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艱難地掙脫出來,使勁兒推了推他,「蕭廷琛?」
對方雙眼緊閉,紋絲不動。
她皺眉,想把他拖到屏風外。
可他實在太沉,她拖不動。
沒辦法,她只能由著他睡在榻上。
準備寬衣解帶時,她又為難地望了眼蕭廷琛。
他身上的酒味兒實在太濃,特別熏鼻子。
蘇酒按捺著捶他的念頭,打來熱水給他擦洗。
她小心翼翼地褪下蕭廷琛的襯袍和裡衣,男人的體魄修長完美,特別勁瘦有力,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
一道道傷疤縱橫交錯,看得蘇酒有點兒心疼。
她把毛巾擰成半濕,一點點為他擦洗。
蕭廷琛默默躺著。
他有點懵。
蘇小酒現在是在幹啥呢?
給他洗澡?
他知道她賢惠,可她竟然賢惠到這個份上嗎?!
還是說……
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勾引自己?
嘖,
原來她是這樣的蘇小酒。
蕭廷琛乾脆躺平了,任她隨便來。
這具身軀充滿男人味兒,他相信能讓蘇酒著迷。
「著迷」的蘇酒,勤勤懇懇地替他擦拭完上身,又糾結地盯向他的褲腰帶。
小手放上去,又放下來……
放上去,放下來……
反覆幾次,她小臉一紅,決定不給他擦洗下.身,就只給他換一條幹凈的褻褲。
少女閉著眼睛給他換褲子,換完之後出了一身細汗。
她收拾了蕭廷琛沾滿酒味兒的衣裳,自個兒去屏風外沐身。
蕭廷琛睜開眼。
剛剛蘇酒的小手帶著顫抖,摸了他好些地方。
他覺得她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翌日清晨。
文武百官穿著勁裝或者鎧甲,各自騎著愛馬,隨時準備出發狩獵。
就連皇帝都身穿細鎧、背負弓箭,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女眷們以皇後為首,端坐在看台上,笑吟吟為他們送行。
皇帝指向看台中央的水晶台,笑容豪邁,「這是今年御花園第一株牡丹,今日狩獵最多的愛卿,可以贏得它,贈給在場最美的姑娘!」
牡丹花雖不算珍稀,但桂冠頭銜卻很珍貴。
一大幫年輕公子興奮而熱血,只恨不能馬上策馬進入狩獵場,贏得牡丹贈給佳人。
看台上的女眷同樣興奮。
有了這株牡丹,那麼這場比試就不僅僅只是男人之間的比試,她們小姑娘也將爭奇鬥豔,誰都想艷壓群芳奪得牡丹。
隨著擊鼓聲響,獵場外灰塵四起,無數馬匹奔入山林。
看台上,一位貴女笑道:「大小姐傾城之姿,長安城仰慕你的公子如過江之鯽,想來今日無論是誰奪得第一名,那株牡丹都會是大小姐囊之中物。」
她恭維的人,正是花月姬。
蘇酒坐在她們附近,悄悄望去,花月姬一如江南初見那時,輕紗遮面。
面紗外的剪水秋眸卻猶如籠著霧氣,清寒攝人、高不可攀,天生就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面無表情,沒有搭理那位貴女的恭維。
不遠處,容謠嗤笑,「這可真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人家壓根兒就不理你!」
那位貴女臉頰一紅。
容謠瞥了眼蘇酒,眼珠一轉,「我瞧著,蘇側妃的容貌似乎又出落得好了些。沒記錯的話,蘇側妃十四歲了吧?嘖嘖,再長兩年,不知是何等風姿?不過呢,也得虧我弟弟為蘇側妃***,才叫你比從前明艷,更多出些女人味兒。」
她在長安作風放蕩。
「***」這種詞都能說出來,叫旁邊還未出嫁的少女紛紛紅臉。
蘇酒喝了口茶,沒接話。
容謠歪了歪頭。
這段時日以來,她弟弟為了蘇酒茶飯不思,日漸清瘦。
蘇酒倒好,半個正月沒見,又珠圓玉潤了些,可見過得極好。
她冷笑一聲,搖了搖摺扇,「說起來,雍王待蘇側妃真是好。頭上都綠成那樣了,竟然還不計前嫌……我要是他,才不會娶一個破鞋!」
看台上的融洽氛圍,因為她這些話而陷入尷尬。
誰不知道雍王位高權重,女孩兒們不願意為了容謠去得罪蘇酒,卻也暗中嫌棄蘇酒,不願意為她出頭說話。
正安靜時,蕭鏡貞笑道:「容姑娘這話就不對了。破鞋也有破鞋的好處,比如經驗豐富,又比如生了一張花容月貌的臉。雍王爺騎射功夫極好,本妃瞧著,看台上的這株牡丹,恐怕終究還是某人的囊中之物。咱們雖然清清白白,卻抵不過人家會哄男人啊。」
容謠:「哈哈哈,蕭側妃言之有理!」
蕭鏡貞又故意問道:「蘇妹妹,本妃說得有沒有道理?」
蘇酒眉目清冷,正要反駁,皇后忽然道:「怎麼,本宮的御酒可是堵不住你們的嘴?好好品酒,哪兒來那麼多話。」
容謠和蕭側妃笑著應是。
因為皇后的干涉,看台上的女眷們只當做沒看見剛剛的事,仍舊笑談。
唯獨蘇酒,被孤立在人群里。
冬末的陽光落在身上,沒有半分暖意。
她又喝了口茶,唇齒間的清苦讓她的頭腦無比清晰。
餘光看了眼皇后,她正和吳嵩說話。
剛剛皇后干涉,看似是為她做主,卻分明是在她受辱之後才出聲制止,完全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與反抗。
在這些權貴心裡,她無言可辯,完完全全坐實了她給蕭廷琛戴綠帽子的事情。
她閉了閉眼。
對皇后的印象,更加差勁。
禮貌性地坐了兩刻鐘,她終於起身告退。
皇后笑意吟吟地挽留,「這兒熱鬧,回去多冷清?」
「臣婦曾身中寒毒,吹不得太久冷風。」
皇后這才允她離開。
蘇酒踏出看台,聽見背後立即傳來關於她的竊竊私語。
她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回到帳篷,她淡淡道:「我要的東西,可有準備好?」
霜降興奮:「都準備好了!圍場東邊是琥珀湖,奴婢讓穀雨提前在湖上置了娘娘要的畫舫,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蘇酒微微一笑:「去請東風。」