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看到了一篇關於打工人的文章，文章里說：有時候真的不想這麼拚命了，可是想到老家的情況，再看看自身的條件，又不得不咬牙堅持。今天家裡又來了電話，下暴雨，屋裡漏的不行，雞又跑了兩隻沒回家。心好累……」（注1）

楊涵念完沒有急著接著說話，而是稍微停頓了一下，看著人群中那些若有所思、臉上浮現出苦笑的同事們溫和地笑了笑：「這篇文章，相信大多數人看了都能產生共鳴。」

雖然說楊涵曾經是一個富二代，現在也是一個富一代了，但他其實也有過類似的感觸！

畢竟，剛來地星的時候，楊涵也是一無所有！為了女兒，厚著臉皮守在商場的母嬰室外面借（或者說乞討）奶粉的事他做過，街頭扯著嗓子賣唱的事他做過，咖啡店死纏爛打著要留下來駐唱的事他也一樣做過！

即便是後面找到辦法去賣歌了，楊涵也一樣遭受到不少白眼冷遇……

「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往前走全是坦途，一轉身都是退路』，家境好的人只是極少數的一些特例，而對大多數人來說，他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能玩命去爭去搶，為的就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就算贏了，你也顧不上慶祝，就得馬上準備下一場競爭，而輸了，就只能像條野狗，孤獨地舔舐自己的傷口……」（注2）

楊涵的話，把所有人都說得心戚戚的。

但說得很殘酷嗎？

現實就是如此！

那時候的楊涵同樣沒有退路可言，為了女兒，他同樣只能自己扛起一切，只能玩命地去掙錢。

當然，這樣的困境對於楊涵來說只是暫時的，有了第一桶金之後，有著來自地球的「遠見卓識」的楊涵，還是很輕鬆的，就可以將自己的「房產帝國」搭建起來。

到後面賺錢對楊涵來說，就只是一個數字遊戲，他跟在地球時候一樣，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索性，他退居幕後，專心為女兒提供良好的教育和溫馨的家庭氛圍。

「這篇文章，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一直讓伊伊留在我的身邊，讓她在我羽翼的保護下，安安穩穩地成長，並不是一件好事！」楊涵微笑道，「正好，那時候也是碰到了《女團的誕生》那事。我就想，這或許也是一次機會，可以讓她短暫地離開我的身邊，去感受一下真正的雨打風吹！」

「《海燕》那篇文章怎麼說的來著？『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

《海燕》這片散文詩創作的時間太早了，地星上也有，而且，它同樣也是很多孩子小時候的一篇記憶深刻的語文課文！

「蠢笨的企鵝，膽怯地把肥胖的身體躲藏到懸崖底下……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飛翔！」

楊涵能背得出來，是因為地球上的記憶就想電腦內存一樣，隨用隨取，但他只是摘選了幾句，然後就自己解讀道：「暴風雨固然是可怕的，但比暴風雨更可怕的是面對暴風雨時候的懦弱。如果伊伊一直留在我的身邊，習慣了我的保護，她可能就沒有辦法直面暴風雨，也無法成為敢於在暴風雨中飛舞的海燕！」

楊若伊站在人群中間，兩隻手捧在嘴唇前面，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爸爸。

因為，爸爸從來沒有這樣激昂地在人群前演講過，不是說不能，而是這不是爸爸的風格——相比於長篇大論，楊涵更喜歡長話短說，挑關鍵的來說。

但爸爸這番演講，卻是深深地震撼了楊若伊！

女孩兒沒想到，爸爸當初答應自己，思想上做出了這麼複雜的考慮，也完全沒有想到，爸爸並不是妥協而同意了自己去錄節目，他只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得到鍛煉，成為更好的人……

「所以，我改變了態度，決定讓她去錄了《女團的誕生》，然後其他的你們都知道，我還被這丫頭偷偷安排上了，我同時也要去錄《中華好嗓音》！」楊涵終於結束了文縐縐的吟誦，恢復了調侃一樣的語氣。

鬆了一口氣的員工們都紛紛笑了起來。

「但不瞞你們說，一開始我沒想到伊伊會出道的。」楊涵笑道，「因為這丫頭那時候啥也不會，我沒教過她唱歌，她也沒有像霏霏那樣，從小去上舞蹈培訓班。不會跳舞，唱歌也全靠天賦……」

怎麼越聽越不對勁？

楊若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剛才感動的表情不見了。

果然，楊涵開始黑起了女兒：「反正不知道你們怎麼看，我是覺得伊伊第一輪鐵定會被刷下來。我還想等著她哭哭啼啼回家，然後再跟她講一下怎麼樣面對挫折的大道理……」

「唔！」楊若伊哭笑不得地抱住了唐文霏的胳膊，腦袋在她的肩膀上埋了下去。

「可是，後面的發展就有點脫離我的計劃了。伊伊的表現出乎我意料的好，我都沒有關注過，她在唱歌上這麼有天賦。而且關鍵是，她雖然也遭遇過挫折，比如第一輪她們主題曲評比的時候，伊伊從B班掉到了C班，沒有機會去錄《娛樂大家族》，我記得她當時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都哭了吧。」

「但後面她自己表現得很堅強，一直堅持了下來。不僅自己頂住了壓力，她還去安慰、鼓勵其他比她還大的姐姐。」楊涵雖然用的是遺憾的語氣，好像女兒沒有被淘汰太讓他失望了一樣，但任憑是誰，都能夠聽得出來，他說的話里，隱隱約約透露出了自豪，為女兒感到驕傲！

「一百零八個訓練生，最後只有十一個人出道，雖然爸爸沒有給你什麼支持，但伊伊你真的做到了。」楊涵看著女兒，豎起大拇指，認真地說道。

「爸爸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也很欣慰地看到這一切，因為我的女兒並不是膽怯的企鵝，而是能夠真正扛得起責任、經得起風雨的海燕！」

在這一刻，楊涵很想說「海燕，你可長點心吧」……

咳咳，當然不是這樣。

「爸爸剛才唱的，陽光總在風雨後，相信你也看到了，經歷風雨之後的陽光是多麼的燦爛！」楊涵最後說的是，「十六歲到十七歲，爸爸見證了你的成長，當然，你也是有著很多不足的。但爸爸希望你繼續努力，繼續不怕挑戰，不懼風雨，勇敢地去闖，勇敢地去追求你的夢想！」

（注1、注2的言論摘自微播，小寒自己稍微做了一些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