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你們班的陸離要搞美術，你知道嗎？”
陸離走後，薛鬆老師撥通了班主任老徐的電話。
“陸離找到你那裏了？”
老徐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事，他跟我說過。其實我更希望他通過文化課考大學。不過，路是他自己選的，我也沒有反對的權利，只能同意了。”
“你別怪我從你手裏搶人就行。”
薛鬆老師笑着開了句玩笑。
“什麼搶人？算不上。”
老徐笑着搖了搖頭，“陸離的學習成績不算冒尖，走美術特長生的路子也很不錯的。”
在老徐的印象中，陸離的成績一直是中等偏下，考個二本沒問題，要考重本還需要刻苦努力和機緣巧合。
如果是劉沁那樣的天才，轉到美術特長生路子上，老徐肯定會反對的。陸離麼……那就無所謂了。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
跟老徐打了個招呼，說定這件事之後，薛鬆老師也就掛斷了電話。
……
陸離回到教學樓，先去找老徐匯報，說了想要轉到美術特長班的想法，老徐也很愉快的同意了。
陸離的同桌宇文胖子卻很震驚。
“老陸，你轉到美術特長班了？”
聽到陸離說要轉到美術特長班，宇文胖子驚得目瞪口呆，“這纔多久？才一個月吧？你就練出來了？”
開什麼玩笑？一個月前才幫你扛了一堆畫圖用具回去，這才過了一個月，你就要去美術特長班了？
一個月練習，就有這本事？你怕不是要上天？
“天賦好，沒辦法。”
陸離朝宇文胖子笑了笑，“我也想低調，可惜實力不允許啊。”
“切！”
宇文胖子翻了個白眼，“臭不要臉的！”
笑鬧了幾句，宇文胖子也懶得搭理陸離了。
老陸進了美術特長班，我寫小說也簽約了。大家都在努力，都已經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加油！
宇文胖子又開始埋頭創作，構思“不可描述”的情節了。
……
美術特長班並不是一個班級。
事實上，陸離仍然屬於高三甲班的學生，每天也要在高三甲班的教室裏上半天課。
下午的時間，才屬於美術特長班。
美術特長班的教室在實驗樓三樓的畫室。
下午兩點半上課。兩點二十的樣子，陸離帶着筆墨紙硯油彩畫筆，來到了實驗樓的畫室。
畫室裏擺放着一個個畫架，四周的壁架上還擺放着很多石膏模型，有立體模型，有人物模型，甚至還有一具骨骼模型。
此刻，畫室裏已經坐着十來個學生了。大部分是妹子，男生只有幾個。
看到陸離進來，畫室裏的妹子們，發出了一聲聲輕微的驚呼。
這個男生好帥啊！
他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女朋友……咳咳。
陸離明顯發現，這些美術生妹子們目光閃爍，似乎在想些不符合學生身份的事情。
“高三甲班，陸離。”
陸離朝畫室裏的同學笑了笑，“剛加入美術特長班，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
“歡迎！歡迎陸離同學！”
幾個同樣是高三的妹子笑着鼓掌。
“原來是高三的學長啊！學長好帥哦！”
高一高二的妹子也笑着鼓起掌來。
只有旁邊的三個男生，鼓掌有氣無力，神色也有些鬱悶。最討厭這種帥逼了，看着就不爽！
陸離笑了笑，完全沒有在意。
選了個空畫架，擺好畫具，陸離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等着上課。
片刻之後，上課鈴響。劉娟老師走進了畫室。
“高一高二畫素描。高一畫立體幾何，高二畫人物。”
美術課很少有純粹的理論課，技法理論都在作畫的過程中一併傳授。
安排完高一高二，劉娟老師看向了剩下的幾個高三學生，“高三學生畫場景，畫這間畫室的場景。”
“注意！場景素描，要注意動態和靜態的區別，遠景和近景的區別。要做到動靜結合，遠近適宜。”
“取景角度自己選，開始！”
一聲令下，衆人開始行動。
陸離扭頭張望了一眼，起身走到畫室門口，朝畫室裏面看了一眼，選了一個取景角度。
回到畫架，正要搬起畫架移動到門口的角度，旁邊一個男子竟然領先一步，搬着畫架佔據了陸離選定的視角。
這個男生放下畫架之後，還故意朝陸離挑了挑眉頭，有種挑釁的意味。
嗯？
陸離愣了一下，啞然失笑。荷爾蒙上頭的少年，難免中二了點，不奇怪，不奇怪。
聳了聳肩膀，陸離直接坐了下來，懶得搬畫架了。
以陸離的“過目不忘”，看一眼就記住了畫面，本來就不用搬畫架。把畫架搬過去，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
既然你要搶位置，那就讓你去搶吧！
心理年齡已經很成熟的陸離，根本不是外表這個十幾歲的熱血少年了，不至於跟人爭這種閒氣。
拿出一張素描紙，固定在畫板上。陸離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剛纔看過的視角畫面。
數學素描法又一次上線。
估算房間大小，估算比例尺寸，確定人物和物品的座標，然後……開始構圖。
牆壁、窗戶、畫架、壁架，以及壁架上擺放的物品，這些靜態物品的勾勒描繪，對陸離來說沒有任何困難。
人物素描，而且還是動態素描，難度就高了很多。
要把每一個人物的姿勢、動作，甚至是表情神態都描繪出來，除了繪畫的功底之外，還需要……人體解剖學。
對人體的骨骼、肌肉和運動結構要有所瞭解，這樣才能把人物畫得有動態感，鮮活感，不是紙片人。
陸離曾經考生物都是考滿分的存在，對人體結構自然不會陌生。
筆下“唰唰唰”的畫個不停，陸離的動作很快，卻又帶着一股韻律，配上陸離俊朗的容貌，竟然讓這個繪畫的情景生出了幾分輕盈優雅的感覺。
一個正在琢磨如何取景的高三妹子，看到這個情景，頓時眼前一亮，連忙調轉位置，對着陸離開始構圖。
你在畫別人，別人也在畫你。
陸離注意到這個動靜，擡眼朝這個高三妹子看了一眼，笑着點了點頭。
高三妹子臉上一紅，微微低頭。
教室裏十分安靜，只有“唰唰唰”的鉛筆劃動聲。
陸離筆下不停，勾勒出整體構圖之後，開始描繪細節，主要是人物的細節。
細微的表情，動作的細節，以及眼神的描繪，這纔是這幅素描畫的關鍵。
一直畫到下午五點，大家都完成了任務。
人長得帥，受到的關注就多。陸離的素描畫自然有很多人關注，想看看陸離畫了什麼，想看看陸離的水平如何。
然後……
“哇！陸離把我畫進去了！”
一個高一妹子看着陸離的畫作，一聲驚呼，“畫得太好了。”
“嘻嘻！那個是我！是我！陸離把我畫的好漂亮呢！”
另一個妹子目光流轉，滿臉羞澀。
“大家都在，又不止是畫了你一個。沒看到我也在裏面麼？”
旁邊一個妹子撇了撇嘴，“你看看，陸離把我畫得更傳神，那個眼神，就跟我平時照鏡子一樣。”
聽到衆人的議論，劉娟老師也有幾分興趣了，連忙走了上來。
“陸離，你這幅畫……構圖嚴謹，視角準確，遠景近景相宜，動態靜態結合，是一幅很不錯的作品。”
劉娟老師停頓了一下，又說：“只不過……藝術源於生活，卻要高於生活。有時候，過於寫實反而影響了整體的美感。”
呃？
聽到這話，陸離眼角一跳，連忙看向畫卷上的“劉娟”。
這一看之下，陸離馬上發現了原因。
確實過於寫實了！
劉娟老師“平平無奇”，畫卷上也把她畫得“平平無奇”，這就一點都不藝術了。
“老師說的對！”
陸離連忙拿起橡皮擦，在畫卷上輕輕一擦，層次感，立體感馬上就出來了。
“你在想些什麼？”
劉娟老師翻了個白眼，伸出指頭敲了陸離一下，“我是說……”
伸手指着畫卷上的幾個立體模型，還有那具骷髏模型，“這裏，還有這裏，雖然寫實，卻影響了畫面的整體美感！”
劉娟老師臉上的笑容很古怪，又朝陸離翻了個白眼，“你想到哪裏去了？你這麼關心老師的形體美幹什麼？”
“嘻嘻……”
旁邊的一羣妹子，一個個低頭暗笑。
呃……
陸離老臉一紅，我去！是我想多了！把“社會經驗”帶進了學校裏。
“陸離，你的基本功很紮實。”
劉娟老師開始點評，“你畫的素描很真實，比例和尺寸都很精確。這是你優點。但是……要注意過猶不及。作畫不是工程圖紙，我們需要的是美！追求的也是美！”
扭頭看了陸離一眼，劉娟老師繼續說道：“從真實中提煉出美，這就是藝術。明白了嗎？”
“明白了！”
陸離恍然大悟。這才發現自己走了一個誤區。數學確實對素描很有幫助。但是，作畫是藝術美，跟數學追求的精確不一樣。
果然還是需要老師指導，閉門造車是不行的。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素描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在這個高度上，你就要追求美感了。”
劉娟老師笑了笑，“今天所有的畫作，你這幅畫的水平最高。繼續努力吧！”
“謝謝老師！”
陸離笑着道了一聲謝。
接下來一段時間，陸離的生活又變成了日常。
每天上午在教室上課，下午在畫室繪畫，回家之後又繼續練書法，繼續練繪畫。
十月底，期中考試來臨。
這是一次模擬考試，完全按照高考的方式組考。
陸離雖然轉到了美術特長班，這次期中考試卻仍然必須參加。
一次考試而已，陸離完全沒放在心上，仍然按照正常的規律練字畫畫。
等到考試的時候，這才滿臉淡定的走進考場。
髮捲，開考，做題。
試卷對陸離完全沒有難度，根本就不用思考，隨手寫下去就行。
這一次，陸離特別留意了，絕對不能寫順手了就考滿分，必須要做錯幾道題。
考試考完，陸離根本沒有管成績，又一門心思投入到練字畫畫中去了。
陸離沒有管成績，也不在乎成績，但是……別人在乎啊！
教師辦公室裏。
班主任老徐看着面前的一份成績單，黑着個臉，一個勁的抽菸。
成績單的第一行，豁然就是陸離的名字。
語文：140，數學：140，英語：140，理科綜合：290。
每一堂考試，恰好都是扣了十分。
“這樣的成績，你居然要去搞美術？而且……老子居然還同意了！”
老徐長長的吐了個眼圈，滿臉鬱悶。
你這個小混蛋，你是故意折騰老子的吧？
以前就是個中等偏下的成績，轉到美術特長班之後，你給老子考第一？
你這是故意打我的臉是吧？
七百一十分的成績，你想考哪個大學都沒問題。你居然去搞美術了？
將菸頭重重的按熄在菸灰缸裏，老徐拿出手機，撥打了美術組薛鬆的電話。
“喂，老薛啊！我老徐。”
老徐撥通電話，跟薛鬆說道：“老薛，跟你說件事。我們班那個陸離，能不能給我轉回來？”
“啥？老徐，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都辦完了的事，你還能反悔？”
薛鬆說話很不客氣了，“陸離的美術天分很高。下個月全市的書法繪畫比賽，他一定能得獎。一等獎十拿九穩。這樣的好苗子，你讓我放回去？”
“美術天分高？他的文化成績更高！”
老徐一聲怒吼，“你知道他期中考試考了多少分麼？七百一十分！全校第一！”
“啊？”
薛鬆滿臉呆滯，“你不是說他的成績一般嗎？不是說他中等偏下嗎？”
“老子眼瞎，行不行啊！”
老徐又是一聲怒吼。
“這個……”
薛鬆心頭暗道：你確實眼瞎。這麼吊炸天的成績，你說他中等偏下。你不瞎誰瞎？
“文化還是美術，這種事……還是要看陸離自己的意思吧？我們說什麼都沒用的。”
薛鬆只能這麼說了。
老徐默然無語，直接掛斷了電話。
……
“臥槽！老陸，你特麼全校第一！你考了全校第一！”
陸離在畫室裏埋頭畫畫的時候，宇文胖子一路怪叫着衝了進來。
“什麼？全校第一？我？”
陸離愣了半天，我不是故意做錯了很多題目嗎？這樣還能全校第一？
我才用了三成功力，這就第一了？
這一屆……竟然這麼弱？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