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科維奇。」
當米洛斯·武科維奇聽見主教練念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他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主教練帕羅蒂。
帕羅蒂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而是繼續念著首發名單中的名字。
武科維奇又看向四周，尤其是看向了華金·貝拉。
貝拉也看向了他。
兩人對視一眼，貝拉對他微微一笑，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於是武科維奇確認，自己真的又首發了。
他明白主教練帕羅蒂在這個關鍵時刻，選擇了繼續信任自己。
同時他也知道，這樣的信任不是無限制的。
如果自己還不能拿出有說服力的表現，恐怕他就得和首發位置說再見了。
※※※
「我剛剛拿到的海盜的首發名單。」
在客隊更衣室里，塞維亞航海家主教練皮爾·布倫特對自己的球員們說道：
「好消息，武科維奇依然首發。所以我們要稍微調整一下，在進攻中，要更多的利用武科維奇身後的空當！」
球隊的隊長，巴勃羅·貝克爾點了點頭。
他是球隊的組織核心，決定著球隊進攻的方向。
※※※
「……本場對陣塞維亞航海家的比賽，帕羅蒂並沒有像人們賽前猜測的那樣，讓華金·貝拉重回首發，而是選擇繼續信任武科維奇。儘管在此之前的比賽中，這位塞爾維亞國腳的表現相當一般，甚至可以說是令人失望的……」
在馬德裏海盜主場迎戰塞維亞航海家的比賽上，解說員阿爾瓦雷斯·桑切斯正在給大家介紹比賽中值得注意的一個情況。
「航海家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進攻的時候，重點攻擊的就是武科維奇所在的區域……」
武科維奇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真實的比賽，還是在夢境中。
因為從比賽開始之後，他這裡成了塞維亞航海家的重點進攻對象。
可以明顯感覺到航海家的進攻在針對他。
尤其是他攻上去之後，只要航海家獲得球權，就立刻會把足球傳到他身後的空當去。
為此他不得不拼命回防，拿出進攻推進的速度來回衝刺。
回防到位之後還要立刻盯住有威脅的球員，和他踢前腰時候的那種回防可完全是兩個強度。
他以前在維塞多夫踢球時，對防守的要求並不高，他能回防到位置上，擺好架勢就已經算是很優秀的表現了。
和對手進行身體對抗的機會並不多。
如果對方要突破他，他只會象徵性的攔截一下，然後交給自己身後專門負責防守的隊友們解決。
現在完全不是這樣。
如果現在他把對方的進攻放過去了，那可就是直接對面後衛。
他必須在自己這裡就竭盡所能攔住對方。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無路可退的——在這場比賽中表現不好的話，他就會被調整出首發陣容。
主教練肯定不可能在對陣都靈公牛的歐冠關鍵戰役中，還繼續讓自己首發。
得把這場比賽當最後一場比賽那樣來踢才行。
他又想到了那個夢。
可不能讓夢境……成真啊！
※※※
航海家的前鋒達尼回撤接應傳球，武科維奇就第一時間貼上去，不敢有絲毫鬆懈。
達尼本來想輕鬆擺脫武科維奇，再突入禁區的。
可是他還沒起步，就感受到了一股衝擊力量撞向他——武科維奇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達尼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武科維奇竟然這麼強硬。
還好他腳下技術足夠細膩，在被撞擊的那一刻，把足球勾回來，否則搞不好剛才那一下就丟了球……
武科維奇見撞第一下沒有成功，他試圖再次伸腳斷球。
卻反而被達尼抓住機會，晃開了他！
但達尼也沒有成功把足球帶入禁區，因為他剛剛晃開武科維奇，準備啟動加速的時候，海盜的隊長胡安·拉米雷斯從旁邊衝過來，和他對了一腳。
嘭的一聲悶響後，力量吃虧的達尼身體一個趔趄栽了出去，足球留在了拉米雷斯的腳下。
在迅速把足球傳出去後，拉米雷斯回身對武科維奇喊道：「不要輕易出腳，貼著他就行！」
喊完拉米雷斯意識到自己喊是西班牙語，對方還聽不懂呢……
於是他又換成英語，同時配合手勢和動作，把意思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武科維奇聽懂了，他點點頭：「明白。」
※※※
凱里在禁區外停球後，擺脫了航海家後腰維克托·蒙特羅，作勢要給胡萊傳球，騙得擋在身前的航海家中後衛波亞托斯移動重心，他晃開了角度後選擇直接射門。
不過這一腳他沒完全發上力，足球被航海家門將馬爾科·杜里奇抱住。
接著航海家發動進攻。
武科維奇再次從前場跑回來，這次他防的是對方的隊長，巴勃羅·貝克爾。
來自阿根廷的中場大師面對武科維奇，上半身虛晃一槍後，腳下把足球往前帶。谷范
武科維奇貼上來，卡在內線跟著。
貝克爾見狀抬起右腳，作勢要往右邊分球。
然後猛地把足球扣向左邊，同時轉身。
武科維奇確實被貝克爾那一腳晃了出去，但是他在發現自己被騙之後又立刻轉身殺了回來。
貝克爾的速度不快，這是他弱點，武科維奇兩個大跨步就重新撲了上來。
貝克爾沒想到武科維奇這次的反應這麼快，竟然被對方重新貼上了。
如果繼續和武科維奇纏鬥下去，他只會錯過組織進攻的機會。
無奈之下，貝克爾只好轉身護住足球之後，再把足球回傳。
「幹得漂亮！」
遠處傳來拉米雷斯帶著口音的英語呼喊聲。
雖然武科維奇依然沒有從貝克爾腳下斷球，但是他卻完成了一次成功的防守。
防守並不一定非要把足球從對方腳下搶過來才算是成功的。
阻止一次對方向前的傳球，迫使對方放慢節奏……這些都是成功的防守。
聽到表揚的武科維奇臉上並沒有露出笑容，他只是左右環顧，確認自己附近雙方球員的位置，然後重新站在他的防區里，準備迎接航海家下一次進攻。
※※※
「武科維奇今天在防守中明顯更拼了……」
場邊的助理教練瓦倫丁走到主教練帕羅蒂的身邊，用手擋著嘴說道。
「他可能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不多了。」
帕羅蒂說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他在防守中更賣力，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武科維奇的跑動能力很強，他在防守中完全可以靠跑動豎起一道屏障，給我們的後衛線提供保護，這樣一來，德魯的壓力也就輕多了。」
※※※
德魯的壓力確實輕多了。
他可以感受到今天這場比賽和之前的幾場比賽有些細微差別。
之前由於武科維奇會漏出空當，作為一個中後衛，德魯不得不多次衝上去，充當後腰，甚至一口氣衝到中線去防守。
雖然德魯的轉身很快，速度也不慢，非常靈活，但是沖得那麼靠上，身後留下巨大的空當……他也很難辦。
讓他在比賽中和梅利比百米賽跑，那實在是強人所難——他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梅利啊。
梅利速度快且靈活，帶起球來就跟泥鰍一樣，滑不溜手。他如果站住位置還好說，單純和梅利比拼速度，那真的只能被甩在身後的份兒。
這場比賽則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了。
他不需要頻頻前壓，因為身前有人。
武科維奇這場比賽在防守中非常賣力，很好的保護了他所處的防線。
就像是有一道過濾網一樣，先幫他篩選過濾掉了一些有威脅的進攻。
而能夠打到他跟前的進攻，因為有隊友協助，他應付起來也要從容許多。
所以德魯曾經對陳星佚說，防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還真不是在找藉口給自己開脫，而是事實。
足球比賽中，進攻可以靠球員的天賦來獨自解決問題。但防守是真的需要靠全隊配合，或者說靠體系——如果一個防守球員總是需要和對方進攻球員一對一，那說明這支球隊防守體系出了大問題。就算這個防守球員能力再突出，也不能保證自己全場比賽所有一對一防守都贏下來，更不能保證整個賽季的所有一對一防守都成功。
現在得到了隊友的支持，德魯在防守的時候要得心應手許多。
丹尼·德魯可以不在乎網上那些對他的嘲諷和綽號，但他不想讓海盜球迷們繼續失望。
他也想像胡萊那樣，走到哪兒，都能收穫海盜球迷們發自內心的歡呼和尊敬。
※※※
儘管武科維奇很努力，但他也並不能攔住塞維亞航海家的每次進攻，就比如這次。
航海家的主力左邊前衛約瑟佩·延森突然從邊路內切，在武科維奇的防區那裡形成了人數上的優勢。
貝克爾及時送出一腳直塞，正好打在海盜的肋部空間。
武科維奇轉身去追，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看到延森插入空當，接到了貝克爾的直塞球。
老實說，武科維奇內心有些羨慕——他也想像這樣踢球啊，在對方的禁區前攪風攪雨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苦哈哈地防守。
但沒辦法，這是他的責任和工作。
所以他咬牙回追。
他剛剛跑了兩步，就看到丹尼·德魯迎著延森衝上去。
丹麥國腳掄起左腳，似乎是要直接傳中，掄下來之後卻把足球扣向內側，他要內切！
就在他扣球的同時，丹尼·德魯突然橫身切進來，就這樣乾淨利落地把足球和延森分開了。
「德魯！漂亮的防守！」
現場響起一陣歡呼，海盜球迷們並不吝嗇對德魯的精彩表現送上掌聲。
在歡呼聲和掌聲中，德魯頂著身後延森的衝撞和推搡，抬頭往前看，他和武科維奇的視線撞了個滿懷。
武科維奇在德魯切近斷球的同時，就意識到自己不用再回追了。
他的身體立刻減速剎車，同時向德魯看過去。
就是在這時候，德魯也向他看來。
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所要表達的意思。
武科維奇：把球傳給我！
德魯：準備接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