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安寬闊的衣袖垂下馬背,露出修長乾淨的手。
看著紅衣女孩的背影,他情難自禁的摸了摸糾纏的髮絲,他的長發飛舞,她的也是。
此時此景,此裝扮。
他很自然的想到了,「結髮為夫妻,白首不相離」。
他的臂彎,溫柔像一道暖風,劃過她的肩膀,絲綢錦袍繞發,「你以為我是誰呢?」
陸輕晚嬌軀怔忪,秋水剪眸掀起巨浪。
禾助理的聲音!
她快快的扭頭,闖入的是一眼白色,「你怎麼在這裡?」
太巧了,巧的無法用科學知識解釋啊!
程墨安扶住她的肩膀,幫助她下馬,等到女孩穩穩噹噹落地,他才翻身\下馬,摘下了斗笠,露出面容來。
衣服和斗笠都很熱,程墨安額頭溢出細細汗珠,暈染了皮膚的顏色。
陸輕晚痴痴對望,「禾助理,你……好好看。」
他的古裝打扮,秒殺天涯四美,秒殺夜華帝尊,什麼是雲中鶴?什麼是天上仙?
陸輕晚沒見過神仙,可眼前這位不就是嗎?
她的花痴,他看的很喜歡,「沒傷到你吧?」
他最擔心的是她。
「沒有沒有!我沒事!好好的!」陸輕晚怕他不相信,特意轉一圈證明。
程墨安這才點點頭,「片場難免有各種突發情況,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要往有遮擋的地方去,或者轉方向,馬不會跟著你轉方向的,知道嗎?」
陸輕晚扯扯他的衣袖,擦自己額頭的汗,「我就不,我要是轉彎還能遇到你嗎?」
程墨安:「……」
很讓他喜悅的回答,非常非常的喜悅。
糟糕,又調\戲他呢!
「咳咳,話說你怎麼穿成這樣啊?工資不夠用需要做兼職賺錢啊?」
程墨安很認真的點頭認同了,「是啊,自從決定養個陪練,生活壓力就變大了,一份工作不夠用。」
他說著,自己笑了。
陸輕晚「噗嗤」,「哈哈哈哈,你再等等我,以後我賺了錢就能養你啦,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程墨安甘之如飴,這個傻丫頭啊,總有辦法讓他歡喜,「好,我等那一天。」
「你的手怎麼了?」
陸輕晚看到他背過手的時候好像有紅色。
程墨安卷著拳,蓋住了掌心被繩索勒出的血跡,「沒事,你看錯了。」
有嗎?難道不是紅色?
「晚晚!晚晚!你怎麼樣了?」
葉知秋庄慕南他們終於找到了陸輕晚,跑的氣喘吁吁,一個個彎腰抱著膝蓋換氣。
陸輕晚嗖地拿起斗笠,「快戴上!」
程墨安戴上斗笠,「為什麼?」
陸輕晚狡黠的眨眨眼,「你這麼好看,我怕被別人相中!」
怕被人相中,這是在捍衛屬於她的東西嗎?
總裁大人很開心。
「球兒,你們都來了啊,我沒事,沒受傷。」陸輕晚踩著草叢走過去。
庄慕南急切的上前一步,「……沒事就好。」
很想伸手扶她,但手還是及時收回。
葉知秋指指白衣程墨安,「那位誰啊?技術太帥了,迷倒億萬女人。」
陸輕晚摸摸鼻尖,「他啊……傳說中披著五彩祥雲騎著白馬從天而降的王子唄!」
「靠!真當自己穿越了?」葉知秋不禁多看了一眼,可不知道是誰。
庄慕南則認真研究了一番,沒有結論。
陳紀年膽兒都嚇破了,一路上狂奔,「總裁!您……還好吧?」
「沒事,走,回公司。」
「總裁你的手受傷了!你給孫醫生打電話讓他去辦公室。」陳紀年手忙腳亂找手機,然而,繁複的衣袍裡面貌似沒有手機。
「不用,這點小事沒必要。」
程墨安摘下斗笠,臉上依然是笑容,這樣的傷,他不介意多受幾次。
陳紀年:「……」
總裁真的……戀愛了!
……
程墨安換上自己的衣服,手機響了。
「爹地。」
那邊是Neil奶聲奶氣的呼喚。
程墨安現在的心情很好,基本上可以有求必應,「Neil,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睡覺?」
Neil盤著小腿兒坐在卧室的貝殼沙發裡頭,小臉兒很嚴肅,「爹地,你開通了朋友圈,還寫了個性簽名,心理學說,一個人的行為習慣突然發生改變,是生命中發生了讓自己願意退讓的事,比如……」
「你晚晚阿姨。」
Neil雪亮雪亮的眼睛放大,「晚晚阿姨答應和你在一起了?你和晚晚阿姨談戀愛了?」
程墨安揉揉眉心,有些挫敗,「還沒那個程度,但正在往那個方向走。」
Neil好著急,「爹地,我放暑假可以去中國嗎?我還有半個月就放暑假了!」
暑假……程墨安長指點著西褲,「Neil,爹地現在的身份……」
「我知道,你騙了晚晚阿姨,隱瞞了身份,晚晚阿姨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
程墨安:「……」
兒子這麼聰明。
「你的個性簽名很明顯,而且我上次在中國和晚晚阿姨在一起,她說的話有點奇怪,所以我明白了。」
兒子太懂事,程墨安十分欣慰,「好,等你放暑假了爹地讓你來中國。」
「謝謝爹地,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其實中國有個數學家破解了一組哥德巴赫猜想,侯紹勝爺爺的《奇合數的分解公式、素數的分佈及一個新篩法》你可以看看,論文還沒被國際認可,但我希望他的證明可以經受過考驗。」
程墨安曾經留意過,但長期遠離數學世界,他已經不再關注,「數學也沒有固定答案,人類科學在建立和推翻、證明和破解中才得以前行,今天的真理,明天也許就是謬誤。」
Neil在學術上對爹地很敬佩,所以非常聽話的點頭,「爹地,今天爺爺跟我說了《說謊者悖論》,Epimenides(埃庇米尼得斯)說『我的這句話是假的』。
說話者不斷推翻自己,不斷證明自己,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到底是真還是假,霍華德教授告訴我,大人的世界,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爹地也這麼認為嗎?」
怪不得兒子給他打電話呢,原來是遇到困惑了。
也是,兒子長久跟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一起做研究,難免受到影響。
「Neil,爹地問你,王子假扮成青蛙,青蛙假扮成王子,這兩個謊言哪一個容易被原諒呢?」
程墨安張口就想到了陸輕晚說的例子。
Neil思索一下,「王子變青蛙。」
「為什麼?」
「王子本來高高在上,他願意降低身份當青蛙,是謙虛的表現。」
程墨安欣慰極了,「沒錯,真真假假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說假話的動機和目的,一個善良美好的謊言,值得被接受和原諒,你還得以前爺爺跟你講過《最後的常春藤葉》嗎?一片假的葉子,救了一個人,你說這樣的謊話好不好?」
Neil懂了,「那麼,爹地現在跟晚晚阿姨說的謊話,就是歐亨利的葉子。」
「不,爹地希望晚晚阿姨看到的是沒有光環的普通人,而不是所有人都追捧的富豪,爹地現在是一隻青蛙。」
Neil撅噘嘴,他不太希望爹地當青蛙,他的爹地,要永遠當國王!
「爹地,你快點變回國王!」
程墨安溫和的應了下來,「好,我的小王子,那麼現在是不是可以去睡覺了?」
「Goodnight,爹地。」
……
「娘子!娘子!」
尼瑪!
怪不得眼皮一直跳,孟西洲這廝!
陸輕晚套了個寬鬆的居家服,哈欠連天的給他開門,「孟大夫,你作什麼妖?」
孟西洲提提手裡的塑料袋,「我來陪你吃早飯呢!聽說你從京都回來,我特意調休,感動不?」
感動你大爺。
陸輕晚趿拉拖鞋,蓬頭垢面,「自己找個地方坐吧。」
孟西洲環顧她的小窩,「你閨蜜不在?」
陸輕晚擠牙膏,刷牙,含混不清的吐泡泡,「你想約她啊?我打給她。」
「不不不!我是謝謝她,真是個懂事兒的閨蜜,知道你要約會,大清早就出去了,今天咱們兩口兒愉快的吃頓家常飯。」
孟西洲一個個揭開塑封盒子,飯香撲鼻。
陸輕晚擦擦嘴,「孟大夫,你知不知道外帶盒飯影響健康?尤其是熱粥,吃多了會死人的。」
孟西洲:「……」
陸輕晚拽個凳子坐下,「還有,油條這種高熱量油炸食品尤其加速衰老和死亡,麻球也是油炸食品,吃一個要跑步六十分鐘。」
孟西洲:「……」
陸輕晚嘖嘖舌,「昂,這個……糖糕?卧槽,不光油炸還高甜,減肥殺手啊!」
孟西洲:「……」
逐個把他帶的東西罵一頓,陸輕晚擼起袖子開吃。
還別說,油炸食品長盛不衰有道理。
孟西洲:「……」彷彿被欺負了!
「娘子,你到底有沒有節操?有種你別吃啊!」
被罵成狗了!
陸輕晚啜了啜手指頭上的油,「我沒種啊,我又不是男人。」
孟西洲:「……」
飯吃了一半,孟西洲笑嘻嘻問,「娘子,我爸想讓我帶你吃頓飯。」
陸輕晚呼嚕呼嚕喝艇仔粥,「我為什麼跟你爸吃飯?我又不認識你爸。」
「你是他兒媳婦啊!我都說好了,今晚八點。」
陸輕晚到嘴的粥差點吐了,「啥玩意兒?」
——
紀年:總裁,孟西洲要帶少奶奶見家長,這事兒您怎麼看?
總裁大人:孟西洲皮鬆了,幫他緊緊。
紀年: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