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或者隊友找你做什麼事情，你覺得太佔用自己休息時間，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的時候，你可以說，其實我是非常想幫忙的，但真的很不好意思，這不是晚上還有工作，或者明天上午還要上課，我作業還有一大堆都沒有寫完，要是耽誤了你的事，那就不是幫忙，而是在給你添麻煩了……」

楊涵並不是一昧地講大道理，他還舉了好多個例子，楊若伊覺得自己就跟在看《讀者》這一類的雜誌一樣，沒什麼故事性，但還是能夠聽得津津有味！

而且，這丫頭還會活學活用！

晚飯過後，女孩兒一邊勤快地幫爸爸用濕紙巾擦茶几，一邊笑嘻嘻地問道：「爸爸，昨天我跟你說粉絲催你錄歌，然後你叫我別擔心，這個月會錄的。是不是就用了緩兵之計？」

已經坐到了操作台前的楊涵手一抖，滑鼠都誤點了一下。

還好，畢竟是「老成持重」、「老奸巨猾」的老父親，楊涵不動聲色地否認起來：「怎麼會？怎麼可能？爸爸跟你講話還用整這些有的沒的？而且，錄歌這事，可是爸爸本來也想要做的，只是之前沒有時間而已……」

「哼哼！」楊若伊才不信爸爸會這麼自覺，她對自己的判斷很是篤定，於是得意地抬了抬鼻子，跟小豬一樣哼哼兩聲。

……

「來聽聽這個，這個是爸爸前面跟你說的美聲版。」楊涵終於把他挑選出來的幾道音軌疊在一起，做到了至少讓他覺得比較滿意的程度，才招呼伊伊過來聽。

「飛機飛過，車水馬龍的城市，千里之外，不離開……」（注1）

楊若伊戴起耳機，但跟之前一樣，她聽到的，還是只有一句歌詞。

但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在耳機里，「迎面」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艷感！

有低音，有中音，還有很飄的一種假聲高音配合，真的能給她一種「飛機飛過」的奇特感覺！

當然，也不能說是身臨其境，楊若伊更喜歡的是不同聲調的聲音組合在一塊，既有區別，又有莫名的協調，讓她感受到了音樂多層次的美妙！

「這就是和聲嗎？爸爸，你們之前，唱那個《慢慢喜歡你》時候，也是這樣唱的吧？」聰明的姑娘一下子就找到了她關於這類型音樂的記憶點。

相比起西方電影里看過的那些和聲演唱片段，還是爸爸他們的演唱更加讓楊若伊記憶深刻！

「對，這是和聲的唱法。」楊涵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感覺跟前面爸爸唱得很不一樣？」

「嗯，不一樣，很好玩，但說實話，我覺得之前唱得更好聽。」楊若伊老實地說道，「這個雖然很有意思，但太複雜了，感覺，怎麼說呢，就是覺得這首歌不應該這麼唱，很亂，還有爸爸你那個假聲聽起來有點油膩……」

如果前面楊涵聽得還在那裡樂呵，後面那句，老父親直接被女兒的話噎住了。

什麼叫油膩？

不要給予四十歲的老男孩這樣的評價好嗎？

假聲唱得一般，那是他天賦有限……

「咳咳，其實你說的沒錯，這也是為什麼我要在公開發布的版本中那樣唱，而不是用美聲的唱法！」楊涵跳過了「油膩」兩字，跟女兒討論起來，「美聲的唱法並不適合所有的歌，比如這首，這首屬於民謠，而且比較適合清新、簡單的唱法，用和聲來唱，反而破壞了原來這首歌的意境。」

「但爸爸想要告訴你的是，作為歌手，你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唱歌，用屬於你自己的特色去演繹一個作品，但並不是說你就不用去了解、不用去學習其他的演唱技巧了。技多不壓身，學會了，你就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楊涵認真地說道。

「知道啦！爸爸，我不是不喜歡和聲，其實我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因為以前我就知道唱歌只是唱，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技巧，還能玩出這麼多花樣……」楊若伊跟爸爸嘻嘻一笑，也是很樂意去跟爸爸講述自己此刻的感受。

她是真的覺得音樂很好玩，對於未來聲樂的學習，女孩兒也是開始期待了起來。

跟女兒討論了一會兒美聲之後，楊涵就把精力投入到自己今天錄的歌的後期製作裡面。

當然，後期也不用完全由他來做，公司還是招了一些專業人才的，只是，楊涵今晚還是要把編曲做出來的，畢竟，這個編曲雖然沒有多大的改動，但還是要根據他演唱的情況做一些微調。

楊若伊坐在一邊看了一會兒，漸漸地覺得有些無聊了，這些技術上的活對於她來說還是非常枯燥難懂的，所以，女孩兒想了想，還是徵求一下爸爸的意見，自己進到錄音室里，對著麥克風研究《春風十里》怎麼唱。

反正坐著也是無聊，到錄音室的玻璃隔間里，她隨便怎麼唱，也不會影響到爸爸。

……

「『比平角小九十二度的角是什麼角』你都不會做？平角多少度？」

晚上在家裡輔導兒子的寫作業，董義霞都快氣得冒煙了，她一邊拍著桌子發脾氣，一邊有些心虛地掏出手機，在兒子背後，偷偷地用瀏覽器搜索了一下「平角」——她也不知道多少度。

主要今天她也是第一次看兒子關於「角」的數學題，她對數學的理解，早在幾十年前就交還給老師了。

「平角……平角是三百八十度？」董小均用鉛筆的橡皮一頭戳著腦門，有些苦惱地回答道。

「平角一百八十度！周角才是三百六十度！」查到了，董義霞的大嗓門也重新有了一點底氣。

「一百八十度減九十二度是多少？你算算，然後剩下的是直角還是鈍角還是銳角？」本來一個挺簡單、還可以用九十二度是鈍角所以剩下的肯定是銳角這樣的巧妙思維破解的題目，被董義霞教成了加減乘除題。

「真的是，血管要炸了！」董義霞教了一會兒，都忍不住起身到陽台去透一下氣。

不過，暫時擺脫了輔導功課的煩惱，董義霞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工作上。

想到今晚老闆還在公司錄歌，董義霞便打電話過去關心一下，看看他們忙完了沒有。

「霞姐，我爸爸在開車呢！」接電話的是楊若伊。

「噢，你們錄完歌了？回家了是吧？」董義霞笑著說道，「沒事，我就問問。本來還想說你們餓不餓，我給你們煮點夜宵送過去的。」

後面這話當然是客套話。

「不用啦，謝謝霞姐，我跟我爸爸回家了！今晚還挺順利的，爸爸很快就把伴奏做完了！」楊若伊甜甜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那就好，今天你爸爸也很辛苦，他一大早就過來，然後忙到了晚上。你們今晚早點休息！」

「嘻嘻，霞姐不用擔心。其實主要是平時他都不去錄歌，我要不是勸他在我那邊的小夥伴過來之前錄兩首歌，給粉絲們一個交代，他都沒想著過來錄歌。事情都擠在了這幾天，所以才搞得這麼辛苦。」楊若伊跟董義霞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等等，伊伊勸的？

董義霞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就說嘛！

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原來是伊伊的功勞啊！

董義霞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意——看來，能勸得動這個鹹魚老闆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