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在心裡罵人我就聽不到了？」程墨安睿智的目光能看穿一切，跟他對視超過三秒鐘再多的秘密也會付諸他掌心。

陸亦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在看他，移開眼去欣賞首爾的夜色，「當著你的面我照樣敢，老奸巨猾，心機腹黑，你不是老狐狸是什麼？」

「哈哈！」程墨安沒生氣反而笑的豪氣，他溫暖的大手用力拍了把陸亦琛瘦高的肩頭，「有出息！」

連罵他的話都跟晚晚神似，不愧是親姐弟。

陸亦琛莫名其妙，他不能再跟著程墨安的節奏，會被他帶跑偏，「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跟你現在的年齡差不多。」

陸亦琛認得他抽的煙，只在美國當地有售，價格不菲，「據說抽煙可以緩解壓力，你是不是因為壓力太大才開始抽煙？」

他又拿一根，還是想試試，總覺得男人抽煙看起來比較帥氣。

程墨安不動聲色再次將他手中的煙捏走，「並不能，抽煙只會損傷你的內臟，所以不要被任何噱頭吸引，再被我發現你碰煙，景鴻大廈的所有權隔天就會換人，你信不信？」

陸亦琛心說你個老狐狸，我就是想試試而已，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我……沒想抽煙，有害健康的東西我才不碰，誰稀罕！」

程墨安看他撂挑子走開的背影，顧自笑笑，到底還年輕啊臭小子。

……

濱城，特種部隊訓練基地。

在家裡聽說過無數次靶場的威武，Neil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荷槍實彈的射擊，跳下車的那一刻，小傢伙心臟便亢奮到不行，眼睛雪亮雪亮的。

程思安單手把小Neil抱進懷裡，長指颳了刮他可愛的小鼻子，「這就激動了？好玩的還在後面，走，大伯帶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軍人。」

「大伯，現在是晚上，射擊不是應該在白天嗎？晚上怎麼能看到靶子？」Neil小小的一隻，蜷縮在程思安挺拔的臂彎里更可愛，探出腦袋，兩顆黑黢黢的大眼睛賽過路邊太陽能燈管。

「懂得倒不少。」程思安抱他從停車場往靶場走，路上遇到幾個巡邏的士兵，看到是程思安，士兵們立正稍事舉起手敬禮，「首長好！」

程思安點頭，走了幾米遠，身後的士兵才敢轉身離開。

Neil目送士兵遠走，這才有點崇拜的仰望程思安，「大伯，你在部隊是大領導嗎？他們都怕你？是不是跟我爹地一樣，他在公司是最大的領導，所有人都怕他。」

前面越過護欄就是靶場，晚上訓練的士兵已經整裝待發，靶場光線昏暗，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匍匐在地的狙擊手，他們走路好像沒有聲音，像黑暗中的獨行俠，手中的子彈就是他們奪命的武器。

程思安對濱城訓練場的設施還算滿意，但細節方面仍需要完善，訓練的難度越大，完成的過程越艱辛，將來真正走上戰場，才能少流血、少犧牲。

「我和你爹地不太一樣，你爹地是絕世集團的董事長，總裁，擁有絕對的權利，基本上說一不二，而且你爹地經商，利益第一。大伯是軍人，替國家效力，職責是保衛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國家第一。」

說完，程思安長腿越過低矮的防護欄，人已經直挺挺的立於荒草叢生的靶場，他腳上踩著鐵黑色的軍靴，褲管塞入靴筒，腳踝扎的利落幹練，連接的兩條腿好像鋼鐵柱子，無堅不摧。

Neil聽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的特別歡實，利益和國家差了不好等級啊，聽起來好像大伯更厲害一些，穿上軍裝的大伯很酷，比西裝好看！

「大伯，我長大了也穿軍裝。」

程思安激動的拆彈扛槍來幾發子彈，他獵鷹一般敏銳的眸子瞬時瞪了瞪，「Neil，你說的是真的？你想當軍人？你想從軍？？」

為了將Neil打造成軍人，程思安沒少費力氣，家裡的思想工作每次都做，但除了爺爺沒人支持，好吧，其實爺爺就是嘴巴上支持而已，真實打實讓Neil進部隊，爺爺肯定第一個很贊出來揍人。

實在沒想到，Neil看到靶場竟然主動想從軍。

驚喜來的太突然，程思安有點不知所措。

Neil認真的點點頭，「我想變得像大伯一樣厲害，那樣就能保護媽咪和爹地，但是我不想當軍人，大伯整天不回家，我們都見不到你，我要是整天不回家，爹地和媽咪一定會想我，我也會想他們，嗯……我不要像大伯一樣。」

程思安：「……」

被拒絕應該很傷心失落的，可他此時一顆心被Neil暖暖的話充滿，半點失落不起來，只覺得懷中的小寶貝實在體貼懂事，太暖人心腸了。

「這件事等你長大再說，咱們先看射擊。」

「嗯！」

程思安的到來，讓正在訓練的士兵更謹慎小心，姿勢比剛才更英武，雖然趴在茅草之間，一身榮光暗夜無法遮擋。

隨著狙擊槍被端平，三點一線的瞄準器指向靶心，隔音耳麥護住他們的雙耳，風景下面的眸子如同尋覓食物的獵鷹，他們的注意力、視線、雙手、身體核心，齊齊凝聚在遠方那小小的紅點。

Neil下意識攥緊了小小拳頭，粉嫩的嘴巴抿成紅線，一瞬不瞬盯著匍匐在地的十個狙擊手，在心裡默默的倒計時：三、二……

一還沒倒數，只見黑暗中突然同時飛出十枚子彈，冰涼的黑色彈頭穿透了介質，無聲的切開障礙，長了眼睛似的徑直飛向目標。

砰砰砰！

子彈穿入靶子，發出令人心潮澎湃的撞擊。

每人十發子彈，在短短几秒鐘內全部發射完畢。

Neil興奮的掙扎大伯的手臂，「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程思安已經看慣了屬下射擊，對此早已沒有振奮的感覺，懷中蹦蹦噠噠的小娃娃倒是讓他樂了，「這麼急下去？想幫他們數一數？」

「嗯！我要看看他們有沒有射中靶心。」

程思安搓搓他軟乎乎的小腦袋，「機靈鬼兒，去吧。」

Neil像個小猴紙似的，在光線有限的靶場踉蹌狂奔，靶場的雜草沒刻意清理過，Neil邊跑便用手撥開阻攔自己的草叢，那可愛的背影簡直萌翻。

程思安夜視能力極好，Neil奔跑的全過程他看的一清二楚，這孩子真是找人喜歡啊，要是你能留在部隊該多好。

Neil身高有限，不能平視靶子，仰起脖子認真數，「九十八、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他看了前面幾個靶子，都是九十多環，十發子彈射出九十九環的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但Neil追求完美，他希望看到一百！

等他數到第七個人，黑眸終於徹底的盛放了光彩。

一百！！

十發子彈全部命中靶心，並且全部由同一個洞進入，靶心被子彈徹底射穿，無聲的宣告這位狙擊手的強悍。

「首長，裡面那位小可愛是誰啊？」

少校打扮的男人和程思安並肩，兩人都望著認真數數的Neil。

程思安笑道，「我大侄子。」

少校一下怔了，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他就是你弟弟程墨安的兒子？傳說程總有個五歲的兒子，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我的天啊，太可愛了！不光可愛，還機靈。」

「誰啊誰啊，那孩子怎麼跑靶場去了，多危險啊！要不要我把他抱過來？」另一個少校軍裝的男人也跟著湊熱鬧。

不多時，靶場簇擁了五六個制服筆挺的軍官，幾個人興緻勃勃的欣賞數數的Neil，極少看到新鮮好玩兒事，在部隊待久了難免想找點樂子調節調節，此時來了個萌萌的小可愛，還不得好好逗一逗？

程思安鐵黑的眸子凜了凜，不苟言笑道，「你們軍長不在，一個個膽子都長肥了？怎麼，這個時間不滾去研究作戰方案，跑靶場看星星月亮呢？」

幾個少校早已聽聞程思安在S軍區是個鐵血軍長，練兵時血腥的很，絕對不講情面，但私下裡他性格非常好，沒有架子。

反正他不是濱城特種部隊的領導，幾個人便開玩笑道，「首長，人家月下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咱部隊一群漢子，約會不成，還不許玩兒一把浪漫啊？」

軍隊是和尚廟，大部分時候身邊都是同類，難得看到女兵訓練，領導壓根不許多看兩眼，但凡誰敢盯著女兵瞅，關禁閉是小，挨揍必不可少。

有些人為了欣賞女兵風采，不惜故意傷風感冒鬧肚子，賴在衛生室不出來。

程思安表示理解，「這孩子，你們可要小心點，惹了他，跟惹小閻王差不多。」

少校們搖頭不信，「首長這話嚴重了啊，咱們部隊什麼兵蛋子沒見過，還沒有我修理不好的，等會兒，我看看這小傢伙到底何方神聖。」

他說完，Neil剛好邁開小短腿往回走，他喜洋洋的昂脖子看大伯，「七號打了一百環！他好厲害啊！」

「七號，出列！」

某少校故意大喊一嗓子，便看到身著沙漠迷彩服的男人扛起狙擊步槍大步流星走來，腰板一挺，雙腿啪嗒並齊，舉手，渾厚有力道，「報告！」

少校提了提褲腿，彎腰笑眯眯的捏Neil的臉蛋，「小朋友，叔叔讓你跟七號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