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從小在濱海市長大，沒少去海灘玩，印象中海灘上偶爾確實能碰到海星海膽什麼的，但如此密集地出現在同一個區域，似乎從未聽聞。

他擔憂地望了一眼那條捕食後重新將身體擠壓進礁石縫隙裏的章魚，回頭對飛瑪斯高聲喊道：“你們過來時小心一些，這地方某些動物可能有危險，千萬別亂碰！”

聲音被海風吹着傳出很遠，飛瑪斯叫喚了一聲作爲迴應。

理查德也不再聒噪，從兜帽裏跳至他的肩頭，好奇地注視着腳下愈發密集和古怪的海洋生物。

“嘎嘎！你這白癡留神些，本大爺可不想爲你收屍！”

張子安更擔心星海跑哪去了，海岬已經走了一半，卻沒有發現它的影子。

至於那隻未知的精靈，他現在根本騰不出手來看手機，雙手僅僅是在滑溜兒的礁石上維持身體的平衡已經很困難了。

“嘎！停下！”理查德突然叫道，“左前方那噁心的東西是啥？千萬別踩上去！踩上去肯定會濺得到處都是臭烘烘的綠色黏液！”

張子安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腳下，以防滑倒。他聞言停下腳步，看向理查德所示意的方向。

他一開始沒看到有什麼東西，不過緊接着，一隻顏色與海沙差不多的軟體動物突然動了一下。

那隻軟體動物蠕動着身體在水窪邊緣爬行，渾身長滿堅硬的剛毛，身體肥大而扁平，像是一隻長了毛的蛞蝓。它的個頭不小，跟成年女子的半個小臂差不多，估摸着重量至少有兩三斤。

它的身體黃中帶白，而剛毛呈現明豔的金黃色。

最爲恐怖的是，它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灰黑色腦袋，腦袋上沒有眼睛，卻有一張與腦袋的大小不成比例的巨嘴，嘴裏上下兩對三角形的利齒，令人不寒而慄。

理查德的形容沒錯，這東西確實很噁心。

張子安蹲下來，仔細打量數遍，吸了口涼氣說道：“如果我沒看錯，這種生物在《珍稀寵物圖鑑》裏出現過，人們一般把它們形象地稱爲海毛蟲，不過它們的學名是鱗沙蠶。鱗沙蠶並不算太罕見，在全世界的很多海域都有分類，但咱們眼前這隻，似乎是科學家於2012年在南極冰冷的海水裏發現的一個罕見亞種，叫作‘巨型海鱗蟲’！”

“嘎？看不出來這隻噁心的東西來頭還不小？但它不是出現在南極嗎？怎麼會跑到這裏來？這裏離北極倒是不遠。”理查德大驚小怪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張子安搖頭，“也許北極也存在這種動物，只是還未被人發現而已。”

理查德撲騰着翅膀從他的肩頭飛過去，在巨型海鱗蟲的上方盤旋數週。

“危險！別靠近！”張子安急切地提醒道。

理查德聽他一喊，立刻本能地拍打翅膀拉昇高度。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那隻看上去行動遲緩的巨型海鱗蟲卻突然張大嘴巴，褐色的堅硬利齒在原來的基礎上暴長五釐米，向理查德猛然咬過去！

理查德幾乎能聽到上下顎骨咬合時發出的嘎嘣聲。

幸好它提前飛高了，否則這一下絕對能把它的身體咬穿！

幾片鳥羽飄落，它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飛回張子安的肩頭，再也不敢靠近這隻可怕的怪物。

張子安也嚇得不輕，差點以爲要失去這隻賤鳥了。

“它奶奶的！本大爺本來算準了高度，覺得它咬不到，才飛過去的，但它的牙齒居然還能暴長？本大爺連聽都沒聽說過世界上還存在這種怪物！”

理查德驚魂未定，喋喋不休地用說話發泄內心的驚恐不安。

“這種動物本來就是這樣，牙齒能夠伸縮，其他動物就是懷着你這種心理，才成爲它盤中餐的。”張子安說道，“另外，它那金黃色的剛毛上也有毒。”

理查德的爪子緊緊扣住他的肩膀，稍微安心了一些，“不過本大爺剛纔離得那麼近，卻沒看出這怪物到底是公是母？”

“既是公也是母，它們是雌雄同體。”張子安解釋道。

“嘎？雌雄同體？自攻自受？”理查德恍然叫道，“怪不得，長成這副噁心的樣子，估計連它們的同類都嫌棄！”

這隻巨型海鱗蟲雖然沒有眼睛，但它體表無數根剛毛可以感受到海水與空氣的流動和震動，也能感受到張子安的腳步和說話聲。

它感覺張子安的體型比剛纔那隻魯莽的鳥大得多，覺得自己面臨危險，便蠕動着身體尋找海水，想要逃跑。

“嘎嘎！它要跑了，你打算幹看着？弄回去當作噱頭也不錯啊，你不是也要開水族館麼，就當作第一位住戶如何？這怪物既然是2012年才發現的，應該不在國際瀕危動物名錄裏吧？”

理查德剛纔受了不小的驚嚇，現在狐假虎威想要報復，不能坐視巨型海鱗蟲逃跑。

“確實沒被列入瀕危動物名錄，因爲人們對這種生物所知極少，連它們種羣數量有多少都不清楚。”

張子安點頭，他也在猶豫要如何處理這隻巨型海鱗蟲。

它雖然長相噁心又危險，但畢竟極爲罕見，就這麼放它走了無異於暴殄天物，貪污浪費是極大的犯罪。

想了想，自從來到德國之後，無論是在柏林還是在這裏，卡爾和雷娜這對父女都對他多加照顧，他還沒來得及感謝。

那個經營了一輩子寵物店的老頭喜歡獵奇的動物，不如把這隻巨型海鱗蟲捉了送給卡爾？

另外，他有件事一直沒好意思開口，就是德國生產的水族設備在世界範圍內享有盛譽，他想讓卡爾幫他弄一批德國名牌水族設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海洋生物是非常嬌貴的，因爲海洋是世界上最大的生態系統，將海洋生物從海中移進狹窄的水族箱裏，它們難免不適應，需要有完善的水族設備維持它們的生命。

但是，用手去捉這隻怪物，他是拒絕的，無論是被咬一口還是蜇一下都很蛋疼。

他掏出手機，看到《寵物獵人》遊戲提供的5個普通寵物欄，它們終於要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