼此一個機會吧。”蕭紫語嘆着氣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季婉芙一臉若有所思的看着蕭紫語離開的背影。
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從最初就是如此，可是到了現在，她竟然無法忽略蕭紫語說的話，因爲蕭紫語說的每一句話，都深入她的心。
讓她無法一口回絕。
“母親，您怎麼了？怎麼老是心事重重的？”莫薇有些擔憂的看着季婉芙。
季婉芙回頭看着莫薇，笑了笑，：“我沒事，你放心吧，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好好考慮一下。”
莫薇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開口說道，：“母親，如果父親願意和我們一起離開，爲什麼您不同意呢？這些年我瞧得出來，母親您放不下父親，父親也是喜歡母親的，爲什麼要拒絕父親呢？”
季婉芙輕輕撫了撫莫薇額前的碎髮，：“薇兒，有些事情你不懂，人不能這麼自私，說起來，如果我沒有這麼衝動，找到莫家來，也不會傷害到莫太太，總之，一切還是我太沖動了，你千萬別學母親。”
莫薇點點頭，：“我知道，母親教過我，不可以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季婉芙聽了這話，揚脣笑道，：“這纔是好孩子，母親希望你可以永遠活的這麼陽光，這麼燦爛，這是母親當初的期望，只可惜，我竟然做了我這輩子最不齒的事情。”季婉芙眉間帶着輕輕的愁緒。
莫薇有些看不透自己的母親在想些什麼，但她一定不會辜負母親的期望，她活的很陽光，很坦蕩，做什麼事情都不會違背自己的信念。
莫老太太的正房裏，幾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方纔蕭紫語說的那個主意，帶給了莫大老爺和莫老太太很大的震撼，讓他們兩個人到現在還沉浸其中。
莫老太爺看着莫昆，臉色不善的說道，：“老大，瞧你乾的這些好事，真是丟盡了莫家人的臉！”
其實不知道爲什麼，莫昆從季婉芙來到莫家的那一刻開始，心反而震驚了下來，他用十年的時間都沒有能開口的一件事，原來事情挑明瞭，竟然也沒有那麼的令人擔心。
他竟然也可以坦然面對，他看着莫老太爺，徑直跪了下去，：“夫妻，是兒子不孝，一切都是兒子惹出來的，父親有什麼怒火儘管對着兒子來，不管婉芙她們母子的事。”
莫老太爺冷哼了一聲，：“老夫還不是老糊塗，老夫自然知道不幹人家的事情，人家也是好好的姑娘，被你如此辜負，還給你生了一兒一女，你真是太混賬了，如果換做早十年，老夫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莫老太爺是武將出身，是個很粗獷的人，從前的脾氣更是暴躁，如果要是換做以前，二話不說，先軍法伺候再說。
不過現在在家榮養了這些年，脾氣怎麼也有所改變了，沒有從前那樣的暴烈了。
“父親所言極是，兒子是該死。”莫昆低着頭說道。
蕭清和見狀，忙勸道，：“岳父消消氣，錯誤已然鑄成了，如今也就只能彌補了，儘量把傷害降到最低了。”
莫老太爺點點頭，：“老夫知道，如果不然，老夫早就先打死這個逆子了。”
蕭大太太有些聽不下去了，看着莫老太爺說道，：“父親，大哥也一把年紀了，您多少給大哥留些顏面吧。”
蕭大太太和莫大老爺兄妹之劍的感情很好，莫大老爺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妹妹，人總是會這樣，面對自己最親的人，不管犯了什麼錯誤，都是能包容的。
蕭大太太就是如此。
而莫老太爺最疼愛的也是這個女兒，女兒開口了，莫老太爺果然沒有在這麼痛罵莫大老爺了。
“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老夫先記着你這一頓打，老大，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莫老太爺問道。
“終歸我不會辜負婉芙母子了。”莫大老爺一臉堅定的說道。
“這話說的還中聽，你一個女子給你生兒育女，你若是辜負了她，就不是莫家的子孫。”
莫老太爺看了一眼莫老太太說道，：“老太婆，老夫知道你心疼老大媳婦，可是事已至此，這孽事是老大做下的，老夫全都聽蓉兒說了，這事怪不得人家母子三人，要怪就只能怪老大，讓季婉芙進門做平妻吧。”
在莫老太爺看來，季婉芙進門做平妻，受委屈最大的人是莫大太太。
可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大錯已經鑄成，即便莫家有家規，也只能如此了。
莫老太太聽得出來，莫老太爺這樣說，是擔心她不同意。
其實她老早就同意了，只可惜，人家季婉芙未必同意。
莫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老身倒是想同意，只可惜人家季婉芙未必能同意，老太爺不知道，季婉芙的性子，只怕讓她進門做正室夫人，她也未必同意，她根本就是一心想要離開，不願意在攙和到其中了，方纔她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就是她的一兒一女也可以改姓季，自此和咱們家沒有絲毫的瓜葛，她又怎麼會貪戀着平妻之位呢？”
說起來，莫老太太都有些不能理解，季婉芙到底想要什麼，真的這麼無慾無求嗎？
莫老太爺愣怔了一下，蕭大太太雖然說的比較客觀，但終究說的不是那麼的詳細。
莫昆揚脣笑了一下，說道，：“她就是如此，視錢財如糞土，是權勢如浮雲。”
莫老太爺聽了這話，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帝都裏，從來沒有這樣的女子。
“那如何是好？”莫老太爺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父親，讓我隨他們母子離開吧，你說兒子沒出息也好，兒女情長也罷，兒子只想下半輩子和婉芙在一起，過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心滿意足了。”莫昆鄭重其事的說道。
莫老太爺氣的幾乎要吐血，他真的沒想到這樣沒出息的話是從他寄予厚望的長子口中說出來的。
一般家族中，都是對嫡長子的要求最高，莫老太爺亦是。
而莫昆的表現也的確一直都不錯，可是現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的是氣死他算了。
“你可真有出息，你是要氣死老夫！”莫老太爺指着莫昆，連連搖頭，直接說不出話來。
“是兒子沒出息，兒子不想遺憾終身。”莫昆說的十分決然。
蕭清和微微蹙眉，上前扶住了莫老太爺，輕聲勸道，：“岳父保重身體。”
“老夫還要如何保重，你聽聽你大哥說的這話，老夫還不如死了算了，眼不見心不煩！”莫老太爺氣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其實讓莫昆離開，這基本上最下下之策了。
可是現在這決定權並不再莫昆身上，莫昆是無法看着季婉芙帶着孩子離開的，他真的做不到，如果他的生命力沒有了季婉芙，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
“父親，您別生氣，即便兒子走了，莫家有二弟，有三弟，也倒不了，你就當沒生過兒子吧。”莫昆到了現在這一刻，仍不肯鬆口。
莫老太爺氣的指着莫昆，連連說道，：“好，好，你真的是太好了，既然如此，老身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今個兒索性打死你算了！”
“來人，軍法伺候！”莫老太爺對外喊道。
莫老太太一聽，心中一驚，忙拉住莫老太爺的衣袖，說道，：“老頭子，你糊塗了，老大這年紀也不小了，你竟然還要軍法伺候，你要他的命嗎？”
莫老太爺冷冷的說道，：“他既然不想當莫家的人，老夫就成全他，誰若是敢求情，老夫一起打！”
蕭大太太聽了這話，也按耐不住，想要開口，卻被蕭清和給拉住了。
蕭大太太想要掙脫開蕭清和，卻被蕭清和死死的抓住了，怎麼都不肯放開。
莫老太爺自然也有自己的親信和親兵，都是對莫老太爺唯命是從的。
聽聞這話，直接充進來，就把莫老太爺給壓制住了。
直接拖到院子裏去了。
莫老太太嚇得直接要跟着出去，蕭大太太這才甩開了蕭清和，扶着莫老太太走出了正房。
此刻莫昆已經被架到了長凳上了。
莫老太太看着這粗壯的軍棍，這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真的不知道莫老太爺到底要做什麼。
如此陣仗肯定鬧的不小，也驚動了衆人。
包括，蕭紫語，季婉芙，莫大太太，就連莫葭，莫芷，總之一家子人在家的都來了。
“打，給老夫狠狠的打！”莫老太爺一聲令下，幾個心腹領命，粗壯的軍棍雨點般的落了下來。
莫昆好歹是習武之人，從前也是捱過打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年輕，現在一把年紀了，沒想到這才幾棍子下來，真的有些挺不住了。
莫大太太看到這個場景，心都要跳出來了，雖然她剛纔一直在屋裏哀哀哭泣，心裏恨死了莫昆，可是現在看到莫昆如此被打，還是受不了的。
她撲通一下就對着莫老太爺跪了下來，：“老太爺，求求您饒了老爺吧，別打了，老爺年紀也不小了，再打下去，他身子受不了的。”
蕭紫語看着這一幕，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外祖父這火氣也太大了一些吧，這麼這個打法，真的會出人命的。
莫大太太說完這話，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包括二老爺，三老爺，反正都跪下了，全都是給莫昆求情的。
尤其是莫昆這把年紀了，這樣捱打，也的確是丟盡了臉面。
莫老太爺一臉的陰鷙，：“停手。”
幾名心腹立刻停下了。
“老大，你可改變心意？”莫老太爺問道。
莫大老爺的臉色有些變了，大概真的是忍耐很辛苦，額頭沁出了汗珠，他有些艱難的說道，：“父親，兒子說的話不會改變，兒子已經對不起婉芙十七年了，如今再也不能對不住她了，求父親成全兒子！”
莫老太爺一聽，火氣更深，臉色幾乎是全黑了，：“好，既然你死不悔改，繼續打，打到他求饒爲止！”
莫老太爺的話，就是聖旨，於是粗壯的軍棍再一次落在莫昆身上。
沒多久，莫昆身上就已經血肉模糊，根本沒法看下去了。
蕭紫語擡頭看着季婉芙，季婉芙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片，身子都有些搖晃了，方纔莫昆的話，季婉芙不是聽不懂的，莫昆到底爲什麼會被打，季婉芙心裏肯定是明白的。
季婉芙緊緊的咬着脣，眼淚奪眶而出，她知道這個男人愛她，愛的這麼的深刻，他說過，他可以爲了她去死，原本以爲是玩笑話，可現在，季婉芙，知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莫昆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