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結束的一場英格蘭超級聯賽第二十四輪比賽中，我國球員胡萊在利茲城對陣西德納姆的比賽下半場替補出場……他在第六十九分鐘的時候爲利茲城打進反超比分的一球，這是他本人在英超聯賽中的首個進球。同時也是中國球員在英超聯賽的首個進球……憑藉胡萊的這個進球，利茲城最終在自己的主場2:1擊敗了西德納姆，拿到了寶貴的三分。”
比賽一結束，這條新聞就出現在了央視體育頻道的晚間新聞快訊中。
但其實早在比賽結束之前，胡萊進球的消息就在網絡上傳開了。
那些不看球的非球迷們也可以通過網絡知道胡萊在他的英超處子秀中進了球。
進球的動圖或者視頻很快就在網上到處都是，被人瘋狂轉發。
隨着胡萊的出現，不少中國人就像是重新認識了足球這項世界第一運動一樣——以前他們都覺得足球怎麼配做第一運動？影響力和世界第一的名頭比起來實在是差太遠了吧？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發出這樣的疑問了。
“唯一的遺憾，要是胡萊這個球是個世界波就好了……”
“樓上的想什麼呢？哪有那麼多世界波？能進球就行了，管他怎麼進的呢！”
“沒錯，這可是非常典型的‘胡萊式進球’，我倒覺得用來作爲他的英超的第一個進球再合適不過。”
“可惜只進了一個……
“哈哈，貪心不足。能進球就行，細水長流，慢慢來。要是每場比賽都能進一個球，我也開心！”
“是的！重要的是零的突破了，進球這種事情就是零個和無數個，只要有了一個進球，以後就還會有更多的進球！這一點上，我對胡萊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
網絡上充滿了這樣的評論，在胡萊出場之前，大家最關心的是胡萊什麼時候出場。當胡萊進球之後，大家又開始覺得一個球太少，進球不夠好看……
並不是真的苛求胡萊，而是大家對胡萊的殷殷希望。
※※※
當胡萊進入更衣室之後，就聽到了隊友們的歡呼和掌聲。
“恭喜啊，胡！處子秀進球！”
“是啊是啊，完美的處子秀！”
“謝謝，謝謝，謝謝大家！”
胡萊挨個向恭喜自己的隊友們致謝，然後他走到了給自己助攻的皮特·威廉姆斯面前，後者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便擡起手：“不用謝我，我只是看到那裡有一個空當，就把足球傳了過去，而你也只是正好跑到那兒……”
胡萊纔不管他這一臉傲嬌樣呢，一把就把他給抱住了，大笑着撓了撓他的頭髮：“那正說明我們有默契！”
可不是嗎？
【靈犀卡】還有兩場比賽的有效期呢。
威廉姆斯用力把胡萊推開之後，瞪着這個人，並不喜歡他這種自來熟一樣的做法。但後者卻完全不在乎他的態度，已經轉身去和其他隊友擁抱了。
隊長洛倫佐湊到他身邊笑呵呵地說：“我在比賽中仔細觀察過，你和胡還真有默契……”
威廉姆斯哼道：“隊長，我和他纔剛剛在一起訓練了一個月，哪兒來的默契？”
洛倫佐皺起眉頭：“那就奇怪了，我分明在你們倆身上看到了啊……就說那個球吧，你傳球之前其實壓根兒沒往後點看，直接就傳了……”
接着他眉頭一挑，眼睛亮了：“難道說你們倆的默契是與生俱來的？”
威廉姆斯決定不理隊長了，淨瞎說。
還什麼“與生俱來”呢。一個英格蘭人和一箇中國人，人生前二十年見都沒見過，聽也沒聽說過，哪兒來的與生俱來？
我們又不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
在更衣室換好衣服的胡萊被叫了出去，這次是爲了接受採訪。
中國記者和英國記者們都在等着他。
他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在處子秀上進球是什麼感受，胡萊？”
“很好，很棒，很美妙！”
“你有想過你會在這場比賽中進球嗎？”
“那真沒想過……”
“胡，作爲第一個在英超中進球的中國球員，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感覺很榮幸也很開心，能夠在英超進球是一種非常寶貴的體驗，我希望以後這樣的體驗越來越多！”
“你的進球幫助正在保級的利茲城拿到了寶貴的三分，你對球隊的保級前景怎麼看？”
“我來這裡就是爲了幫助球隊保級的。不是我吹，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可以說是非常豐富！”
“我們注意到了你在進球之後和大家一起慶祝的那個動作，你和新隊友們的關係似乎很好？”
“是的，新隊友們對我都很好，每個人都在積極幫助我融入球隊。我很高興，選擇加盟利茲城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最後一個問題，胡萊。今天是大年初一，你的這個進球對所有關注你的中國球迷來說，非常重要。那麼你還有什麼話想對電視機前的中國球迷們說的嗎？”
“很高興能夠在比賽中進球，算是我送給大家的春節禮物吧，給大家拜年啦！”胡萊對着鏡頭拱拱手，“我還會繼續努力的，今天這個進球只是開始。我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待和厚望，謝謝你們！”
隨後他就在記者們的目送中，轉身離去。
在那裡他遇到了球隊的主教練東尼·克拉克，只見後者一把摟過胡萊，幾乎是把他的脖子夾在自己的腋窩下，拉着走遠。
兩個人彷彿不像是主教練和球員，更像是一對非常熟悉的朋友。
看見這一幕的中國記者們都笑了起來，並且在心裡鬆了口氣。
能夠得到主教練如此賞識，他們應該就不用擔心胡萊在這支球隊的處境了吧？
當初胡萊選擇利茲城，而沒有去馬德里國王、加泰聯時，這些中國記者中很多人都爲胡萊感到惋惜。畢竟只要胡萊同意，他就將成爲中國足球歷史上第一個加盟世界頂級豪門的球員。
想一想，那是何等風光啊！
但胡萊沒去，反而來到了這支英超保級球隊。
在這個消息剛剛宣佈的時候，網上不少人是不能理解的，還有人大罵安東閃星俱樂部，罵他們爲了錢毀掉了一個天才球員的前途。
後來還是胡萊站出來解釋，說去利茲城是他的意思，並不是被俱樂部強迫的。
就算如此，也還有人覺得胡萊這是受到了來自俱樂部的壓力，纔出來解釋，維護俱樂部的面子。
現在大家看看胡萊在利茲城加盟之後的經歷，都不得不承認胡萊的這個選擇非常正確。
去豪門球隊不光是短時間內打不上比賽那麼簡單，甚至都可能沒辦法繼續在豪門球隊待下去，被租借出去都算好的了，萬一給你扔到二隊去鍛鍊……那算什麼？
我們中超聯賽的最佳射手，就只配去豪門二隊嗎？
在利茲城，俱樂部上下都很重視。隊友們也比豪門球隊的那些巨星好相處得多。主教練信任欣賞胡萊……這纔是最適合胡萊初登陸歐洲的第一站。
就安心在利茲城紮根吧，然後綻放。
每一個望着胡萊背影的中國記者，都在心裡這麼祝福。
※※※
當胡萊再次拿起手機的時候，微信上的新消息已經要炸了。
除了老友記羣裡的朋友們一邊吃着檸檬一邊發來的恭喜之外，還有很多其他人，那場面就像是當初他從錦城的東昇國際機場出發時，大家給他送行一樣。
他的媽媽也給他發來了好幾張照片，是人數衆多的全家福。胡萊很容易就從中認出了他外公外婆，大舅、小舅什麼的……
還有一些人應該也是親戚，但胡萊認不太出來，沒辦法和小時候的記憶對上號。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
但看着大家臉上的笑容，想來媽媽應該和她的孃家親戚們重歸於好了吧？
胡萊心裡稍微輕鬆了一些。
他不太愛摻和老一輩的事情，關於媽媽和外公，以及大舅之間的矛盾，他其實也知道，但卻並不管。因爲管了也沒用。
只要他媽媽那邊沒問題，他就沒問題。
看到媽媽爸爸他們的春節過得如此熱鬧，遠在英國的胡萊自然是放心無比。不用操心就他們兩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裡“獨守空房”。
媽媽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知道自己的兒子會擔心什麼，所以在照片下面，她也說道：“兒子，我們今年春節在錦城你外公這裡過了，大家聚在一起，在你大舅家看你比賽，給你加油呢。你就別操心我們的事情了，好好在那邊訓練比賽，繼續爲國爭光，聽到了沒？”
胡萊看到媽媽發來的這一大段話，笑了笑，然後回道：“知道了，媽。祝你們春節快樂！”
發完之後媽媽沒有馬上回他，估計是正在忙着和自己的親戚們繼續慶祝呢。
胡萊退出來，在其他祝賀他的人中挨個看去，沒看到李青青的頭像。
是沒看我比賽嗎？
就在胡萊眉頭微皺，思索着種種可能的時候，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沒人讓你放棄，更沒讓人活得潦草。越是瘦弱越要抵抗，直到最後誰也無法阻擋……”
來電人：李青青。
胡萊接通電話：“誒，你怎麼打電話來了？”
“我想現在你的微信一定炸了，怕你看不到我給你的留言，就乾脆直接打電話了。”電話那邊的李青青聲音如銀鈴一般，“恭喜你啊，胡萊！首秀首球，完美！”
“哈，謝謝，謝謝！你看我比賽了？”
“廢話，總算是能看你比賽了。你不知道當初你在國內踢球的時候，我在法國想看你的比賽有多不容易……根本就看不到！”
李青青這麼說的時候，胡萊完全可以想象到在電話那一邊，這個女孩子翻着白眼說話的表情。
於是他就笑了，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啊，沒什麼……”胡萊想到剛纔媽媽發來的照片，便順嘴轉移開話題，“春節你怎麼過的？”
“看你比賽過的啊。”
“你們今天不訓練嗎？”
“今天上午俱樂部搞了一個春節活動，下午沒訓練，我就在家裡看你比賽嘛……”
“哦。李青青。”胡萊唸完名字之後，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
“啊？”電話那頭愣了一下，傳來李青青的輕聲呢喃。
“春節快樂啊。”
又是短暫的沉默，笑聲從聽筒裡傳來：“春節快樂，胡萊。”
※※※
放下電話，李青青怔怔地低頭看着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
其實在剛纔胡萊突然叫她名字的時候，她不知道爲什麼，沒來由地心裡緊張了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緊張，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但就是緊張了。
所以她回答的時候聲音小小的，弱弱的。
不知道那樣是不是會顯得自己特別丟臉……
扔到一邊的毛絨玩偶被她抓回來重新抱在胸前，盤腿坐在沙發上輕輕搖晃身體，馬尾辮甩啊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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