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看上去倨傲的吳冕竟然會不咸不淡的稱讚了一句。

「吳老師，我們也是盡了力。」領隊笑道。

「嗯，第一時間停業裝修，把發熱門診的規格提升，很有社會責任感。」吳冕淡淡說道，「帝都的定點醫院也不容易，您家醫院疫情期間收治多少患者？」

「……」領隊立即感受到了這位編纂《診斷學》大牛的話語里傳來的滿滿惡意。

當時花了多少錢撤熱搜，這才沒讓停業裝修的事情繼續發酵。甚至還大出血了兩次，支援兩批物資來天河。

甚至疫情還沒結束就派人來「支援」。

這個年輕人真特么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來就不應該這麼做。」王青山板著臉說道，「過度醫療說的是什麼？整個社會停擺一個多月，造成多少損失。像歐美一樣不行么？」

「歐美？王主任，您是消息閉塞，還是假裝不知道？」吳冕是真心無語，他都不想懟王青山，沒想到這貨自己湊過來。

現在只要能看清形勢的各種帶節奏的大V都不斷刪除自己錯誤言論，對網友截圖詢問直接裝死，沒想到王青山還這麼說。

死不悔改。

「本來就是，美國只有40人死亡，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王青山的口罩動了一下，吳冕猜想他應該是撇嘴。那副嘴臉自己太清楚了，真想把他按在牆上摩擦一下。

不過吳冕看見和睦醫院的人與王青山後興緻寥寥，經歷了生死之後，吳冕的心境也有了一些改變。

「呵，義大利好像醫療擠兌了吧，華西醫院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主任梁宗安、重症醫學科小兒ICU護士長唐夢琳加入志願專家團隊飛赴義大利。王主任，我們要學這個？」

吳冕真的懶得懟王青山，這貨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簡直就是一種本能。

「義大利早都不行了，什麼老牌工業國，國家都要破產，現在就能做點奢侈品。」王青山鄙夷說道。

吳冕聳了聳肩膀，不說話。

王青山真的像是蒼蠅一樣煩，吳冕繼續遠遠的看著，等接了陳露、任海濤、貝拉克之後就再也不見王青山。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句話真心很對。

只要足夠無要臉，就沒人能戰勝。

某針的視頻連中國人吃塊肉，巴西熱帶雨林就會冒起一縷煙的結論都有，每年還曬一下自己從國外拿了多少贊助，都當作是收益。

堂而皇之的不要臉，有什麼辦法？

「各位，各位，裡面請。」陳院長在中間說道，「疫情期間，條件最有限，各位多擔待。」

「沒事，我們是來支援天河市的，條件再艱苦也沒關係。」和睦醫院的領隊正氣凜然的說道。

廉曉彤羞愧的抬不起頭，他湊到吳冕身邊，小聲說道，「師兄，我們一早就提交申請，但醫院說來之後回去可能就沒有崗了。」

「我知道。」吳冕笑了笑，「私立醫院掙錢為主么，不寒磣。」

廉曉彤被吳冕一句話說的心酸不已。

雖然不寒磣，但疫情幾近結束還要來蹭個名聲，仔細想就很誅心了。

「什麼叫掙錢！」王青山聽到吳冕的話之後很不高興，但他也清楚吳冕的為人，不敢直接懟他，只是小聲嘮叨。

吳冕後悔了，就不應該留下來。

經過來天河支援后，自己的心境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具體哪裡有變化，吳冕暫時說不清楚，但現在是真心懶得搭理王青山。

遠遠看見三個人走過來，吳冕高高舉起手。

陳露蹦蹦跳跳的拎著拉杆箱跑過來，任海濤也舉起手，只有貝拉克低著頭，頭頂好像帶著雨雲一樣，圍著他澆。

這是怎麼了？吳冕一邊和陳露打招呼，一邊觀察貝拉克。

作為醫療組組長，作為貝拉克的boss，吳冕很清楚自己手下每一個人的情況。

貝拉克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有絲分裂，用自己的方式來解壓，一般不會有事。而且天河市的情況已經明朗，他難道因為疫情開始爆發覺得難受？

不至於啊，吳冕相當清楚貝拉克的心態。老歐洲死的那些人和他壓根就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是死一千萬人，又能怎麼樣？

和陳露招呼了一聲，吳冕眯著眼睛看貝拉克。

「吳冕，貝拉克教授今天早晨起來情緒就不好，我怎麼感覺他要自殺呢。」陳露小聲說道。

「自殺？不至於吧。」

「他今天都沒有絲分裂。」陳露湊到吳冕身邊，盡量保持距離，小聲說道。

怪了，的確是個大事。

吳冕吁了口氣，熱氣從口罩上方噴出，睫毛微微顫抖。

「boss，我要死了。」貝拉克教授垂頭喪氣的來到吳冕身邊。

「怎麼了。」吳冕問道。

「昨天我見證了歷史，美股又一次熔斷了。」貝拉克教授泫然欲泣。

「你該不會……」

「我破產了……」

吳冕嘆了口氣，真特么的。

一名麻省的醫生，世界一等一的外科醫生，說破產就破產。

開胃菜么？奧文真的想在全世界範圍內掀起多大的風暴。

「節哀。」吳冕也沒辦法說太多，他只能輕聲勸了一句。

「boss，我錯了！我就應該聽你的！」貝拉克教授哀嚎著說道，「我本來已經掙了很多錢，還準備疫情結束週遊世界，可誰知道歷史上第三次熔斷讓我碰到了！」

「唉。」吳冕搖了搖頭，「貝拉克，欠了多少錢？」

聽吳冕這麼問，貝拉克教授眼睛里冒出希望的光芒，「boss，你是要借我一筆錢么？！這次熔斷肯定是最後一次，一定是最後一次，美股肯定會再漲。」

「不。」吳冕表情冷漠的說道，「我是想計算一下你破產後，需要在維斯大道上和流浪漢一起吃住多久。」

貝拉克教授滿臉沮喪。

「留在中國吧，別回去了。」吳冕勸說道，「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

「可我……」

「你已經破產了，回去就會被從大HOURS里攆出去，成為一條流浪狗。這些年，像你一樣的流浪漢我見得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