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早晨，天亮得比較晚。
早上九點鐘，太陽才從東方升起。
當然，陸離肯定不會等到太陽升起之後才起牀。早上八點，陸離就跟劉沁一起出門了。
正要去沙漠研究所的食堂吃早餐，走下宿舍樓的時候，陸離腳步一頓，擡眼看向旁邊的實驗樓，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劉沁滿臉疑惑。
“沒事！”
陸離笑着搖了搖頭，“我們下去吧！”
其實，在陸離超凡的感知下，已經清楚的聽到了實驗樓那邊傳來的爭執聲。
陸離的一個學生，跟沙漠基地的一個年輕人發生了爭執。溫婉妹子等人已經勸開了。
看來，我的到來，對沙漠基地的研究員造成了一些影響啊！
陸離笑了笑，也沒有在意，跟劉沁一起走出了宿舍樓。
剛剛來到宿舍樓下，溫婉妹子匆匆跑了過來。
“老師，劉教授。”
溫婉妹子上前打了個招呼，又朝陸離說道：“老師，剛纔在實驗樓裡，一個同學跟這裡的研究員發生了口角，我們已經勸開了。”
“哦？”
陸離朝溫婉妹子看了一眼，“都是博士生了，居然還跟人吵架？不像話。”
劉沁在旁邊挑了挑眉頭。你這話說的，博士生就不能跟人吵架了？愛因斯坦還跟人打架呢！
老師的權威對劉沁不起作用，但是對溫婉妹子就很起作用。
聽到陸離這話，溫婉妹子連忙解釋，“老師，我們初來乍到，怎麼會惹事？吵架也是因爲他們故意刁難我們。老師，我覺得……研究所的人是不是對我們有些排斥？”
“沒這回事！”
陸離擺了擺手，“大家都是爲了做研究，都是爲國家做貢獻。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言論，就不要說了。一些工作上的磨合，我會跟郭教授溝通的。”
“好的！”
溫婉妹子連忙點頭。
隨後，陸離和劉沁一起，到了研究所的食堂吃早餐。
走進食堂，陸離看到，自己帶來的博士生，跟研究所研究員，涇渭分明的各自坐在一邊，隔閡氣氛十分明顯。
“陸教授，劉教授。”
看到陸離和劉沁進來，研究所的研究員紛紛打着招呼。
表面上很客氣，但是……身份心理諮詢師，陸離明顯看出來客氣中帶着的隔閡疏遠，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看來，研究所的人確實對我的到來有些牴觸心理。
我帶隊過來做研究，爲什麼他們會有牴觸呢？
陸離腦子裡轉過幾個圈，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學術研究上的矛盾。我的研究項目，影響了他們的研究項目？
看來，很有必要跟郭教授溝通一下了。
陸離笑了笑，同樣很客氣的跟研究所的研究員們打着招呼。
隨後，陸離跟劉沁一起坐到了學生們一堆，在食堂裡吃了一頓早餐。
雖然地處西北沙漠，研究所裡的早餐還是很豐富的。
一邊吃飯，陸離一邊跟學生們說道：“等下吃完飯，我們就開始工作了。先把我們帶過來的種子，在研究所的苗圃裡培育出來。”
“好的！”
學生們連忙點頭答應。
這時候，一個學生擡眼看了看對面的研究所人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老師，我感覺，他們……”
“沒事！”
陸離笑着擺了擺手，“我會解決的。”
聽到這話，學生們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吃完早餐，陸離帶着衆人離開了食堂。
“你們先去做實驗準備。”
陸離把學生們打發了下去，又讓劉沁去幫學生們做數據統計和數據分析，自己卻朝研究所的辦公樓走了過去。
必須跟郭教授溝通一下，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工作問題。
……………………
此刻，研究所的辦公室裡。
郭利民滿臉暴怒的盯着面前的年輕人，“劉剛，你什麼意思？啊？陸教授剛來第一天，你就故意不給他們用試驗設備，還跟人吵架。設備是你的嗎？這是國家的。你憑什麼不給人用？”
“老師，我……我就是不服！”
年輕人劉剛滿臉憤懣，“憑什麼啊！憑什麼他一來，我們的項目就要停了？您做了十幾年的項目，付出了無數心血的項目，憑什麼就要停了？我就是不服！”
“憑什麼？憑人家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基因科學家！”
郭利民滿臉暴怒，“你不服？以陸教授的學術成就，你有什麼資格不服？下去給老子好好檢討！跟人家道歉！聽清楚了嗎？”
“老師，我……我不是針對陸教授。”
劉剛呆呆的站了一陣，眼圈有些發紅，“陸教授的學術成就，我當然是佩服的。但是，我們做了多年的項目，就這麼叫停了，我……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也要想通！”
郭利民狠狠的瞪了劉剛一眼，“我們做研究，是爲了治理沙漠。陸教授的項目，比我們的項目更適合治理沙漠。國家當然要優先陸教授的項目！”
劉剛默然無語。就算他再“剛”，也不敢說他們的項目比陸教授的項目更強。
“行了！你先下去吧！”
郭利民擺了擺手，把這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直接趕了出去。
“老師，對不起，跟您惹麻煩了！”
劉剛低頭認錯，匆匆離開了郭利民的辦公室。
辦公樓下，陸離超凡的感知已經聽到了三樓辦公室裡的對話聲。
陸離笑了笑，原來如此。
從國家的角度來說，陸離帶隊研究沙漠治理，成功的可能性更大，當然要優先陸離的研究項目了。
但是，對原本從事沙漠治理研究多年的郭利民等人來說，這就顯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我只做了胡楊固沙造林方案，這是一種大型喬木，植被品種還是很單一的。
如果郭利民的研究項目不是大型喬木的話，還是可以互補，豐富植被品種的。
心裡已經有數了，陸離舉步走進了實驗樓。
登上樓梯口，迎面遇到了眼圈還有些發紅的劉剛。
“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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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剛看到陸離，連忙打了個招呼。
“你是郭教授的學生劉剛吧？”
陸離笑着點了點頭，“郭教授在辦公室嗎？我找他談點事。”
“在的！”
劉剛連忙說道：“郭老師在辦公室裡，我帶您過去吧？”
“不用不用！”
陸離笑着搖了搖頭，“我自己上去就行。”
說着，陸離舉步走上了樓梯，一路來到了三樓辦公室。
“郭教授。”
陸離在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朝裡面坐在辦公桌邊抽菸的郭利民喊了一聲。
“陸教授？您來了？”
郭利民擡眼看到陸離，連忙按熄了菸頭，起身迎了上去。
在郭利民看來，陸離此番前來，恐怕是興師問罪的了。
劉剛鬧的這麼一出，把陸教授徹底得罪了。原本還想着跟陸教授溝通一下項目合作的可能性，現在……全完了。
“陸教授，請坐請坐！”
郭利民把陸離迎了進來，又連忙給陸離倒茶。
端着一杯茶遞給陸離，郭利民說道：“陸教授，我要跟您做個檢討。我沒把學生帶好，給您添麻煩了。”
“呃？郭教授，你在說什麼啊？”
陸離裝着一副驚訝的樣子，“沒有什麼麻煩呀？再說，要添麻煩，也是我們到來給你們添麻煩了。”
咦？陸教授還不知道這個事？學生沒跟他說嗎？
到底還是陸教授的學生素質高啊！根本沒把劉剛的刁難放在心上。不愧是名師出高徒！
“陸教授，您還不知道吧？”
郭利民直接把事情說出來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學生劉剛，腦子一根筋，不會跟人相處，跟您的學生鬧出了點小爭執。我剛纔已經批評過他了。二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不像話。”
“哦？沒事沒事！”
陸離笑着搖了搖頭，“您也不用追究了，多大個事？”
“多謝陸教授寬宏大量！”
郭利民暗暗鬆了一口氣。陸教授雖然年輕，看起來也不像個不好打交道的人，很通情達理嘛。
“郭教授，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跟您溝通一下工作上的問題。”
陸離沒有再說什麼“小爭執”的事，直接轉向正題。
“郭教授，我這邊做的項目是通過基因編輯技術改造胡楊樹，減少胡楊樹對水分的需求，研究胡楊樹沙漠種植的可行性。我需要用一下研究所這邊的設備，以及育種的苗圃。”
“胡楊樹？您做的項目是胡楊？”
郭利民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陸教授研究的胡楊屬於大型喬木，我研究的四翅濱藜是灌木，兩者完全可以互補啊！
郭利民連忙說道：“陸教授，設備和苗圃，您隨便用。我想跟您探討一下學術，您有時間嗎？”
“當然！”
陸離點了點頭，“郭教授從事沙漠治理研究多年，我正要向郭教授請教學習呢！”
“您太謙虛了，應該是我請您指點！”
郭利民連忙起身，拿起了自己編寫的研究資料，遞給了陸離，“陸教授，這是我研究的四翅濱藜改良技術，請您指點。”
“郭教授做的是四翅濱藜改良技術研究麼？那我可得好好學習學習了！”
陸離接過研究資料，認真的翻看起來。
這是一本厚厚的研究資料，是郭利民十幾年的心血，陸離看到裡面詳細至極的實驗記錄，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份量。
爲了治理沙漠，紮根西北沙漠多年，默默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和汗水，這本身就值得尊敬。
在這份資料中，陸離看到，郭利民已經培育出十幾代的四翅濱藜灌木了。最新一代四翅濱藜的耐旱能力，比中東土豪揮重金請燈塔國研究所弄出來的耐旱植物更強。
做爲一種灌木，四翅濱藜很適合跟陸離的胡楊靈木搭配使用。
有這些四翅濱藜吸收胡楊靈木散發的“靈氣輻射”，不但能讓四翅濱藜實現植被多樣性，還能消化“靈氣輻射”。
看完資料，陸離擡頭看向郭利民，讚歎道：“郭教授的技術果然厲害。看了您的研究資料，受益良多啊！”
“陸教授過獎了！”
郭利民自然知道這只是客氣話了。
“郭教授，我覺得，您的四翅濱藜研究項目，可以跟我的胡楊改良項目合併，喬木和灌木結合起來，實現植被多樣性。”
陸離朝郭利民笑了笑，“喬木和灌木結合起來，可以組成完整的生態位啊！”
“您是這麼認爲的？”
郭利民滿臉歡喜，“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想跟您溝通項目聯合的問題呢！”
多年的研究心血沒有白費，郭利民心頭十分歡喜。
“郭教授，如果您沒意見的話，咱們就一起做研究了。”
陸離滿臉微笑的朝郭利民伸出了手。
“謝謝！謝謝陸教授！”
郭利民滿臉激動，連忙跟陸離握手。
合作意向達成，兩人就座。
郭利民又朝陸離說道：“陸教授，您是基因學的權威，我在四翅濱藜的基因改良上，一直沒有取得成功，還請您指點一二。”
“指點不敢當，咱們互相探討吧！”
陸離笑了笑，朝郭利民說道：“郭教授，我從您的研究資料中看出，您的研究方向，一個是減少植物對水分的需求，另一個是增強植物的根系，強化地下水份的吸收利用，對吧？”
“是的！”
郭利民點了點頭，又嘆了一口氣，“我研究了多年，卻仍然無法讓四翅濱藜達到沙漠種植的要求。”
“這兩個方向當然是對的。”
陸離笑着說道：“但是，需要水分作爲養分輸送工具的植物，再怎麼降低水分需求也有個極限。根系的強化也是一樣，水分不足就導致養分不足，就無法繼續擴大根系。”
“是啊！”
郭利民抓了抓頭髮，“這就是我遇到的困境，一直無法解決這個問題。一株四翅濱藜，就是一個完整的生命系統，根系再怎麼強化也不能超越整個系統的侷限。”
那是因爲你沒有靈根基因，沒法讓植物獲得更多的養分和能量。
陸離笑了笑，又說：“郭教授，您忽略了一個問題。沙漠的夜晚溫度降低，水蒸氣會凝結爲露水。雖然不多，卻每天都有，也能彌補植物對水分的需求。”
“您是說……增強四翅濱藜葉片吸收露水的能力？”
郭利民豁然起身，“確實可行！確實可行啊！陸教授，您不愧是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受教了！受教了！”
困擾十幾年的難題，陸教授看一眼就解決了。這就是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的實力嗎？太強了！差距太大了！
PS.沙漠裡確實存在露水的。塔克拉瑪干沙漠這種極端乾旱的地方都有露水，表現爲研究人員安裝在外面的儀器鐵架會生鏽。
爲什麼生鏽就代表有水分，這個不用解釋了吧？初中化學知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