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督,請誦軍紀!」
張遼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令王方的冷笑僵在臉上。
他抬起頭,正好迎上張遼冷厲的眼神,又看到張遼手中提的那把刃長四尺半的鉤鐮刀,不由打了個哆嗦,還有些腫脹的臉頰抽搐了一下,擠出一絲笑容:「張司馬,軍紀當熟記在心,背誦就不必了吧……」
張遼沒有答話,轉過頭,看向一眾靜氣凝神的士兵,突然大吼道:「諸將士,請誦軍紀!」
底下兩千多將士立時齊聲高誦:「凡我將士,必服從上官,令行禁止,紀律嚴明!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臨陣不退縮……」
「凡我將士,凌虐百姓,姦淫搶掠,斬!」
「停!」張遼一聲斷喝,眾將士的誦聲倏然而止。其整齊利落,令旁觀的樊稠、高順和韓浩幾個將領都是心中暗驚,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張遼竟然將這些以桀驁不馴出名的羌胡兵和并州兵訓練得如此令行禁止。
張遼環顧一圈,沉喝道:「今日,本司馬要執紀!」
說罷他朝校場大門方向喝道:「將他們帶進來!」
眾將士不由轉頭看去,只見兩個黑袍衛士率先進來,他們都認得,這正是張遼麾下的執法衛,隨後又是八個黑袍執法兵押了五個披頭散髮的人快步進來。從衣著上看,這五個披頭散髮的人顯然都是小平津的士兵,他們忽然想起了剛才賈璣提到的五個缺勤士兵。
執法隊整齊的來到軍紀碑前,將押送的五個人一字跪在碑下,刷的向張遼行了禮:「稟司馬,違紀士兵五人,全部帶到!」
「辛苦了。」張遼向他們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眾將士,沉聲道:「此五人,乃都督王方麾下左曲前屯前隊一伍士兵,昨夜擅離軍營,深入北鄉民宅,企圖搶掠民女,被本司馬親自拿下,而今在此行刑!」
「凡我將士,凌虐百姓,姦淫搶掠,斬!」張遼聲音轉厲:「此五人犯九斬第一斬,罪無可恕,當斬!諸將士在此見證!」
「本都督不服!」王方立時大吼一聲:「張司馬說他們搶掠民女,可有罪證?」
張遼面無表情的道:「本司馬親自捉到,難道不能為證?」
王方叫囂道:「不錯,此五人是本都督麾下將士,一向遵紀守法,張司馬必須拿出證據,可有受害者?否則本都督不服。」
旁觀的樊稠和韓浩等人並不知道其間內情,看王方當眾挑釁起張遼的權威來,不由都好奇起來,想看張遼如何應對。
張遼卻沒理會王方的叫囂,而是一擺手,黑袍執法衛利索的扒起五個違紀士兵的頭髮,取出他們口中塞的布團。
那五個士兵立時如殺豬般嘶喊起來:「都督,快救我啊。」
「我等可是奉了都督的密令去搶掠女人的。」
「都督,不能見死不救啊。」
「黑煞神……不,張司馬,饒命啊,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此時校場上很安靜,五個人的嘶喊聲霎時間傳遍大半個校場,令一眾將士不由齊齊看向王方。
本來叫囂的王方沒想到自己手下的這五個一向桀驁不訓的士兵居然這麼慫,一下子全招了出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瞬間集聚在自己臉上的無數目光,臉色剎那間漲紅,看向那五個士兵的眼神充滿了怨毒。
張遼看向他:「不知王都督還有什麼可說的?」
王方深吸了口氣,大聲道:「他們冤枉本都督,罪當處死!不過,」他說到這裡,口氣頓了一頓,看向張遼,臉上滿是冷笑:「本都督恰好知道還有兩個人也違了紀,不知張司馬可能秉公處置?」
張遼看著王方詭異的笑容,心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卻也不懼應對,淡淡的道:「不知王都督還要指責何人違紀?」
王方突然回身,指著隊列最前面張健身後的兩個士兵,厲聲道:「此二人,王魁,趙九,曾於去年臘月休沐之日,醉酒闖入民宅,奸辱害死民女,又殺了反抗的老兩口,而軍侯張健得知後為他們掩飾,不知張司馬可能處置!據本都督所知,王魁、趙九均是張司馬舊部,如今是司馬親衛,而張軍侯更是司馬從弟哪。」
張遼身軀一震,不由凝目看向王魁、趙九二人,看到二人簌簌發抖的身子,再看張健蒼白的臉色,他神情不由陰沉下來。
見此情形,他哪還不知道王方所說八成沒錯,不由氣得臉色鐵青,厲喝一聲:「張健出列!」
刷!張健利索的出列,單膝跪地。
張遼咬牙道:「王方所說,可是屬實?奸辱民女?害死三條人命?」
張健啜喏了下,慚愧的低下了頭:「屬實。」
「很好!很好!」張遼氣的一腳將張健踢倒在地,看向簌簌發抖的王魁和趙九,厲喝道:「執法衛,將二人拿下!」
刷!
四個執法衛立時上前將王魁和趙九拿下,按倒在軍紀碑前。
「司馬。」趙武、宋超兩個跟著張遼的老人忍不住叫了聲,單膝跪倒在地,想要求情。
王方得意的看著這一幕,他早就算計著這一刻了,他倒要看看,張遼究竟如何處置張健和王魁、趙九。
張健是庇護之罪,雖然不至死,但也不可能絲毫無事,而王魁、趙九則是張遼的舊部,從并州起就跟著張遼,如今在張遼身邊擔任親衛,如果張遼要處置二人,必然讓舊部心寒!如果不處置,那張遼今日的舉動就是一個大笑話,他鐵面無私的黑煞神形象也會剎那間崩潰,威望盡失,更成笑柄!
王方知道張遼此人一向重情義,所以他更能斷定此時張遼的心中必然舉棋不定,只要猶豫下去,他的威望就在一點點失卻。
在王方看來,張遼標榜的軍紀就是一個由頭,是張遼樹立威望的手段,如果事情關係到張遼舊部的人心歸附,卻不知他還能不能繼續執行軍紀!
他很期待看著張遼成為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丑。
可惜的是,事實恐怕要讓王方失望了。
王方雖然對張遼的性格看的很准,但他有一點看錯了,那就是張遼樹立軍紀,並不是什麼樹立威望的手段和工具,而是張遼認為軍隊就必須有軍紀!這是他兩世為人的見識,也是他本身淳樸的性格所決定的,他可以左右逢源,甚至拍拍馬屁,厚黑無恥,但他決不允許自己訓練出一支禍害百姓的部隊來。
「王魁、趙九,」張遼看著跪倒在地二人,嘆了口氣:「事情可是屬實?」
「司馬,小人糊塗。」王魁聲音哽咽。
趙九磕了個頭,道:「我二人自從做了這惡事,也是每夜寢食難安,很受折磨,小人只有一個請求,請司馬行刑,小人不願意死在他人手上。」
「好,總算還有認錯的勇氣,同袍一場,我會給你們個痛快。」張遼閉上眼睛,長吐了口氣:「你二人的父母家小,我會視之如家人。」
「二十年後,我二人再跟隨司馬,縱橫沙場。」王魁、趙九直起腰身,引頸受戮。
四尺半長的鉤鐮刀刃當空閃過,兩顆頭顱齊齊落地,鮮血噴了張遼一臉一身。
眾將士不由齊齊驚呼。
王方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xs52」,就能進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