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和玄影又花了幾天時間鞏固修爲，方纔去萬年靈髓泉探望万俟天奇。

万俟天奇早就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們過來，乍一見到他們，激動得差點又從靈髓泉中爬出來，被火鱗一根手指頭按回去。

他也不在意，朝楚灼道：“楚姐，你們已經晉階了麼？是不是要去找玄淵？”

楚灼看了看他，發現他的精神挺好的，而且肌膚上的皸裂痕跡正在慢慢消失，沒有初見時的可怕，確實如他所說的，很快就要痊癒。

她抿嘴一笑，說道：“是啊。”

“什麼時候出發？”万俟天奇急急地說，“能不能再等我一段日子，我很快就能離開靈髓泉，到時候和你們一起去。”

楚灼驚訝地問，“難道你不想待在白璃山？”

先不說白璃山在白璃域的地位，這裏不僅有神皇境強者佈下的結界，安全無憂，還有外界無法比擬的濃郁的靈氣，是十分適合修煉的聖地。這山中還有無數的天材地寶，像這種萬年靈髓泉，都可以任由山中的修煉者任意使用。

若非楚灼心裏早有計較，只怕也捨不得離開這裏。

万俟天奇卻道：“如果可以，我當然想待在白璃山。但要是你們不在，我待在這裏算什麼？我當然是跟着你們走的。火鱗姐，你說是吧？”他轉頭看向火鱗。

火鱗笑眯眯地點頭贊成。

楚灼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那也行，你好好休養，等你痊癒，我們就出發。”

万俟天奇忙不迭地點頭，“放心，還有半個月，我就能好了，屆時和你們一起出發。對了，楚姐，你有玄淵的消息麼？”

楚灼搖頭，輕嘆道：“現在還沒有，不過我打算一個域一個域地找過去，只要玄淵不是流落到域外之境，很快就能找到。”她和玄淵之間有契約在，只要不是隔着空間，很快就能感覺到，這是她唯一能儘快找到玄淵的辦法。

万俟天奇微微皺起眉，“萬一流落到域外之境呢？就像楚姐你一樣。”

時間海所在位置，便是一處域外之境。

這時，碧尋珠面無表情地開口，“你別烏鴉嘴。”

“是啊，這種時候，阿奇你就別開口說話，省得好的不靈壞的靈。”火鱗也跟着說。

幻虞想說兩句，不過想到以前煉丹師黑化時的模樣，她緊緊地閉上嘴，不敢惹他。

万俟天奇被他們氣得半死，想說自己不是烏鴉嘴，但幾次的經驗下來，他又無法反駁，只好將自己塞到靈髓泉中生悶氣。

這時，封炤開口道：【玄淵不在域外之境。】

所有人紛紛看向蹲在楚灼肩膀上的小妖獸，万俟天奇一臉驚奇地說，“阿炤老大，你能開口說話啦？”

封炤跳起，一爪子朝他撓過去。

煉丹師嗷的叫一聲，捂着臉，可憐兮兮地看向已經落回楚灼肩膀上的小妖獸，發現他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根本讓人無法察覺。

這分明就是實力更強了。

楚灼將肩膀上的小妖獸抱到懷裏，省得他又爪子癢去撓嘴欠的煉丹師，一邊問：“阿炤，你說玄淵不在域外之境？那你知道它在哪裏？”

衆人紛紛盯着他。

封炤慢條斯理地說：【按我當初的推測，玄淵流落的地方，應該是在水靈域。】

“水靈域？”楚灼琢磨着這個區域。

其他妖獸繼續瞅着他，好奇他是怎麼推測出來的。

玄影好奇地問，“老大，當初你是怎麼知道主人在時間海的？”

這話再次引起衆人的好奇，連楚灼都忍不住看他，也很好奇他是如何得知她流落到時間海的。

封炤哼一聲，驕傲地擡起毛茸茸的腦袋，【這是一種神通——天演之術，以犧牲修爲或壽元爲代價，可以推演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楚灼臉色微微一變，驚問道：“你犧牲什麼？”

其他妖也是一臉驚愕，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等神通，以犧牲修爲或壽元爲代價的天賦神通，縱使他說得輕巧，卻不是修煉者能輕易學得會的。

封炤見她急得臉色都變了，微微眯了下眼睛，看起來更無辜，【就犧牲一點壽元……】

可惜楚灼卻並不是好唬弄的，追問道：“一點是多少？”

【就是一點……】

“說吧。”楚灼一臉嚴肅。

封炤將爪子往前面一揣，毛茸茸的尾巴圈到前爪，歪着腦袋，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楚灼深吸口氣，一看他擺出這副駕勢，就知道他不會說的。縱使他不說，她也明白犧牲的壽元並非是個小數目，所以他纔不肯說出來，以免讓她內疚。

碧尋珠等人也是這麼想，一時間，看向楚灼手中的那隻小毛團，不知道說什麼。

就算神獸的生命漫長，但神獸並不是真正的神，只要他們不飛昇去真神界，遲早有一天，壽命也會耗盡。

楚灼深深地看他一眼，沒有再問，只道：“以後別這麼幹了。”

封炤沒說話，而是繼續歪腦袋裝可愛，讓她別再追究。

楚灼將他摟到懷裏，給他梳了梳背上的毛，繼續問：“玄淵的消息，也是你用天演之術推測的？”

【不是。】封炤瞅她一眼，【我就是根據當時那兩個修煉者的手段……還有老四、老五他們流落的地方推測的。】

楚灼鬆了口氣，不是犧牲壽元或修爲就好。

當初在空間通道因意外失散後，封炤第一個找到的是碧尋珠他們，他們所在的地方也不遠，根本沒離開空間通道，很快就被封炤找到。至於玄影和幻虞，則是被金烏他們在與白璃域相鄰的金炎域找到的。

當初玄影和幻虞從空間通道流落到金炎域，兩隻都是懵逼的。

他們在金炎域的一處無人沙漠中流浪了三個月，差點沒被曬成人幹。白璃域出動的修煉者經過時，恰好看到正變成巨大的玄影獸碾過沙漠的玄影和十尾幻狐，發現兩隻妖獸和老大說的很像，就將他們帶走了。

玄影和幻虞這兩隻妖，一憨實一膽小，被帶上穿梭艦，都是木愣愣的模樣，沒有絲毫反抗地讓人帶到白璃山，直到見到碧尋珠，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楚灼聽得哭笑不得。

“你們可真傻，要是遇到專門捕捉妖獸的攤販子怎麼辦？”楚灼摸摸幻虞的腦袋。

幻虞哭喪着臉說：“我當時很害怕，又沒辦法反抗，只好跟他們走了。”

玄影摸摸腦袋，“金烏姐姐身上沒有惡意，應該是好的，所以我們就跟他們走。”

楚灼再次無語。

雖然差點被曬成人幹，至少這兩隻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得知玄淵的大概所在位置後，楚灼當即決定，等万俟天奇的身體痊癒，就馬上出發前往水靈域。

万俟天奇十分激動，喋喋不休地說：“太好了，也不知道玄淵現在怎麼樣，是不是沒東西吃，會不會餓到？等見到它時，得給它多準備點靈丹……”

楚灼聽着他的絮叨，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離開萬年靈髓泉後，楚灼終於忍不住問碧尋珠：“尋珠哥，阿奇是不是恢復了？”

其實當日來到白璃山時，楚灼就已經發現，只是後來發生太多事情，她一時間沒來得及問，這次更清楚地感覺到万俟天奇的變化，總覺得彷彿又見到了初遇的那個煉丹師。

乾淨、清透、大氣運，也愛囉嗦，還愛嘴欠。

碧尋珠素來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笑意，“或許吧。”

“或許？”楚灼不知這是何意。

碧尋珠和她一起走在洞府附近的山間，周圍到處是靈花異草，恍如仙靈之地。

“你也知道，阿奇這次傷得實在太重，若非老大及時找到我們，將他送到萬年靈髓泉中休養，只怕他也活不成。許是大難不死，終於讓他區分清幻境和現實的區別，只要他別再受幻術干擾，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楚灼很會抓重點，“若是再受一次幻術干擾，還會再黑化？”

碧尋珠看她一眼，覺得黑化這詞用得挺好的，忍不住有些想笑，“應該是吧。其實連幻虞自己也沒弄懂。”

楚灼轉頭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幻虞。

幻虞怯生生地道：“主人，幻心鏡是十尾幻狐先祖煉製的寶器，我雖然現在是它的主人，卻無法完全掌控它，只能利用它。”

楚灼摸摸它的腦袋，沒說什麼。

不過，万俟天奇其實也並非變回他們初遇的模樣，經歷幻心鏡中的一生，縱使他能區分幻境和現實，仍是會受到一些影響。只是這些影響在沒有遇到會刺激他的事情時，他樂意保持這副傻白甜的模樣，要是再遇到什麼事，估計馬上就要翻臉。

楚灼覺得這樣已經不錯。

万俟天奇的本性是好的，何必讓他經歷太多困厄黑化？

回到半山腰的洞府，封炤見楚灼又要去修煉，覺得她最近太辛苦，神經也繃得太緊，忙叫住碧尋珠。

兩條背後有雙翼的怪魚呯呯兩聲落在地上。

怪魚掉在地上時，還活力四射地蹦起來，張開雙翼，兇狠地就要攻擊周圍的人時，被封炤一條拍一爪子，堅硬的骨頭被拍裂，頓時半死不活。

碧尋珠和玄影等妖都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魚？好生怪異。”

封炤窩在楚灼懷裏，甩了甩尾巴，說道：【是荒古時期的物種，味道挺不錯的，老二，今天就吃全魚宴。】

聽到這話，碧尋珠有些黑線，知道它們是在時間海中發現的那處荒古遺蹟中帶出來的後，再看兩條魚背上的翅膀有斷裂的痕跡，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碧尋珠見老大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只好擼起袖子，準備做全魚宴。

等他試着用靈力凝聚成的冰刀切割時，才發現這魚的鱗片之堅硬，非同一般。他心中驚疑，費了好大的勁兒，纔將怪魚的鱗片一一處理完。

處理好的怪魚鱗片就攤放在地上，在陽光下，散發彩色的光芒，十分漂亮。

楚灼忍不住拾起一塊端詳，發現這鱗片可是上好的煉器材料，不管是用來打造靈器，還是煉製法衣，防禦力都不錯。

楚灼將自己的發現同碧尋珠說，碧尋珠也認同地道：“等我們有空，就將它處理了，估計有很多修煉者會要它。”

這可是荒古時期的物種，應該能賣個好價格。

封炤聽着楚灼和碧尋珠商量着怎麼賺靈石的事情，忍不住踩了踩自己的毛爪子，朝楚灼道：【灼灼，你想要靈石？我空間裏有很多。對了，要不要將空間裏的地板換成極品靈石。】

楚灼：“…………”

楚灼就算再喜歡靈石，也不認爲將他空間裏的神木地板換成極品靈石地板要好。

這得有多可怕的審美，纔會棄珍貴的神木不用，而選擇用極品靈石作地板？

雖說極品靈石十分珍貴，但和神木相比，極品靈石就不算什麼。

“不用了，你空間裏面神木地板挺好的，不換也沒什麼。”楚灼委婉地說，忙打消他的可怕念頭。

發現她好像並不想要他的東西，封炤頓時有些懨。

碧尋珠看一眼過來，聰明地沒說什麼。

等碧尋珠將兩條怪魚做成全魚宴後，瞬間整個半山腰飄蕩的味道，幾乎將整座白璃山的兇獸們都吸引過來。

封炤不想被人打擾，非常機智地將半山腰的洞府籠罩在黑暗中。

於是一羣兇獸只能站在結界前乾瞪眼睛，覺得老大不厚道。

封炤哪裏管他們，此時他已經變成人形，依然穿着一身白色法衣，坐在楚灼身邊，姿勢優雅地端着一盤烤魚排，一邊吃一邊盯着楚灼。

楚灼：“…………”

楚灼想讓他別看了，她再厚的臉皮，也要被他盯得要出血。

“灼灼，嚐嚐這魚子，味道不錯。”封炤殷勤地將一碟魚子遞過去。

楚灼看他雙眼亮晶晶的，彷彿依稀間，透過人形的他看到小妖獸時的他，朝他說了聲謝謝，接過吃起來。

封炤又繼續將其他覺得好吃的都推過來。

幻虞和玄影擠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希望老大給他們留一點。

還是楚灼注意到兩隻小的可憐巴巴的模樣，輕咳一聲，對他道：“你自己也吃吧，我不挑的。”

封炤又有些懨了，重新變成小妖獸，窩到她懷裏，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指着一盤烤魚。

楚灼端起來喂他，並且細心地將魚刺挑出來，眉眼溫和，耐心十足。

封炤甩了甩尾巴，覺得做只小妖獸好像比化形要好，那以後還是這樣吧。

直到吃飽喝足，楚灼回洞府修煉，封炤方纔將黑暗結界撒離，世界恢復一片清明。

肥遺帶着一羣兇獸衝過來，發現地上除了一堆雪白的魚骨頭外，啥也不剩了。肥遺氣得乾瞪眼睛，跑去搔擾金烏和朱厭他們，讓他們去搔擾老大。

等楚灼再次出關，就聽說白璃山下的某處湖泊裏養了一羣會飛的怪魚。

怪魚雖然兇殘，但白璃山的兇獸們天天趴在湖邊，對着它們流口水，兇獸身上的氣息嚇得它們再也不敢從湖裏衝出來，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如果只是幾隻兇獸，它們自然不懼，但一下子來上百隻，恨不得將它們剝鱗開肚烤了吃，再兇殘也會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