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年底好像最忙,我和小琛去,你留在公司處理工作!我剛才沒考慮周全。」
「工作可以交給他們做,你和小琛去萬一有突發情況不好控制,正好這次我找在美國的神經外科醫生給外公看看,我安排專機和醫療隊在美國等著,下周吧,我和你們過去。」
嗚嗚,好幸福!
那她盡量縮短行程,不讓墨安太辛苦。
陸輕晚打字,Neil清淺的呼吸在她耳邊,軟軟的,「嗯!!謝謝老公,晚安老公。」
「晚安,老婆。」
……
希爾頓酒店。
困成狗的陸亦琛打了個哈欠,把咖啡杯倒過來晃悠,「今晚第三杯,河神,你再不寫完劇本,我的命就完了。」
晏河清是個大奇葩!超級無敵的大奇葩!
劇本創作其實總統就這麼多字,陸亦琛能感覺到其實劇情內容都在晏河清腦子裡,只要他勤快點好好口述,兩天,最多兩天就能完成!
可是晏河清妥妥的怪咖,非要把戰線拖夠一個月。
他忍不住想打聽一下,這期間的酒店費用是不是老姐承包的,倒是住的不心疼。
「凌晨三點了我的哥,小弟我早上九點鐘開晨會,咱們能不能爽快點?也該完結了吧?」
晏河清點燃了香煙,以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的抽,白色煙霧一層一層暈染開去,他的臉上和五官也被蒙上霧氣。
長時間跟煙民待在一起,陸亦琛已經對煙味免疫,完全不會覺得刺鼻,「河神,你老人家一會兒喝咖啡,一會兒抽煙,餓了還要衝燕麥,咱們能不這麼悠閑嗎?就剩下一個場景了,寫完咱們各回各家。」
晏河清右手臂插褲袋,閑雲野鶴似的,「急什麼?好故事得慢慢磨。」
磨你大爺!
陸亦琛自認脾氣還行,比他炮仗一樣的老姐好多了,但禁不住晏河清這麼糟踐,快一個月了啊。
多大傷,多重的難,也該好了吧!
沒見過哪個人手臂韌帶拉傷需要休息一個月的,丫的又不是骨折。
要不是晏河清的確太有才華,寫的劇本總能大大驚艷陸亦琛,搞的他很想第一時間知道後續,才不會受他虐待。
晏河清自動屏蔽了陸亦琛怨念的眼神,自顧自的欣賞夜空中最亮的星,「你急什麼?」
「我急……」陸亦琛撇他的手指,「河神,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晏河清手指狠狠的一顫,「愛……上……你?」
「不然呢?假裝自己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不就是為了把我留在你身邊,朝夕相對,好讓我對你-日久生情,你這種把戲小說里太常見,套路,這都是套路!」
晏河清:「……」
終於,他抽完煙,口述完了最後一段話。
「喝酒嗎?洋酒能喝嗎?」
陸亦琛手指飛快的把這句話敲上去,發現哪裡不對,從電腦後面抬頭看他,一臉的莫名其妙,「主角不是都分道揚鑣了嗎?喝個鬼的酒?」
晏河清撕掉一頁日曆,截至凌晨為之,整整三十天,他看了眼手裡的數字,「我問你,喝不喝酒?」
所謂的喝酒,自然是為劇本創作完成慶祝。
陸亦琛蒙圈兒,回頭看了下劇本的最後場景,默默刪掉了那句話,「所以……」
「如你所見,完結了。「
陸亦琛還以為會興奮的手舞足蹈不能自己,但真正到了敲下「完結」二字,他發現心裡空蕩蕩的,有一塊地方被挖空了,一時半刻填補不進來,搞的他心情很鬱悶。
「喝!」
完全不是為了慶祝,而是……消愁。
兩瓶兩瓶威士忌,兩打啤酒,兩個男人席地而坐,沒有杯子,也沒有下酒的小菜,就這麼一人抱著一個酒瓶,對瓶口豪放的吹。
陸亦琛踢了下晏河清的腳底板,「河神,看在你請我喝酒的份兒上,我勉強當你三分鐘的粉絲,本粉絲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的創作才華是怎麼來的?比如我吧,純屬有個好母親,繼承的,你呢?」
晏河清:「天生。」
「所以,也是繼承的嘍?你父母是什麼人?大文豪?導演?文化公司的CEO?或者哪方面的巨匠?」
晏河清背靠沙發,兩條筆直的長腿舒展開,「不知道。」
「什麼意思?」
晏河清:「我不認識他們。」
陸亦琛:「不認識?你自己的親生父母不認識……你在哪兒長大的?該不會是孤兒院吧?天才的經歷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樣,比如我外甥。」
晏河清皺眉,「你外甥?」
沒聽說過陸輕晚有兒子,更不知道陸輕晚結婚。
「嗯,我姐的孩子,說來話長了,話說你寫完劇本以後想幹什麼?還出國嗎?要不留在濱城嗎?咱們再合作一次。」
晏河清淡似冷霜的眸子看他,「再合作?」
「對!我想獨資拍攝一部喜劇電影,小成本。這部戲總投資少,不走商業大片的路線,以創新取勝,咱們倆寫劇本,我認真的。」
晏河清沒什麼興趣,「不寫喜劇。」
「不會寫嗎?你的劇本風格普遍嚴肅沉重,好像沒有特別輕鬆的風格,你要是不會寫直接跟我說。」
晏河清:「不會寫。」
陸亦琛:「……」
他就是用激將法而已!!激將法!
沒法兒玩了。
叮鈴鈴!
手機自動的鈴聲響了,陸亦琛摸到手機,屏幕上閃亮的字正是他可愛無敵聰明無敵萌萌噠的大外甥!
「寶貝!怎麼這個時間給舅舅打電話啊?想舅舅了嗎?舅舅一晚上不回家是不是擔心舅舅……嗯?什麼?」
陸亦琛嬉皮笑臉頃刻凝滯!兩眼快要瞪成直的!
「太爺爺突然暈倒!你快點回來!快點!」
「好!我馬上!!!!」
陸亦琛掛掉電話去穿鞋,「河神,我有急事先走了!!!」
晏河清聽到他自稱舅舅,那麼對方就是陸輕晚的兒子?
這個事實讓晏河清感覺到了一絲困擾。
歐陽公館。
陸輕晚、小小的Neil和醫生、管家一行人圍在老爺子的房間。
主治醫生摘下聽診器,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可以看出這場搶救不輕鬆。
陸亦琛幾乎是闖進了房間,抓住醫生的手臂切切問,「我外公呢?他怎麼樣了?」
醫生顧不及擦拭臉上和鼻尖的汗水,把病歷夾往桌子上放,「陸先生,老先生他開始出現休克了,這不是好徵兆。」
陸亦琛不懂醫學上的東西,「休克……意味著什麼?外公是不是……會……」
醫生搖頭,旋即點了點,「雖然不意味著馬上會有生命危險,但如果休剋期間無法馬上做出相應的搶救,老爺子就醒不過來了。」
陸亦琛手緩慢鬆開醫生的白大褂,袖字被他扯的太用力已經皺褶,「這麼說,我外公他……」
「陸先生,老先生的生命岌岌可危,還是那句話,等老先生清醒了,問問他還有什麼心愿,早點替老人家圓滿了吧。」
Neil淚眼汪汪,黑曜石的大眸子里都是對死亡的恐懼,還有對親愛太外公的不舍。
他乖巧軟萌的小肉臉兒,憋的有點紅,小奶音帶著哭腔,「媽咪,太外公會不會死?我不想讓他死,我想讓太外公好好的,我好喜歡聽太外公講故事,太外公還說,等我長大一點,他就教我寫書法,太外公還說,等春天了,他要在院子里種很多很多玫瑰,還要種很多很多梔子花……」
Neil哭腔越說越濃重,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肉嘟嘟的小手兒抱著老人家枯瘦的手,一個嫩白,一個枯槁,似幾十年的時光之差在兩人之間無聲的連接。
陸輕晚眼睛酸酸的,很想哭,當著兒子的面,她不能哭,小傢伙已經很難過了,若是她哭,小孩子一定會覺得肯定有不幸的事情要發生。
她不想給孩子營造那樣的氣氛。
彎腰把Neil抱在懷裡,晚晚盡量大大方方道,「太外公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他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等到春天了,院子里肯定會長滿玫瑰花,還有梔子花,夏天開花,一定很美。」
Neil點頭,又點頭,「嗯!!」
陸亦琛默默外甥的小腦袋,「媽咪說的對,太外公最說話算數了,他答應你的事一定遵守,等他醒了你要跟他商量,明天想要怎麼改造咱們的院子。」
Neil被大人的情緒帶動,晚上都處在緊張中,這會兒困意襲來,張嘴打了個優雅的哈欠,「媽咪,舅舅,我想睡覺。」
陸亦琛留下聽完醫生交代細節,陸輕晚抱起來穿著冬款毛絨絨小獅子睡衣的Neil,「寶貝,媽咪等下跟舅舅聊聊天,你一個人睡。」
「嗯!媽咪晚安。」
哄睡了孩子,陸輕晚和弟弟坐在客廳。
陸亦琛掌握了外公的近況,盡量讓自己淡定點,「姐,你有什麼計劃?」
「下周帶外公去美國,你姐夫已經安排好了,咱們坐專機過去,中國的醫療團隊全程跟從,到了美國,那邊的醫學專家會在美國等待。」
聽到有姐夫參與,陸亦琛表示沒問題,「對了姐,姐夫沒來嗎?」
陸輕晚抹了一把臉,「那個……我讓Neil打電話叫人,我默認的是他爹地,但Neil默認的是你。」
陸亦琛頓覺心裡好暖好安慰,「在大外甥心目中,我的地位好重要。」
不枉費他那麼疼愛大外甥。
誰知道姐補了一句,「Neil說舅舅大晚上不回家,一定在外面做壞事,還有,他說爹地上班好辛苦,不想打擾他睡覺。」
聳肩。
沒辦法,兒子就是太懂事。
陸亦琛:「……」
等到這邊棘手的問題處理完,陸輕晚注意到小琛身上的酒氣,「你真去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