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晚慢條斯理的喝水,喝水。
腦袋光速運轉。
從地形上看,封閉的房間不利於逃跑,從人員上看,對方人多勢眾,不適合拉鋸戰,實力懸殊看,不適合硬拼。
綜合了多有不可能的戰術之後,可行的方案只剩下一個——
智斗,閃電戰,順便……呵呵呵,找個人質當肉盾。
「你特么的到底還要喝多久?不怕撐死?」
對方等不及,上去奪走了陸輕晚手中的水瓶子,惡狠狠瞪著她。
陸輕晚也不著急,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找根兒細繩將頭髮紮成了馬尾,帥氣的順了順馬尾辮,「大哥,我現在是瓮中之鱉,還能逃跑不成?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不怕我變成餓死鬼纏著你啊?」
鬼神之說素來最玄乎,說沒有,心裡還是會發憷,若說有,唯物主義又站出來表示不服。
甭管有沒有,劊子手還是會有所忌憚。
陸輕晚很慶幸,這波殺手全都是中國人,不然她跟外國人講五經八卦全都是對牛彈琴。
「這位大哥,咱們切磋的是詠春拳,你手裡的槍是不是該放下哦?」陸輕晚卷了捲袖子,纖細白皙的小手臂,細的一把就能擰斷。
男人看她瘦瘦弱弱的身板兒,很懷疑她禁不禁得起自己一拳頭,「死丫頭,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啪嗒!
男人憤然丟掉手槍,擺了個詠春拳出招的姿勢,動作標準,氣勢很足,一看就是練家子。
然而……
陸輕晚懂個鬼的詠春拳,她就是吹吹牛皮侃侃大山而已,小手兒一拍,「果然是教科書級別的模範生,你師傅就算被你氣死,現在也能含笑九泉了。」
男人眼神一凜,「少廢話!出招吧!」
陸輕晚餘光撇了撇被他丟掉的手槍,默默計算奪取手槍的幾率,然後慢斤四兩的往前走了兩步,尼瑪,她一動,肚子就刺痛,內臟或許沒事,但肚皮肯定青紫一片了。
「你有你的打法,我有我的規矩,我一向不喜歡按套路出牌,所以打拳么,講究機動靈活,你可要小心!」
陸輕晚雖然不會詠春和寸拳,但好歹也是練過泰拳的,巴西柔術掌握了不少救命的招數,以柔克剛還有些勝算。
「呸!出招!」男人粗野的吐掉口中唾液,一雙獵豹般的眼睛勢要將陸輕晚活剝。
陸輕晚甩甩手腕,心裡把自己罵了一頓,瑪德,竟然忘記打開手機的追蹤軟體,萬一死了估計連屍體都找不到。
所以,不能死!
「嘭!」
陸輕晚突然出招,一記拳頭正中男人的胸口,但對方肌肉太發達,她拳頭出去,好像打在石頭上似的,巨大的回彈力將她手臂震的猛然一痛。
男人的視線從胸口轉向陸輕晚,呲呲牙狠辣的道,「跟我玩兒這個?」
「呵呵!肌肉練的不錯!」陸輕晚嬉皮笑臉,心裡卻暗罵不妙,殺手果然有兩下子,不是混吃混喝的。
拳頭再度握緊,陸輕晚咬住牙關,將僅會的三招詠春拳法分解開,對男人左右開弓,男人似乎料到了陸輕晚的招數,一記重拳直逼她的上圍。
擦!
陸輕晚餘光瞥見落滿灰塵的桌子,一個縱身跳了上去,撈起不明物體狠砸。
男人手臂上吃了虧,鋼牙呲開,「想玩兒,老子陪你,玩兒死你。」
言罷,男人附身握住桌子腿,一聲斷喝,「啊!」
陸輕晚在上面站的吃力,失衡的桌面即將把她拋下,她一個翻轉,利落的滾到地上,掌心接地,膝蓋緩衝了身體下墜的重力,萬幸沒有直接跪下。
旁觀的幾個男人跟著叫囂,「大哥!弄死她!弄死她!」
男人擰了擰脖子,關節發出「咔擦」聲音,陸輕晚聽的頭皮發麻,她把野獸惹惱了。
陸輕晚手指抓地,手槍此時距離她有三步之遙,但當著幾個殺手的面兒她很難搶奪,保不齊對方一枚子彈射過來她就蔫了。
思索后,陸輕晚站起來,「我剛才打的拳法,你師傅沒教你吧?師父教徒弟,都會有所保留,不怪你。」
男人習武多年,不是傻子,「你說你打的是詠春?草!你當老師是三歲孩子!」
陸輕晚默默鼻子,卻發現手上濕噠噠的,一看手指,居然是血。
大概是疼過勁兒了,流了鼻血居然都不知道。
「不懂就是不懂,別裝大爺,還打嗎?」陸輕晚晃了晃肩膀,這麼一晃她才感覺到肩胛骨痛的好像被人捏碎了。
男人逼近陸輕晚,鋼鐵般的手臂端平,「看來殺你不需要浪費子彈,老子的拳頭就足夠。」
陸輕晚往後退了半步,忍住了幾十塊塊骨骼的聯合陣痛,「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開心就好。」
兩人話音落下,各自奮力出拳!
陸輕晚拳頭不敵他,一個後空翻縱至上方,腳底板「哐當」踢中了男人的腹部!
男人愣怔的短促時間內,陸輕晚手撐牆壁接連出腿,「哐哐哐」三連擊,男人呼哧後退了大半步,腹部是較弱的區域,挨了四腳已然有了痛感。
旁邊的圍觀者看情況不妙,「大哥!我們一起上!」
「等等!」
陸輕晚伸手,冷聲尖叫,「說好的切磋技術,怎麼?打不過我要群毆?古往今來,習武之人難免有人渣敗類,但武學講究武德,人渣也好,人才也罷,求的一身豪氣。」
她擦了一下嘴角,嘴唇滲出的血水染紅了手指,如果能活著出去,她得吃三斤豬肝。
「我一個女人,你個大老爺們,還特么的要幫手?慫!回頭被江湖隊友知道,你還怎麼混?」
陸輕晚鐵齒銅牙,語速不快,但字字珠璣。
男人的臉色灰白,鐵青,烏黑,變得很有節奏,「退後,我自己就能弄死她!」
激將法果然有用。
陸輕晚默默的笑,面子這倆字兒,有時候真是致命的軟肋。
眼瞅著自己要被打成渣渣,陸輕晚決定調整戰略,進入第二個步驟,找人肉盾!
男人出拳狠厲、狂野,招招致命,尤其是出腿時,一腳能把陸輕晚從腰部踹成兩段兒。
好在她比較擅長逃,打兩下就趕緊竄,在生生挨了幾拳之後,人突然繞到了一個看呆眼的小弟身後。
小弟還沒搞清楚怎麼個情況,只覺得脖子突然一涼——
「別動!」
陸輕晚一張口,嘴巴里的甜腥味便刺鼻,她吐掉唾液,地上便是一灘污血。
男人眯眯眼,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盯著她,「這就是你的江湖道義?」
陸輕晚呵呵笑,「老娘命都快沒了,還特么講什麼江湖道義?別動,你敢動一步,我殺了他!」
咔噠!
陸輕晚剛才順手奪走了男人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男人的後腦勺,手指扣押保險。
從手槍的分量判斷,彈匣是滿的。
「大哥……大哥……」男人後腦勺頂著槍,說話也不像剛才那麼利落。
咔噠!
在陸輕晚扣壓保險的同時,屋子裡其他人紛紛舉起手槍,黑漆漆的洞口瞄準了陸輕晚的腦袋,隨時能把她爆頭。
陸輕晚不急,不慌,拽著男人的脖子往門口移動,「橫豎我今天活不成了,找幾個墊背的也不錯,這位帥哥皮相好,咱們陰曹地府做個伴兒!」
男人聽的心裡拔涼,「你個瘋子,你特么鬆手!」
陸輕晚噓了噓,「帥哥,你慌什麼?怕我給你陪葬虧本啊?」
她嘴巴信口開河,腳步緩緩轉移,門在身後,但鎖著,不好打開。
為首的男人接過小弟遞上來的手槍,橫空對準了陸輕晚的眉心,「放開他,不然我現在就斃了你。」
陸輕晚笑,「大哥,不帶這麼開玩笑的,放了他?呵呵,我不是死的更快?你可別逗了,不如這樣,我放了他,你放了我,反正你們人多勢眾,大不了再抓我一次。」
陸輕晚直覺這一劫不過好,基本上可以交代後事了。
男人一步、一步走向陸輕晚,槍口距離她越發近。
「站住!」
陸輕晚突然變了臉色,「砰!」
她一槍打中男人的腿,男人疼的哀嚎。
「你走一步,我就開一槍,我倒要試試,你的子彈快,還是我的快!」陸輕晚一改嬉皮笑臉的做派,目色如冷霜冰凌,絕無半點商量餘地。
「你以為,我會在乎?」
男人突然扣下扳機,子彈如一粒黑色的梭子,在陸輕晚的眼睛里不斷放大!放大!
陸輕晚也「砰」開了一槍。
電光火石的剎那,人肉盾被飛來的子彈射中了眉心,沉甸甸的從陸輕晚手臂滑落,那聲哽在舌尖的「大哥」最後也沒能說出來。
連自己人都不在乎?人渣!
而陸輕晚那一聲槍響,射中的是鎖眼,但人肉盾倒地的瞬間,陸輕晚藉機踢開門,纖瘦的身子如一枚子彈,拔腿狂奔。
「追!」
男人怒斥,幾個尚在發獃的小弟魚貫而出,朝著陸輕晚離開的方向猛追!
陸輕晚玩兒命衝刺,兩條腿以超乎正常人的節奏交替,身後的人逼近,子彈嗖嗖嗖從耳邊飛過。
尼瑪!
她能祈禱禾助理像上次那樣從天而降嗎?
顯然……不可能了。
一咬牙,陸輕晚突然轉身,握緊手槍在黑暗中連連發射五顆子彈,不知道是不是射中了什麼,身後的聲音似乎小了點。
呼啦啦!
陸輕晚腳底打滑,身子像失重的球兒,沿著斜坡骨碌碌滾了下去。
——
就問,我晚帥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